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研究所

哈尔滨市区的北部郊外，有一个备战时期留下的防空洞。而如今，这个防空洞被改造成了一个地下研究所。

这里远离密集的城市群，靠近呼兰河畔，这条绵长的河流一头连接着松花江，另一头绵延万里，穿越东部平原，与无数条支流汇集，注入到鞑靼海峡。

无幻和张淑夏进入到研究所的内部，在狭长的通道内前行。

“我们要见谁？”或许是由于气氛过于冷清的缘故，张淑夏感到有些不安，没忍住开了口。

“李诚泽。”无幻回应道。“原来是一个生物学教授，现在辞了职为公司工作。”

“哦？你是说这么一个信奉科学的人，也开始研究你们那些奇幻的东西了嘛？”张淑夏撇撇嘴说。“难以置信。”

“你所谓奇幻，不过是因为你没有触及到夜行者非凡能力的本质，就好比古人看到陨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神罚天降，却并不会认为那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而已。”

“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过我想也许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施展出来的原理是什么。”张淑夏质疑道。

“有的人知道，比如巧笑倩。她的能力严格上来说属于脑神经科学与心理学。”无幻一本正经的说。

“胡……胡说八道！我没见过哪个心理专家能让人陷入那样的幻境的！”张淑夏回想起那天被巧笑倩支配的恐怖，不禁打了个寒战。“根本不科学！”

“所以我们才更需要李诚泽这样的科学家。”无幻没有理会张淑夏的否决接着说道。“夜行者这个未知的领域，也许会让人类在探索真理的道路上迈出重要的一步。”

“哎呀，你想的还挺多。”张淑夏翻了个白眼。“那不如让这个生物科学家解释解释我是咋从一个大老爷们变成小娘们的？”

“一会儿你可以自己问他。”无幻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停下了脚步。

两扇钢铁铸成的大门挡在他们面前。

“就是这里了吧？”张淑夏看了身旁的无幻一眼。

“难道还有别的入口？”

张淑夏白了无幻一眼，上前一步，准备推门而入。

可她的手指还尚未触及，那两扇钢铁大门便自己缓缓打开，张淑夏有些好奇的向门内的甬道望去。

那幽深而黑暗的通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同样的凝望着她。

一个庞大的身影在狭长的甬道内飞快的穿梭着，超越了风声的极速融化了它的身形，让张淑夏的肉眼无法捕捉。

“实验体失控！你们是谁？快点躲开！”在那个身影背后，是追逐它的十几名警卫，他们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焦急的吼道。

“谁他妈把大门打开了？”

“拦住它！别让它过去！”

可是显然来不及了。

然而失控的实验体的速度越来越快，甬道内没有遮掩，张淑夏和无幻避无可避。

“开火！注意不要误伤！”领头的警卫下了指令。

砰！砰！砰！

两名靠前的警卫迅速举起手中的ump冲锋枪，扣下了扳机，一连串的麻醉弹在那极速奔跑的实验体身后炸开了花，却尽数被它灵活的闪过！

它四肢并用，一跃而起，在狭长的甬道内，那些麻醉弹徒劳的钉在它刚刚经过的地面上，而那怪物用尖锐的指爪勾住了甬道的墙壁，行进的速度却丝毫未受影响！

眼见那个怪物离张淑夏的速度越来越近，而张淑夏此时也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

它的身躯庞大，身上的衣物褴褛，上面染着斑斑血色，破烂成了堪堪挂在身体上的肮脏布条，让人能够清晰的看到缠绕在下面的那些扭曲盘结的肌肉。

面具遮住了它的整张面孔，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只露出一双缩紧在黑色巩膜中的瞳孔，面具的缝隙中，不断涌出的血水由于剧烈的运动而在它的下巴四周飞扬四溅。

那怪物在密集的枪声中飞速狂奔，在数次诡异的S型闪避后已经接近甬道的出口处，怪物终于做出最后的极限冲刺，它的身躯庞大似是白熊，可速度却快的看不清。

电光火石间，它便已经到了张淑夏的身前，庞大的身影笼罩下，张淑夏纤细的身形显得格外的羸弱。就像狂风席卷下的一株野草。

很难想象这个怪物正是用这副巨大而伤痕累累的身体完成了那样惊人的运动轨迹。

而她对上那个怪物的目光。

它的眼眸里面闪烁着憧憬希望的光芒。

张淑夏甚至能从里面读出一种即将胜利般的欣喜。

它马上就可以逃出这里了，逃出这里，外面就有自由。

逃出这里就有自由！

“嗷嗷嗷嗷嗷——”

它怒吼着，咆哮着，腕间弹出了利刃，向张淑夏挥舞而下！

它看到有人站在它的面前，可它前进的道路不可阻挡！

张淑夏理应感到自己接近死亡。

可她的内心是那么平静，就那样注视着那个怪物，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她就站在那怪物的身前，下一秒就会被那席卷的暴风撕成碎片，可她的神情淡漠，似乎置身事外。

又仿佛在失神。

甬道内的空气被撕裂成了无数的碎絮。

无幻的身形一动，将张淑夏向后一拉，随后向前一步，拔出无刃刀挡住怪物的利刃。

那怪物的这一击的力道足以将直径几寸的钢柱斩成两段，然而无幻挡住这一击，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咚！

无幻反手用无刃刀抡向怪物，这把不开刃的黑刀在他手中抡圆，像是在挥舞着一个球棍，沉重的打击在怪物的下颌上，竟将它向后击退了十几米开外！

甬道内嵌在钢铁内壁的无数盏壁灯忽然同时亮起，传入张淑夏耳中的是一阵阵金属碰撞发生的刺耳的巨响！

甬道周边弹射出十几条锁链，那锁链的顶端是尖锐的钩爪，十几条钩爪锁链近乎在同时击穿那怪物的四肢，顿时鲜血飞溅，将它牢牢的锁死在地面上。

“小心！快让开！”警卫们终于赶了上来，他们身上穿着特制的防护服。数名警卫上前死死地控制住了怪物的庞大身躯。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上前，指挥着现场。

老人面目慈祥，但此时神情严肃，他穿着一袭白大褂，这件衣服并不十分合适，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

他的头发早上应该梳理过，可此时和汗水混合，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李教授，实验体的神经已经进行了麻醉。”

而那怪物还在奋力地挣扎着，指甲在地面上不断地摩擦着，声音刺痛了张淑夏的耳膜。

它明明只差一步，可是这出口处的机关显然是早已布下，一直在这里等待着它，从一开始它就没有成功的希望。

它以为自己扼住了命运的咽喉，而命运却只是在它无力的指间滑走，然后向它发出轻蔑的嘲弄。

可那怪物的眼睛从未离开过甬道出口处的光亮。

要么拯救我！要么毁灭我！

你能理解吗！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深处，忍受着无尽的孤独与绝望，能听见你声音的只有自己！

这样的声音仿佛在张淑夏的脑中回响。

少年的身体缠绕着无数的荆棘，那些尖锐的刺划破了少年稚嫩的侧脸。

张淑夏！别再犹豫了！

你必须……杀了我！！！！

少年嘶吼着，鲜血在那些荆棘的缝隙中汨汨地流淌。

“抱歉，实验事故。”李诚泽走上前，满脸歉意。“有没有受伤？”

张淑夏回过神来。

“没有。”

“是不是过于极端了？”无幻看了那个怪物一眼说。

“我们的研究一直在可控范围之内，实验体之前也一直很温驯，这段时间突然变得狂躁了许多。”李诚泽低声解释道，眼睛里满是疲惫。“也许是有些心急了，科研团队加快了进度。”

“好吧。”无幻点了点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找你有点事情想问。”

“稍等片刻，我得先去处理一下。”李诚泽叫来一个年轻人。“这是我的学生何真，先让他带你们去里面休息一下，我处理完实验体就来找你们。”

张淑夏打量了被称为何真的年轻人一眼，他和李诚泽一样穿着不太合身的白褂，有些苍白而瘦削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满脸的书卷气，文质彬彬。

“你……你好，两位请……随我来。”何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与众人一同目睹了刚刚那怪物的惨状，显然是有些惊魂未定。

三人进入研究所内部，出乎张淑夏的意料，通过了甬道后，研究所里面的空间变得极为宽敞。

“刚才那样的事故以前发生过吗？”无幻问道。

“这个月的第三次。”何真扶了扶眼镜回答道。“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之前的实验体都是很老实的，研究也一直在可控范围内，可是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实验体变得凶猛异常，难以控制。”

“你们在研究什么？”张淑夏问道。

“老师在尝试移植夜行者的能力。”何真回答道。

无幻听闻何真所言，有些不可置信。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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