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发在风中狂舞,衣袂翻飞,飘然若仙。白衣女子的动作很快,然而落在众人的眼中却像是很慢很慢一样,但他们知道那都是因为太快而产生的残影和错觉。
所有人都不敢有一丝走神。
“攻击!”利落的声音。
所有黑骑立刻将弓重新背负,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想要趁着海芋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情况下,将她逼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白衣女子消失了,而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一股子巨大的力道从他们的身后横扫了过来,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掀飞起来,朝悬崖之下坠落而去。
华反应很快,身形在半空中扭转,侧过身,朝她冲了过去。
银枪闪过寒芒,从她的耳边滑过,她盯着他那双幽黑深沉的眼睛,身子往后仰去,在退的同时隔空一掌朝他拍了过去。
轰的一声,对面的崖壁裂开,碎落的石块滚落了下去。华躲开了她的冲击,银枪舞动,快得让眼睛难以捕捉,视线中一片模糊。
若是只对付华一人,海芋觉得那都还好说,然而她的心思不能只在华一个人之上,还要分心去对付崖壁两侧的那些黑骑们,堤防着他们继续往底下滚落岩石。
海芋发现不管是自己还是那三个,之前想得都太天真了,以为岩石总能有用尽的时候。然而,就算他们准备的用完了,依然能用武力砸破两边的崖壁,让落石源源不断滚落下去。
海芋本以为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她,她一上来黑骑们就会来对付他,谁知道黑骑对他视而不见,该干嘛就干嘛。不过也是了,若是他们对底下的人放任不管,他们很快就能杀上山来帮她。这样的话,大好的局面就没有了。
“华,你之前又厉害了不少呢。”海芋盯着他勾起了唇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初遇的时候,海芋直接被逼落水了。那时候,她失去神力又对人界武功内力一窍不通,几乎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
在那时,眼前的黑衣少年应该还没有尽全力,后来两个人总是切磋,华应该也没有尽全力……这个事实让海芋微微皱眉,对他的估算似乎又有了一些错误。
华望着他,手中的银枪直逼她的眼前,就好似是一只毒蛇朝她吐出了蛇信。他淡淡嗯了一声,说:“总是被追杀,居安思危,走在刀尖上总是进益比较快。”
“那你得谢我。”
“谢谢。”
“……”
他还当真谢了,海芋的嘴角一抽,竟然有些想笑。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半点马虎不得。
其实华对上海芋,也是挺吃力的,只是他从来面无表情,又在死人堆里摸滚打爬过,到底经验比海芋多了许多。那些无形的气流棘手是棘手,却并不是无声,把它们都当做暗器就行了,而且他能听见。
既然能听见,那便能避开。
华的攻势凌厉,海芋很快就落了下风,不得不放任了其他黑骑不管,否则很快就会露出败势。
滋滋滋的声音,银枪破开了看不见的屏障,她微微长大了眼睛,那锋利冰冷的枪头已经没入了她的胸口。
海芋皱眉,猛地往后一退,胸口的侵染了开了一朵血色的花。很快,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的手臂也受伤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伤到她了。
海芋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打起了所有的精神,出招、应对。
两人在别人的视线中,完全化作了两道残影,从眼前飞快掠过。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在那,一会儿又在半空……让人应接不暇,功力稍微弱一点的黑骑,光是瞥一眼就觉得头晕,他们还必须远远避开,否则就会那四溢的杀意给震伤。
然而有时候避无可避,看着他们在对面,立刻就往后退,谁知道刚退几步,他们又来到他们身后。
不断有人痛苦闷哼出声,海芋灵机一动,每次退避的时候就往人堆里去,这样的话华只要一分心,她就能打蛇随棍上了。
过了会儿,海芋发现自己想多了,华从始至终都没分过心,眼里根本只能装下她一个人。
“华啊,我们相处那么久,感情的确不同一般。不过那些都是你的同僚们,你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海芋盯着他微微一笑,幽黑的瞳眸之中却一点笑意也无,冷冰冰的。
“我们的目的只有你一个,为此将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们都想得清清楚楚了。”
所有人都知道妖女柔姬棘手,神殿黑骑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包括他。既然殊途同归,又何必分心多顾呢?不但没有一点帮助,只会败得更快更惨烈而已。
默了会儿,海芋淡淡说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静。”
这样的冷静,总是透着冷血无情。
可这才是华,一直以来她所认识的华,也让她心中酸涩的华。
掌风再至,黑衣少年的眉头一皱,飞快地往旁边避开,因为身形不稳往地上撑了一下手臂。剧痛霎时传了过来,他的手被无形的气流给贯穿,整只手都鲜血淋漓。
海芋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能听见的都是那些朝他攻击过去的气流,她便在地上留下了静止的气流,化作刀剑立在那里,在逼着他不得不往那里闪躲……顺理成章。
海芋摸索出出了暗算人的新办法。
华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神色一如既往,就仿佛根本不曾受伤一样,动作也没有半点迟钝。海芋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他眸色深了又了深。
华跟她讲过曾经的经历,轻描淡写的语气,勾勒出的画面早就褪去了血腥之色。而她总是将凡人想得很简单,所经历的痛苦也不算得什么,此刻看来依然是她太天真了。
砰的一声,两人对掌,杀意猛地炸裂了开,像是卷起了一阵锐利的风箭往四周挥洒而去。
痛苦的闷哼声响起,海芋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一个浑身狼狈的黑骑青年,忽地开口说道:“那个是秋凉吧,之前在黑骑院的时候见过,似乎跟你很熟。”
“嗯。”
海芋默了一会儿,自嘲地说道:“我又错了,我不该这么问你的。因为你不懂什么是感情。”
黑衣少年沉默了下来。
不,并不算是沉默,应该说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样,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对她的许多问题他都是懒得搭理。就算她曾经救过他也……
“不过。”海芋的笑容冰冷彻骨,“你很懂得什么叫命令,什么叫遵从。对我来说的话你很讨厌,但是大神官一定很喜欢你。不过你大概不知道,之前我想要救你的时候,大神官还很生气呢。”
她不再叫大神官为夜白。
夜白是那个总是温润如风、效益温柔的男子,而不是那个翻脸无情的大神官。
她的夜白,只是荒唐一梦而已。
华听了这些话,神色也未曾变过,冷静如初。这个黑衣少年当真像是一把杀人利剑,万千锋芒,没有感情,不知疼痛。他面无表情,神色淡漠,一个闪身朝她直冲而来。
海芋的神色一凛,往后飞快退去的同时,仔细盯着他的动作。见他的长枪逼来,她的身体从半空中往下坠落而去,长枪闪电般刺了下来的瞬间,她的动作眨眼变了,只是微微一动,便跟他错身而去。
轰的一声,土地往下塌陷,眨眼崩塌成了一个巨大坑洞。
华眼前正对着那个坑洞,收势来不及。海芋方才跟他错身,此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挥起一掌便向他背上那个大门空劈了过去。
如果是普通习武之人的话,中间隔着那么长的距离,可能就给了华躲闪的机会。海芋却不一样,劈出去的是无形的内力,内力化形变作利刃,狠狠刺入了华的后背。
噗!华喷出了一大口血,身子朝前倾去,骤然落地的瞬间,再一次被那无形的刀剑给贯穿。他一身黑衣掩饰之下,流了多少血不知道,然而身上的血窟窿却能看清一些。衣裳破了。
冰冷的刀剑横在了华的脖子上,他被半压迫在了地上,身体里还埋葬着那些无形的刀剑。
黑衣少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忍痛的表情,那细致的眉宇皱了起来,他抬起眼睛望着她,眸中幽深而宁静,仿佛是黑夜,又仿佛是深海。
海芋突然发现,他在她手上受伤、乃至颓败,她一点快意也没有。
甚至,还有一些难过。
她不知道这种心情算是什么,明明说好了,心里也打定主意一点也不留情的,此时依然下不了手收割他的性命。
她抿了抿唇,一瞬间僵硬在了那里。
华的目光冷冽,下一刻却是仰起脖子往她的刀刃上送了过去,她顿时色变,下意识得便收回了那无形的刀剑,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
华自由了,重新握起了银枪。
这里的动静,其余的黑骑早就注意到了,不过他们不像华这样冷静,很快就放弃了攻击下面,把海芋团团围了起来。纷纷拿着手中的武器朝海芋刺了过去……
海芋眉头一皱,顾不得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利落地接起了招来。
黑骑们不比那些官兵们杂乱无章,他们一个个实力强劲,够冷静,出招的时候也是乱中有序,一时之间竟将海芋压制了下来,无暇多顾一旁的华。
他们在给华争取喘息的时间。
华却没有打坐疗伤,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望着人群里的海芋,目光复杂,手中的银枪握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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