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闷热,黑暗,幽静。
在这里玫兰妮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满柜子的灰尘一开始还让她不住咳嗽,但是到后面已经咳得没力气了。
厚厚的柜门将她与外界隔绝,坐在一个人的黑暗中,反倒变得平静了一些。被强行变成女孩子的身体,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自己已经无法出去去寻找父母和朋友们了。
出生局的势力那么大,他们和神殿,和政府勾结在一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出生局可以挥着铭刻着正义两字的尚方宝剑,砍下任何不顺从他们者的头颅。一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无论这个人再怎么挣扎,在国家机器面前,也只像试图挡住车轮的螳螂一样,被压进泥里,做后人的肥料。
要屈服吗,放弃自己的身份,作为“梅妮”活下去。
... ...
好冷啊,手脚都冻僵了。
在黑黑的柜子里,玫兰妮也没法知道外面的时间。窄小的储物柜里,没法伸展身体,她依然保持着爬进去的那个姿势,现在变得腰酸背痛,柜壁也硌得手脚生疼。
黑暗中还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蟑螂,还有老鼠。和这些东西共处一夜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玫兰妮还想起了小时候妈妈讲的,小婴儿被老鼠啃掉脸的故事。
“开门,放我出去!”
因为在窄小的储物柜里没法转身,玫兰妮只好用屁股顶撞柜门,但是依然没有什么用。
玫兰妮现在的身体就和那个被啃的小婴儿差不多吧,白白嫩嫩的,一定很美味(对于老鼠来说)。
想到这玫兰妮更着急了,用手往前推,借助反作用力让屁股往后面撞,也不管手上摸到什么圆圆的恶心东西了。
然而柜门依然锁得紧紧的,当然了,玫兰妮想起来,那条铁链和挂锁还扣在外面呢。
没有人帮忙自己是出不去的。
就像自己没有能力反抗出生局一样。
玫兰妮靠在黑暗中不动了。
... ...
“叮叮叮”
铁链交击的声音。
玫兰妮感到有人在外面,他用蛮力把挂锁破坏了,然后把柜门打开。
“玫兰妮?”
“卢安?”
“我扶着你,赶紧爬出来”
但是经过一整夜都保持这个狗趴一样的姿势,玫兰妮双手双脚都又冷又麻,完全无法动弹。
“这样”卢安看到玫兰妮的动作后,立即明白了什么情况。他看着玫兰妮两条漂亮的小腿,咽了咽口水,脸颊一红。
“我拉你出来吧,如果”卢安的脸更红了“你不介意的话。”
“嗯。”
因为本来就是男孩子,玫兰妮因此对他人没有多少防备之心,当然被拖进小黑屋这个那个是不能接受啦,但对于卢安这种对自己善意的人就不会多在意了。反倒是不知情又比较腼腆的卢安搞得面红耳赤。
卢安先是帮玫兰妮把两条小腿拉出来,接着是大腿,上身,最后把她整个人拉出来,他们两个都累得躺在脏脏的杂草丛里喘气。
直到温暖的日光照在玫兰妮的身体上,她发麻的手脚才重新能动。
“玫兰妮,”卢安看过来,表情很严肃。:“是谁把你关进这个柜子里的?”
昨天与玫兰妮分别后,卢安就去忙自己的事,接着睡觉去了,今天早上过来才发现柜子里锁了个人,没想到是昨晚刚跟自己分别的玫兰妮。昨晚天气那么冷,在这里呆了一夜估计会很不好受吧。
“... ...”
“是谁?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脸。”玫兰妮小声说。
“啊?”
“靠的太近了。”
“噢,对不起。”卢安才发现自己的鼻子快压到玫兰妮的人中上了。
什么嘛。玫兰妮刚刚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令她感到很生气。
玫兰妮的脸偏到一边去:“没什么,我自己能处理好。”
“告诉我。”卢安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面前,让她不得不正视着自己。
“没什么——”
“告诉我!”
“... ...是个波浪头的女人,嘴角和眼角各有一颗大大的黑痣,带着一群小弟。”
我这么快就沦落到出卖色相聘请打手了吗?
玫兰妮又不说话了。
“哦...是黛林德,哦!。”
玫兰妮看向卢安,听他又惊奇又有些灰溜溜地语气,似乎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我去和她谈谈...你.”
“你们在那干嘛呢!?”叫喊声打断了卢安的支支吾吾,是在牢房附近巡逻的卫兵,他看到她们两个躲在草丛里,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认出了面前的卢安,先是客气地说:“是你啊,你是在——”接着他看到了旁边的玫兰妮。
“快来人啊!找到——”卫兵扯起嗓子大喊起来,但是卢安一只手堵住了他的嘴,右手赶忙朝卫兵的衣袋里放进了一个方形的物品,然后说:“肖哥,抱歉,这位可爱的小姐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并没有越狱或者暴动之类的企图,请肖哥不要太苛责她。”
卫兵隔着口袋摸了摸里面的物品,感到很满意,他说:“卢安啊,你的品格我们守卫都知道,你不会做什么有害纽芬利的事情。不过你中意的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啊,她可是唯一一个被神殿判刑1338年的大罪人啊。和她扯上关系,你会很危险哦。”
卫兵摸出个小小的烟斗,这是从某个囚犯身上搜查出来的,很容易藏在身上,再说纽芬利也没管得多严,卢安把手摸到烟斗上,不止用了什么方法,烟斗里就冒出了袅袅的青烟。
“而且她也不归我们管啊,是新来的那个看守长专属的犯人。”
玫兰妮眼见又有什么东西从卢安的口袋里掉进卫兵的口袋。
“行吧,我会尽量在格里高利面前帮她说好话的。”卫兵说。
虽然一直被卢安和卫兵小姐小姐姑娘姑娘的叫着,让玫兰妮很不舒服,但是也不敢表露出来。而且也没法表露出来,毕竟不能对他们说自己其实是个男的吧,说了也没用,毕竟她亲爱的小老弟已经没了,下半身还变成那种样子。她对这种带有利益关系的人际交往很不熟悉,只能默默地在旁边看。得益于一副好皮囊吧,就算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说话,看起来还是呆萌呆萌的很讨喜。
他们聊了一会之后,卫兵要带玫兰妮走了,卢安朝她挥挥手。
“玫兰妮,过几天我再来。”
“哦。”隔了几秒之后玫兰妮又补了一句“再见。”
... ...
抓回自己的牢房之后,格里高利也没怎么骂她,格里高利似乎自己也在忙着些什么事,没有心思管她。格里高利只是简单地吩咐卫兵把玫兰妮关到禁闭室里面去,就低头埋进自己的事情里面了,卫兵把她领出格里高利的办公室,带到另一边的禁闭室里。
禁闭室藏在A区牢房的最深处。外面是一个大房间,听卫兵说是重刑犯执行拷问和死刑的地方。虽然纽芬利监狱没怎么用得上这些东西,但是看到冰凉的刑具还是让玫兰妮起鸡皮疙瘩。行刑室边上有一堵厚花岗岩围成的房间,其中一侧安装上了几扇看起来十分坚固的全铁大门,卫兵把玫兰妮推进去,这里就是禁闭室了。
禁闭室是一个不到一平方米的小空间,没有窗,没有床,窄小的环境了只有一个小小的便盆,四周都是墙壁给人十分的压抑感。幸好玫兰妮身体比较娇小,蜷缩在里面勉强不会太难受。每天的食物只有一块小小的黑馒头,从锻铁门上的通风口塞进来。玫兰妮还是比较幸运的,她的两个“室友”在隔壁挤不下身子,躺不下来,而且天天喊饿。卫兵似乎比较关心玫兰妮,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给她点剩饭剩菜,虽然吃不饱,但是这种长身体的时候毕竟不会饿着。
用其中一个看守的话说,就是“她现在还在发育,不吃饱以后长成飞机场怎么办。”
玫兰妮倒是不是很想发育啦,长在别人身上她还是超喜欢,但是长自己身上就像累赘吧,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还会被人揉,她就一阵恶心,忽然也不是那么有食欲了。
玫兰妮在禁闭室里待了三天。
当她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卢安,后面站着格里高利。
“嗨,玫兰妮,我去找了利哥,我不说的话,他都快忘了你了。”
幽闭了三天,虽然也没受什么折磨,但行刑室压抑的气氛,还有在窄小的地方不能怎么动弹,令玫兰妮有些憔悴。看到格里高利感到生气,但是长期的牢狱生活让她不敢表露出来。
“格里高利叔叔,大卢安。”玫兰妮怯生生地打招呼。
“你没事吧?”卢安上前来帮她整理一下脸和头发,让她看起来精神多了。
在后面看着的格里高利开口了:“玫兰妮。”
玫兰妮赶紧回答:“是!”
“你就暂时归卢安管了。”
“是。知道了。”玫兰妮低声说,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别人丢来丢去的物品。
“卢安。”
“是。利哥。”
“每天晚上带她回自己牢房,看好她,别让她跑出去。”格里高利看向窗外的带刺高墙和随处可见的哨塔。然后看回玫兰妮,脸上带着些不以为意。“估计这小屁孩也跑不掉。”
“是,利哥。”
“好了,我要去忙了,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说着他就离开了房间。
... ...
卢安和玫兰妮坐在广场的草地上,卢安正向玫兰妮展示之前他帮那个卫兵点烟的那个技巧。他们旁边靠着一个运动器材,就是那个手可以抓,脚踩在上面像太空步一样的运动器材。工人们刚刚翻新过,上面的油漆完整,颜色新鲜。
卢安的手心朝下,悬在空气中,过了一会儿后,他的手心下方五厘米的地方闪出了一丝火花。
“哇,这是什么啊?”
听着玫兰妮空灵又有些沙质的声音,卢安的心都酥了。不过玫兰妮自身没有发现这一点。
“这是我的念刃哦。”卢安说。
“念刃,是什么啊?”
“诶,你不知道吗,这应该是常识啊?”
“哈?”
“哎不知道也没关系,毕竟你还那么小。”卢安有意无意地瞟向玫兰妮的平板。
“你没有听过那句诗,灾厄解放于长空,异种有强健的肉体,神明有伟大的科学,人类手无寸铁,只能以美德为剑。这就是念刃的由来了。”
“异种是什么,科学又是什么?”玫兰妮仰望着天空,阳光有些刺眼,但她不是很在意。凉风从绿荫广场的西边吹来,带着悠远的气息,似乎是有着上亿年历史的空气。
“是那帮自称考古学家的人说的啦,他们说创造我们的神明曾经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有强大的称之为‘科学’的东西,还可以随意降下灾祸,把一整片土地上的活物蒸发成空气。”
“那神明们去哪了呢?”玫兰妮把目光收回来,她现在手臂环着腿坐在草地上,把半边脸藏在手臂和膝盖后面,看着前面的草地。那里有一队蚂蚁正在搬回一条它们的战利品,那是一条大青虫。
“那些考古学家说,他们离我们远去了。”
“是神明让我成为大罪人的吗?”玫兰妮像在问卢安,又像是在问前面的蚂蚁。
呃,得快点转移话题才行。卢安这么想。
“话说玫兰妮你不知道的话,要不要我教你?”
玫兰妮惊奇地哼了一声,看向卢安,把脸从膝盖后面抬了起来。
“如果你有天赋的话,就不用再怕黛林德了哦。”卢安把手展示到玫兰妮面前,手心上面的火花不时发出闪光和爆响。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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