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逐渐回笼。
藻姬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缓缓坐起来,床边的手机先是震动了一下,随后响起旋律动听的铃声。
脑袋尚且还有些胀的发昏的她直接便接起了电话,直到那头传来少年华丽低沉的嗓音,之前十二个时辰内的点点滴滴也仿佛随着这声音一并涌入脑海,如玉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晕。
“……景吾,有事吗?”
藻姬略清了下嗓子,镇定自若地开口。
——“你这一整天都找不到人,在忙什么?”
“……在睡觉。”
她这也算是实话,认真说起来那种状态算是……半睡半醒?
——“是吗,啊嗯?”
听到他尾音上扬后低低的笑声,藻姬只觉得脸上热的厉害,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娇软,“你……别笑了。”
——“好,不笑了。……你早点休息,后天我去接你,啊嗯?”
“嗯,……晚安,景吾。”
挂掉电话,藻姬缓缓吐了一口气。
虽然记忆恢复后她隐隐有察觉到神元的渐渐恢复,但进展犹如大海滴水所以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她早就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只要能救下他,她哪怕是身死道消也无悔。
只不过没料到还能有恢复的一天罢了。
纵然这进展太过缓慢,但她却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再普通不过的人身,自然无法承受哪怕百之一二的神力。
就算她此前做了一些预防,还是不慎恢复了原身,而且还是幼时的原身。
……行事习性完全幼崽的样子简直让她没脸回想。
不过好在,因为他灵魂里有她一半的神元,所以恢复原身后的她凭着直觉去了他身边。
只是这样一来……
想到这里,藻姬就不由地有些头痛。
迹部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只是不知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看来有些事不得不另做打算了。
————
绿草盈盈,溪水潺潺。
白中透粉的古琴静静悬于水面半空,琴身隐隐泛着柔白光芒。
藻姬默然望着溪水上方的古琴,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
伏羲天弦琴……(以下简称伏羲琴)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梦到了华胥谷,却没想到能再见到父亲太昊的伴生神器。
心念转动间,伏羲琴已浮到身前,藻姬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接收着琴身中蕴藏的信息。
父亲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她甫一出生,母亲女阴就被囚禁于九阴,是由父亲太昊一手带大。
从尚不能化形的九尾原型,到父亲出谷前的一千多神界历年里,父女两一直生活在华胥谷中。
作为天生的神族大祭司,对外一直清冷无欲的父亲,在她面前却再温柔不过。
不管她幼时有多调皮,哪怕她出谷在神界其他地方惹了祸,父亲对她都是万般包容。
包括她不懂事时埋怨母亲为了人族抛弃她们父女,被父亲听到后也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只是耐心地和她说着她当时还不甚理解的话语。
而母亲能被祖龙那么轻松的囚禁,除去不想因为神族争斗而祸及苍生之外,更因为将自己的护身神器藏在了她的神魂之中。
其中的山河社稷图与父亲的河图洛书一起被她化作攻击袭向了帝俊,另一个贯注了母亲一半神力的娲神石,则与她的神元合为一体。
若非如此,她当初也没有把握能保住帝辛。
而她现在才知道自己能恢复,是因为父亲在不知不觉中把伏羲琴封印在了她的神魂里。
人族有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都说神族无情,可她的父母不是。
因着父亲说过,天道自有规律,无论是神还是人,万物皆有造化。
所以她一直刻意地不去想父母的事。
更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多无能为力。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
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瓶之罄矣,维罍之耻。
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
欲报之德。
昊天罔极!南山烈烈,飘风发发。
民莫不穀,我独何害!南山律律,飘风弗弗。
民莫不穀,我独不卒!”
(——《诗经·小雅·蓼莪》)
悲凉的琴声与略带沙哑的吟唱声交织在了一起,整个梦境都仿佛染上了一股凄凉哀色。
一曲终了,她将头伏在琴上,纵使心中悲恸,然而神魂状态下的她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直到身后传来华丽低沉的男声。
“妲己?”
她起身回头,一个玄服金纹的男子站在几步之外。
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找到了救命的浮木,又仿佛长久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芒,她不由自主便扑入他怀中。
“帝辛……”
原本想要倾诉的话语在口边顿住,鼻间萦绕的淡淡玫瑰香让她忍不住抬起头,男子右眼下的泪痣映入眼帘。
“……景吾?”她蓦然睁大了双眼。
(迹部同人)天枢摇光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