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美的眼睛

早就预料到了澪会有这样的反应，萧白倒也不惊讶，因为人或多或少都会因为自身的缺陷而产生自卑心理。

失去过记忆的萧白在同龄人之间很难找到共同语言，他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就曾经有人在他的椅子上倒了红墨水，害的他顶着猴子一样的红屁股被全班人嘲笑。

老师责怪下来准备找出凶手的时候，还有男生大喊：“这有什么啊！反正他明天又会失忆的！哈哈哈哈！”

全班人哄堂大笑。

这让他自闭了很久。

与自己的“失忆”一样，澪的“眼睛”也是她心里脆弱的部分。

所以他捏住了澪的手，小心翼翼地挪开。

“没关系的，澪。”

“……”澪抬起头来，与萧白对视。

萧白轻柔的动作让她感觉很安心，这是在毒蛇那里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认萧白为主人的这段时间，她似乎每天都能感觉到“开心”的情绪。

见不到萧白的时候，又会觉得非常不安，想要第一时间去寻找他，想要一直保持在他的视线里，想要问他关于人类的更多问题。

这与和毒蛇在一起的时候很不一样，她对于毒蛇的感情，恐惧远远胜于依赖。

其实她根本不介意被萧白看到自己的右眼。

她只是很害怕。

自己的眼睛很吓人，要是主人嫌弃自己了，不要自己了怎么办……这是她不敢进行的冒险。

她第一次那么在乎一个人，“失去”的后果可能会让她无法承担。

然而，萧白轻易就理解了澪的担忧，露出了一个很阳光的微笑，“如果澪不愿意给我看，我也不会勉强的。毕竟如此漂亮的眼睛，就像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石一般，怎么能随便让人看呢？”

澪的娇躯微微颤抖，第一次有了惊讶的情绪，怔怔地看着微笑的萧白，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嘴唇微动，“漂亮……”

“嗯。”萧白点头，“红色的眼睛很漂亮啊。”

“可是……”澪眼角含泪，小声嗫嚅，“人类……会被它吓到……”

“我不会的，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我不会那样。”萧白微笑，“我很喜欢你的眼睛，不管是蓝色的还是红色的，我都觉得很漂亮。”

“……”澪无言地望着萧白，眼角的泪终于滑落了下去，小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按住了胸口。

为什么呢……心跳得好快……

心跳得快的时候，体会到的感情不应该是“难过”或者是“心痛”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这么“开心”？

这种奇怪的感情，让自己突然好想拥抱住主人的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呢……

“主人……可以……”澪断断续续地说。

“啊？”

“主人……可以看。”澪鼓起勇气，再次重复了一遍。

“谢谢你的信任，澪。”

萧白将手掌抚在了澪光洁的额头上，“我要看了哦？”

“嗯。”

澪的体温与正常人无异，额头的触感很是细腻，萧白小心翼翼地撩开了她那厚厚的额前发。红色的眼眸显露出来的那一瞬间，萧白险些惊叫出声，可他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自己。

与经常呆滞的灰蓝色左眼不一样，这只血红色的眼瞳是猛兽般的竖瞳，充斥着邪魅妖异的色彩，诡异的瞳孔里仿佛随时都要钻出怪物来将人撕成碎片……毫无疑问，这是魔物的眼睛。

任何普通人见了这样的眼睛，都不可能淡定的。

可是萧白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迅速地压住了内心的恐惧。他答应过澪不会嫌弃，那就不会嫌弃。

“很漂亮，我说真的。”萧白轻声说。

“之前的主人……说它很丑。”澪捏住了自己的裙摆，小声说，“因为澪是……魔物，不是人类……主人说……要把它挖出来。我……不懂……”

澪真的觉得，或许挖出来也是不错的主意。

挖出来的话，那她就和魔物再无关系了。或许她就能变成真正的人类呢？

澪张了张嘴，“或许……应该挖出来……”

“放屁！”

突然的脏话让澪吓了一跳。

萧白很生气。

他当然生气了，那个斗篷下的疯女人是怎么虐待澪的，他也慢慢从澪的嘴里了解了一些。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虐待，澪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更何况那个疯女人还要杀自己……一想到这里他就更气了。

萧白把澪的白发揉得一团乱糟，“现在我才是你的主人，你听我的。那个恶心的疯女人就是个屁，她说的不算话。”

“主人……”

“澪，你听我说。”

萧白凑近，捏住澪的脸蛋扯了扯，注视着她那血红色的右眼，认认真真毫不退缩，“你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右眼。”

“最……漂亮……”澪怔住了。

“嗯，最漂亮的。我很喜欢这种玫瑰般的颜色，看起来很浪漫。”

萧白不想用“血的颜色”去形容她的眼睛，想来“玫瑰色”与少女是更合适的。

“玫瑰，是什么？”澪试探性地问。

“玫瑰是一种很美的花朵哦，有很多种颜色和品种。其中红玫瑰代表着浪漫的爱情，与你的右眼的颜色很像。”

“玫瑰……我喜欢玫瑰。”

“嗯，所以你也要喜欢自己的眼睛。既然你认我做主人，那么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萧白扯着澪的脸蛋，“你的右眼也是属于我的，不许想那种危险的事情。懂了吗？”

“嗯，是属于主人的……我不想了。”澪乖乖点头，然后试探性地问，“主人不害怕吗？”

异色瞳的澪看起来很是诡异，雪白的长发，呆滞的左眼和诡异的右眼，仿佛将多种风格不同的东西杂糅在了一起。

“不怕。”萧白微笑，“因为澪是乖乖的小宠物，我很喜欢。”

这是他的真心话，虽然澪曾经有过刺杀他的经历，但毕竟已经失败了，澪只是被毒蛇教唆了而已。更何况澪还缺乏对“杀人”的认知，萧白很确定，如果他现在要澪去杀人，澪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虽然她笨笨的很有可能干不成就是了。

澪眨巴着异色的眼瞳，小手捂着胸口。

“澪……也喜欢主人。”

澪的话让萧白好一阵害羞，可是他也不好表现出来，于是十分傲娇地拍了一下澪的头。

“你还是个小孩子家家，说喜欢还太早了！跟我走吧。”

这一次是萧白主动牵起了澪嫩嫩的小手。

“买个眼罩遮一下，剪头发的时候应该会好些。”

“是，主人。”澪这次的回应声大了一些。

因为她现在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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