第四十二章 水里漂起个大姐姐

叶涵被卷入了虚空，所谓虚空，那是绝对真实却无概念的事物，任何实质而有意义的东西都会在接触到它的一瞬间被从概念上进行抹杀。

原本叶涵也该和赫尔佐格或者其他被席卷的怪物一样崩解消亡，但她身体上的刻印在那一刻发挥了力量，将她的存在定义改变，封锁了她身上被认知的属性。

嘛，这么说可能比较难懂。举个例子，王者荣耀里李白芈月的大招，英雄联盟里小鱼人的E和吸血鬼的W，都会显示无法选中吧？所谓无法选中真的只是无敌这么简单吗？不，那其实就是在一瞬间将那个英雄的可认知性给消去了，所以不论是友方敌方，不管有益有害的技能都不能对无法选中的目标生效，因为那一瞬间这个英雄其实是“不存在”于游戏里的。

同理，在这一瞬间叶涵也失去了作为事物存在和被认知的属性，而不可知的事物在唯物主义主张的可知论哲学体系里是不存在的，所以现在的叶涵对唯物世界而言就是一个无法被表明的所谓“虚无”存在。

无法赋予数学意义的数字是谓“虚数”，因此无法被赋予存在意义的事物也就是“虚无”。

将一个可知的事物在现实中转变为不可知，这种近乎奇幻的手段早已超越人的范畴到达神的领域，因此对其具体的过程我们不做赘述。

总之，因为在一瞬间转化了自身的定义，叶涵的身体融入虚空之中，并且共同作为无意义的数据逐渐朝着魔女提供的坐标缓慢逆向流动……这个坐标，便是魔女为补救计划失误付诸生命换取的最后保障，以她这个同时存于两界的灵魂为引，带叶涵前往预定的位置，一个庄遥无论如何都会去的地方，也是圣剑·炼天之痕的所在地。

因菲里克的王都，塞尔西。

只要叶涵空降的地点是在那里，那么这两人无论如何都会相遇。如果不定坐标，在那边那个远比想象中大的多的世界里，万一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她们的计划可就满盘皆输了。

她不敢赌，不能赌。

所以，在所有准备都就位之后，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是说“尽人事听天命”嘛？就让飘渺而任性的命运将故事一点一点地引向终局吧。

就这样，叶涵在虚空的夹缝中朝着魔女计划中的位置不断前进，速度虽然缓慢，却坚决而不可阻止，亦如那命运一般。

…………………………

庄遥躺在驾驭飞射号里，对外界完全没有感知，只知道这台机车在以非常之快的速度运作着，感觉和喷射魔法全开的自己差不多。

即便如此，身处机车内部的自己却完全不觉得颠簸和不舒服，只能说这台机车的功能确实很棒。

尽管叶涵在离别之时并没有明说，但是她心中知晓这应该是能够载着她跨越世界的机器。

就算相处的时间不长，庄遥也能够感觉的到，那孩子的内心是极度敏感的。小猫一定是觉察到自己的不安了吧？所以宁可拼尽所有也要帮助自己离开，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明明是那么胆小的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她的任性，她的一念之私，为何要让一个与这件事完全不相干的人来承担后果啊！！

为何要让她最喜欢，最爱的人……如果她受到了伤害，如果她因此而死去……她一定会发疯的啊！！

庄遥仰躺在皮垫上，眼里流泻出泪水，紧咬的唇间也零零碎碎的漏出些许呜咽声。

那笨笨的，可爱的小猫，很胆小，但是实际上却很有担当的冒失鬼……假若达成我的愿望要牺牲你，那么我亲手毁掉这个愿望也无所谓。如果让我从那个虚假的箱庭中离开，代价是你永远留在那里的话，这份真实又有什么意义？

呐，答应我哦，一定不要有事啊。

否则，即便是把这个世界全部摧毁，甚至屠灭众生，弑杀神明这种可怕的事……我也会去做的哦。

求求你了。

小猫……

心里满满被愧疚与对自己的怨恨填满的女孩睁开通红的眼，其中有着某些危险且不安定的因素正在悄然滋生。她紧紧咬着牙齿，阴暗和凶戾的感情不断肆虐，但努力克制不发。

所幸，她临别前扔出的吊坠同她有着本源上的联系，此时这个联系还没有断，说明小猫此时还没事。

这也是最后一件值得安心的事了。如果这点微弱的联系也断掉……到了那时，庄遥也不知道，背负着无法被原谅罪孽的自己究竟会变成一个怎样的怪物，又会绝望到何种地步。

………

…

又过了很久，久到庄遥原本就已昏沉的意识愈发微弱。就在此时，身下的机车突然晃动了一下，让她惊醒。

庄遥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穿过了一层膜，甚至隐隐听到了“啵”的一声，随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失重感。

只见庄遥前面的机车盖突然打开，庄遥整个身子直接飘飞出去，然后机车直接化作一堆数据碎片消失，这是由于另一头的叶涵解除了假面驾驭状态。当然，庄遥是不知道的，她只以为是这机器将自己送到之后自行消失了。

她径直朝着地面摔落下去，原本以为要在重伤状态下硬扛这一摔，却没想到下面原来是一个湖。

此时是这个世界的夜晚，薄雾升腾，能见度并不高。但是以庄遥身处的高度，却可以看到那清透的月轮，波光粼粼的巨大的湖，闪着淡绿荧光的树林。星夜下

这些景象就是庄遥来到这个真实世界第一眼所看到的，因为太珍贵，甚至可能为此让某人因此而死……庄遥将这一眼铭记了一生。

尽管有着湖的缓冲，但因为庄遥之前受的伤实在是太重，她还是在这冲击之下失去了意识。

过了好一会儿，庄遥的身子浮了起来，并顺着微弱的水流朝着某个方向游去。

在那一头，一叶扁舟带着飘渺的歌声游了过来，船头坐着一个沉默的丫头，在用白嫩的小腿戏水。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就好像谁欠了她百八十万一样，她的发色和瞳色都是黑的，如若不是那长长的耳朵昭示了她的精灵身份，还真让人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萝莉。

“莓，不要在那愣着，我准备撒网子了，你过来帮帮忙。”船内，一个喑哑的少年声音传来。

“……放弃吧。”扎着丸子头的长耳朵女孩只是低着头，略带自嘲的说道：“以生命之湖的繁盛都整整一天没抓到鱼，还不能说明什么？肯定是长老他们在里面做了鬼啊。即便我们达成了要求又如何呢？他们早就想赶我们走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理由。”

嘛啊，黑发的精灵确实很不招人待见就是了，毕竟按照精灵族古典记载，曾有半神级别的大精灵预言，精灵族必将灭亡于漆黑精灵之手，因此全族上下最忌讳黑夜，甚至还用魔力将整个森林都以荧光缀满……

啊啊那个神马王八大精灵其实只是个怕黑的死小孩儿吧！！

秦莓很是郁闷。

总之，就因为这天生的黑发黑眸，她和她的哥哥竹玖不知道被迫害了多久，从小就被双亲嫌弃，虽然碍于道义保证她们最基础的吃穿……可是作为代价却让她们从小就承担极重的家务。

其他族人也是，一直都对她俩冷嘲热讽，小孩子们则自动将她们踢出群体，孤立她们，甚至以暴力霸凌。她这布衣包裹下的身子，早就已经伤痕累累啦，碰一碰都疼……哥哥也是。

在秦莓身后，竹玖走了出来，以满是厚茧覆盖的手轻轻拍拍秦莓的头。

“不要抱怨啦，你看……比起被斩首示众的威尔逊，我们至少还活着不是吗？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啊。”威尔逊也是一个天生黑发的精灵，就在他们出生前五年因为极其简单的理由被处刑了。

竹玖如此安慰着自己的妹妹，心里却也难免暗自叹息。只怕这一次被驱逐出境是在所难免了，可怜自己与妹妹都还只是七十岁的孩子呀，还没有多少自保的能力，就要出去颠沛流离。

竹玖心里无奈，却也只能老老实实撑着船继续捕捞，在心底微微期待着所谓的奇迹。说不定一杆子打翻一窝鱼呢？说不定老天爷可怜他们，给他们降一场鱼雨呢。

正当竹玖为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而自嘲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自己划船的桨受到了一点阻力。

嚯？这是真给他碰着大鱼喽？

满心欢喜的竹玖顺着船桨往下一瞟，看到的东西却让他亡魂皆冒，这玩意分明就是个大活人啊，淦，怎么这大半夜得给他玩这种鬼片发展？？

谢谢，有被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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