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夜到白昼,再从白昼到日暮……
海芋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不停转动的陀螺,根本没有能停下来的时候。不过她的状态还算是好的,其余凡人就糟糕了,受伤了不说,身体早就疲倦得不行了。
还好裴桓安排得不错,留了替换的士兵们,隔几个时辰就要替换一次,给他们一些休息和处理伤口的时间。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阵法的作用了,若不是如此,兵丁们在魔物的手底下,哪里能想退就退呢?
然而有些时候,设想是好的,做起来却会越来越不容易。大军的人数在不断减少,这样一来的话,随着时间的过去,终将遇到没有人能替换的时候,到那时候就是破釜沉舟,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或许,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魔物的数量超出了海芋的预料,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祁照熙经过内力扩大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来阁楼上。”
海芋躲过了魔物喷出的火焰,反手射出了几道光箭将魔物钉死在地上,足尖一点就朝阁楼飞跃了上去。不过眨眼睛,她就站在了祁照熙和裴桓的面前。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怎么了?”
祁照熙叹气了一声:“比朕想象中还难对付。”
海芋说:“这本来就是存在于凡人想象之外的东西。”顿了顿,她问道:“叫我来做什么?”
裴桓紧锁着眉头,抬起手指向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些奇怪。我发现,城中的魔物都是乱的,分散的,毫无秩序可言的,但是那里……你看。”
海芋朝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刚开始没注意,以为那里的士兵最弱,后来才发现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那个地方的魔物不断出现新的。士兵们刚杀死一个,就会在原地出现一个新的,就像是方才没有杀死一般。而且,那个地方总是两三只魔物挤在一起,摸约也是为了掩饰而用。”
海芋盯着看了一会儿,心底往下沉去。
没错,那里是一个被掩藏起来的结界裂缝。
本以为那个神秘人所做的只是带出了一批魔物,没想到还有留下了一道裂隙。更让人觉得崩溃的是,大神官现在甩手不管了,没有人来封印这个结界裂隙。
“还有办法请大神官出马吗?”海芋简单把结界裂隙的事情说了一下,问道:“那里,大神官能封印起来。”
“既然如此,朕这就派人去请。”
祁照熙很快就吩咐了下去,想要往后退一步坐在榻上,脚下却是一个踉跄。侍卫眼疾手快将他扶着,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出了一身虚汗,祁照熙摆摆手:“没事,朕歇一会儿就好。”
“去睡一会儿吧。”海芋叹息了一声,“这里有裴将军。”
“也好。”
侍卫将祁照熙扶去厢房中歇息,海芋转过头来,才发现裴桓一直都盯着她,她有些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裴桓坐下来喝一杯茶水,目光盯着外面,说道:“有个问题想要问你。造成这一切的,似乎就是最开始那个绿衣女子,她好像跟你有点深仇大恨。”
海芋垂下眼眸,捧着手中的热茶。“应该是,但我却不记得她。”
“她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你?”
“我不记得了。”
海芋摇头,脑中闪过了某一个念头,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是我害了天下百姓。”
“你可以让这一切结束。”裴桓眼里闪过了一些奇异的光。
海芋惊讶地看着他,她从来不知道,裴桓竟对她有这样的信心。
“我没有信心。”海芋怔忪了一会儿,忧心忡忡道:“下面什么样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已经三天三夜了,不断的死人,魔物也在被消灭中,数量上却并没有减少多少。你我都很清楚,这里的魔物都是那一次开始才出现的,而三国之中的其他地方,还有许多肆虐的魔物。”
“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些事情都是因你而起,”裴桓深深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也会因你结束。”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是一种直觉。”裴桓摇头,“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
“是什么?”
裴桓端着茶杯,指腹轻轻摩挲着边缘,看着眼前女子清丽冷漠的面容,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之外的地方。好一会儿,他才缓声说道:“我临走之前,女皇私下告诉了我一个秘密。”顿了顿,他说:“还记得在溪国的边城里吗?当日对峙之下,女皇认定了你是云锦帝姬,其实她一直都清楚,你不是。”
海芋睁大眼睛,一时间想起了什么,有些僵硬。“是他……大神官告诉女皇我是帝姬?”
“不,大神官并没有明确说你是帝姬,他只是告诉女皇暂时接纳你为帝姬。”
“这……”
海芋震惊了,喃喃说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刚问完,她就低声笑了起来,“是了,是了……感受人间,尝遍人世百味。”
裴桓望着她,声音无波无澜,继续说道:“大神官还告诉女皇,到了时间,他自会让真正的云锦帝姬回来。所以我猜测,之前帝姬与我出使大昭,被祁照熙扔到地牢中以后,是大神官将她带走,并且……”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海芋已经知道后面的话了。
并且,将你扔进了地牢里,代替云锦帝姬。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海芋喃喃说道。
“这个你要问大神官,或者问你自己。”裴桓说:“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你就只能自己想了,我帮不了你更多了。”
“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对此时来说,都很无关紧要吗?”海芋站起了身来,快步走到了窗边,那一瞬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是想要逃离什么。她背对着裴桓,双手撑在窗檐之上,压抑地颤抖。
“看起来是这样,但我总有一种直觉,这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裴桓长长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曾经提过,你忘记了一些事情,也许你想起来了之后所有想不通的地方就能迎刃而解。”
海芋头疼地揉着太阳穴,一时间只觉得难以呼吸。
“大神官,据我了解,并不是一个随心所以的人。他不会意气用事,理智清醒,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目的。”裴桓淡淡道:“你看看如今这个战局,其实我也不报什么期望了。行军打仗,士气是尤为重要的东西,然而这一次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
阁楼里,回荡着裴桓淡然的声音。
不,其实说淡然,不如说是坦然面对生死的一种接受。
“那些魔物气势汹汹,蔑视着凡人,觉得凡人它们抬一下爪子就能拍死,对他们没什么威胁。反观我们这边的士兵们,他们原本有的士气会随着同伴的死亡越来越低,他们还会累、会饿、也会绝望……”
后面的话,海芋没有听下去了,她从窗户一跃而出,朝着城外那处隐藏的结界裂隙而去。
没有等待大神官前来的时间了,或者是,海芋对大神官的到来不抱期望了。
前几天的会面,大神官的态度是想要扔下一切了,不会继续对付她,也不会管这里的人的死活……不是说是守护人间、把一切不属于人世间的东西消灭驱逐的大神官吗?他为什么要放弃?
海芋今天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大神官的掌控之中了。
之前神秘人从世间消失,像是被天界的人发现了行踪和动作,被逼无奈才走的。可如果是这样,天界的人没有看见她吗?为什么不连她一起带走?
海芋朝结界裂隙俯冲而下。
那里,溪国的士兵们正按照裴桓布置的阵法对付着被围在中间的魔物,有一些人手里拿着的正是注入了神力的特殊刀剑。情况有些危机,这一次在前一头魔物还没有死尽的情况下,第二只就出现了。
魔物张开血盆大口,狞笑着,将身前那一只奄奄一息的魔物一口吞了下去。
士兵们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动作在霎时间有些呆滞。
一连串的闷响,魔物的尾巴将离得近的士兵们扫荡了飞了出去,一落地整个身体就散做成了肉泥。
阵法乱了,士兵们惊恐四散,在极度恐惧和绝望降临的刹那,他们下意识就要逃跑。不过更多的人则是愣在了原地,浑身脱力,等待死亡来临。
海芋眉心一凛,在半空中的时候,双掌往下狠狠压了下去,将魔物压得不能动弹。
“你们去别处。”海芋用力压着魔物,吩咐道:“快走。”
士兵们慌忙离开。
海芋盯着底下的魔物,冷冷道:“遇到我,你是进化不成了。”
魔物不停地挣扎,地面支离破碎,尘土飞渐迷梦视线,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带着愤怒和不甘。海芋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往下刺的动作,轰的一声巨响,无形的气流从中间将魔物给剖开成了两半。
海芋落在地上,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声音从地底下传来。
又有两只魔物从裂隙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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