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
耳边阵阵海浪拍岸的声音,似乎杂乱又有着某些旋律。林沅妤挽起裤脚,踏着细沙,牵着四岁的林沅允走在沙滩上,阵阵浪风扑打在脸上,也有着些许的寒意。
那时的林沅妤也不过十岁,还是个在小学时期那懵懂无知的年纪,她领着妹妹坐到海岸线边,看着远处海面渐渐靠近的船只,也真能边顺着头发边给妹妹讲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故事。那个时候的林沅妤哪听过多少故事啊,嘴里磕磕绊绊地用一句又一句稚嫩的语言拼凑出一个荒诞而又可笑的故事,林沅允却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她带着廉价的草帽欢呼着拍手,白嫩的脸庞上显出些许的红,看上去可爱极了。
林沅妤盯着妹妹看了许久,最终在林沅允的面颊上落上一吻。
林沅妤:小允啊,回家吧,哥哥又要等我们了。我回家再继续给你讲故事。
林沅允:好吧!回家咯!
林沅允咯咯地笑起来,嘟着粉嫩的红唇,嘴里念叨不断。
林沅允: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好想哥哥啊……姐姐快点儿!回家啦!
林沅妤:好好好……
林沅妤无奈地看着妹妹,牵起林沅允小小的手,她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发,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突然顿住了脚步。
林沅允:姐姐,快走呀?
林沅妤:小允……我似乎忘了拿作业回家了,我先送你回去,一会再去趟学校……
林沅允:哎呀姐姐你说好回家继续给我讲故事的!
林沅允有些不高兴地偏了偏头。
林沅妤:小允……
看着姐姐无奈的表情,小小的沅允最终也没有一味地胡闹,她“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看着妹妹别扭的模样,林沅妤扑哧一声笑起来,她摸了摸林沅允的发顶,有些宠溺地说。
林沅妤:小允放心,姐姐一定快些回来陪你!
林沅妤信誓旦旦地说着,还拍了拍胸脯,她的眼睛发着些许光亮,似乎是极不愿意让妹妹不高兴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一走,让她的人生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让她深陷泥潭,再也爬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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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天色很红艳,亮堂堂的路灯已不知在何时打开,天空连绵的云总是藕断丝连,丝丝地连在一块,像是永远分不清楚似的。
林沅妤怀里抱着一大沓作业本,她本就不太高,加之又抱着这么一大沓书,简直连路都快看不见了,她歪着脑袋,异常艰难地看着路,却突然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林沅妤:哎哟!
她疼得龇牙咧嘴,书散落一地,看着就让人心烦意乱,她烦躁地哼唧几下,才看到了将她跘倒在地的“罪魁祸首”。
是她的同学,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金泰亨。
林沅妤撅起嘴巴凑近金泰亨,才发现他倒在地上,似乎是晕倒了,他的头发不是很干净,有着些许废屑,身上却有着淡淡的青草芳香,他黑色的碎发随着他微弱的呼吸投下半点阴影,浅浅起伏荡漾;他的睫毛很长,像是电视里看到的洋娃娃一般,他闭着眼睛的时候更像是沉睡已久的天使,好像背后随时都会伸展出雪白的翅膀来。
平日里的金泰亨其实是狼狈且不堪的,他一定是班上最落魄的那个,他永远低着头,让人总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他总是在一些小事上帮助过她,而现如今……
还真是让人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难过来。
林沅妤撇了撇嘴,竟没想到金泰亨会长得这么好看,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消瘦的皮囊顿时焉了下去,她吓了一大跳,连忙缩回了手。
虽然她以前的家境不算特别好,但是自从母亲改嫁后她就过得还算滋润,像金泰亨这般自打小就没过过好日子的生活,她还真不敢想象。
林沅妤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没吃完的小笼包,不禁叹了口气。
林沅妤:算了,毕竟是同学……就、就当是施舍你了!哼!
她将那袋子小笼包塞进金泰亨的怀里,狠狠地往里掖了掖,生怕这点吃食也被路人抢了去。
而她没有看见金泰亨的睫毛在微微地颤抖。
等到林沅妤重新拾好了书,旁边的小巷子里却突然传来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动,林沅妤有些害怕,连忙抱着书就要跑,却突然被人用帕子捂住口鼻,辛辣的药水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的脑袋突然昏沉一片,她挣扎片刻,最终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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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梦里是一片朦胧的黑。
好冷……
林沅妤打了一个寒颤。
周围很嘈杂,到处都是哭叫声,从稚嫩的少女到年轻的女人,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林沅妤被人用黑布蒙住了眼睛,无法依靠视觉后听觉与嗅觉就越发敏感起来,她闻到一股子腥味,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她想,这有些像妈妈杀鱼时的味道呢。
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带走了林沅妤身旁的一个女人,为什么说是女人,大概是因为她的胳膊比自己的长吧。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劲儿地叫不停,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直到林沅妤听见了两个粗犷的男人在说话。
“十五个货,要多少?”
“全运走吧,在这个地方是卖不了钱的。”
“过海还要钱呢,这么多人……”
“够了,再犹豫那帮警察就要查过来了!”
“这鬼地方的警察怕个屁啊?!塞点儿钱不就好了……”
“这次不一样,警察局新换了局长,那家伙是个顽固货,不能被他逮到……”
“妈的……”
“实在不行,全都毁了!”
“啧,真他娘麻烦……”
……
渐渐地,两个男人突然不说话了,而那个被抓过去的女人似乎更加激动了,她大声地叫着,甚至还踢了林沅妤一脚。
林沅妤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有些恐惧起来。
突然一声尖利的嘶吼,林沅妤惊得迅速缩起小腿,周遭除了刀割在肉上的声音便是一片安静。这样不正常的安静倒使她更加害怕,她不断地蜷起身子,希望不要被那两个男人注意到。
突然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她被人抓住了脚裸。
林沅妤的心跳得很快,随着心的跳动,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直往上升,仿佛是要飘到空中去,她吓得像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由于恐怖在心中像一股血直冲到头上,脑袋嗡嗡地响起来。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仿佛魔鬼就要剜出她的心脏似的。
“她……”
有人出声了。
林沅妤听见她的动脉在两边太阳穴里如同两只铁锤似地打着,胸中出来的气也好像是来自山洞的风声。
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两个男人都没再说话,那只紧紧抓着林沅妤的手也始终没有放开,空气几据凝结。
警鸣声响起!!!
林沅妤浑身一颤,她听着那警鸣声就像是得到了救赎似的,她感觉到那只抓住她的手已经放开了她,两个男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她的心差点就要落下,她开始奋力地挣扎起来,布条被她挣落,她狠狠地眨了眨眼睛,等视线适应了黑暗过后,再一次的惊惧让她觉得血液都在倒流!!
之前的女人瞪大了双眼,她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大片的鲜血从她身上流出,她没了一条胳膊,半张脸被划成了无数条蜈蚣在攀爬,她的喉咙被割开,些许是割了十几刀吧,皮肉都绽开着,她的嘴也被一刀割到了耳后,鼻子被削掉了,连脚底都还扎着两根又长又直的木棍……
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使劲儿地用鞋碾了碾地面,似乎试图擦掉地上的鲜血。
林沅妤的视线一阵发花,她惊慌得如寒蝉般,哑然失声,恐惧使她每根骨头都发抖,她心口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
黑暗中,金泰亨那张精致的让人羡艳的面庞暴露在空气中,他的手里还握着匕首,他的身上被溅到了很多的鲜血,原本就脏乱的衣服顿时像是被血洗过一样,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和血腥味。
林沅妤终于明白了那股子腥味是什么味道了……
是血!是鲜血!是金泰亨身上的血味!!!
林沅妤:啊啊啊!!!滚开!滚开啊!!!
终于,她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地大叫起来,她的两只腿在奋力的蹬着,似乎想要远离眼前的恶魔。
金泰亨:阿沅……
这是第一次听到金泰亨叫她,林沅妤却并不觉得高兴,她心中更多的是厌恶的崩溃……
金泰亨扔掉手中的匕首,似乎想要去安慰林沅妤,他一伸手,林沅妤就惊恐地大叫,连泪水的流了出来。
他的手心上还沾着她袜子上的枯草叶,所以……所以……
刚刚是他抓住了她的脚裸!!
林沅妤使劲儿地摇头,嘴里不断地念着。
林沅妤:我不该给你吃的……原来最最穷困潦倒的人是最容易变成恶魔的……我就该让你去死!!!
林沅妤:你怎么不去死?!!!
金泰亨的眸子低沉一瞬,他去拉住情绪失控的林沅妤。
金泰亨:阿沅,你听我说……不是我……
林沅妤:你放开你放开!你个魔鬼!!
林沅妤扑上去死死咬住他的的手腕,她的双眼都在发红。
而金泰亨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陷入魔障似的,扣住她的手腕的力道也在加大,他的眼底突然就像是撕裂了平静就像是骤然波涛汹涌的海面,越发幽深,他紧紧地看着林沅妤,一字一句。
金泰亨:我没有杀人。
他紧盯着她,林沅妤却越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她猛地挣开金泰亨,捡起地上的匕首往他的左手一挥!
林沅妤:滚开!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她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开始呕吐起来,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
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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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一大群警察冲了进来,金泰亨抱紧了怀里的林沅妤,他半眯着眼睛望了望自己手腕上的一道极深的血痕,最终柔和了双眸。
有手电筒的光照进来,金泰亨不太适应的遮了遮双眼。
警察惊诧地发现了他身后的那具尸体,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伤,最终不确定地问。
“你报的警?是叫金泰亨?”
金泰亨点点头。
“那你这伤……”
金泰亨笑了笑,将手缩到身后。
金泰亨: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先带她回去治疗吧。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朵守护了千年才绽放的睡莲,周围的阴暗中的光都被温柔了。
他救了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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