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唉，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这下可怎么办啊……”母亲一脸的憔悴，她的眼中难得露出了迷茫。父亲沉默不语，只坐在旁边抽烟。

这是一间十分破旧、简陋的竹屋。它很小，一家三口住在里面都有些拥挤。

昨晚刚下过雨，屋顶上的积水透过缝隙不断地渗进来。滴答滴答……还很年幼的女孩这个时候非常懂事，她吭哧吭哧地抱来一个破碗，放在缝隙下方。

这样就不会弄湿地方啦。女孩天真地想。

可是缝隙有好几处，而破碗只有一个。还是会弄湿的。

父亲看着女儿的举动，偷偷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他吸完最后一口烟，下定决心般地站起来，对他的妻子说：“我决定了！我要去当唐家的下人！”

他的妻子握住他的手，含泪摇着头。“不，你不要去！家族的祖训，你忘了吗？任何时候，都不能抛弃尊严！你去唐家当下人，去伺候别人，这跟抛弃尊严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们已经撑不下去了！”父亲大声喊道。他满脸痛苦地指着屋顶，“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已经穷到什么地步了！”

女孩不知父母为何突然吵了起来，她很害怕，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是自己不乖，惹他们生气了吗？女孩心想。

母亲掩面痛哭，但是没办法。曾经，他们的家族也辉煌过，一点也不比唐家弱。但是到了女孩这一代，他们家道中落，甚至快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妈妈……不哭……”女孩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拙劣的话语安慰着母亲。她的声音没有一点小孩该有的清脆和空灵，反倒是像个垂死挣扎的老年人用嘶哑的嗓音诉说着遗言。

听到女儿的声音，母亲顿觉心酸。她紧紧抱住了女儿，哭的更凶了。

她的女儿，声音本不该这样难听的。她出生的那天，哭声是多么地嘹亮。可是家中穷困潦倒，连水都要每隔两天才能喝一次。女孩的嗓子因时常缺水变得干涩，时间久了，也就变得嘶哑了。

“没关系的……”父亲呢喃道，“反正我们家族……也只剩下……”他看向母亲怀里的女孩，“她这一代了。所以，祖训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最后，父亲还是不顾母亲的劝阻，执意要去唐家。

……

“爸爸，你要去哪里啊？”女孩抓着父亲的一角，仰头问道。

父亲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十分瘦弱，但是那双眼睛，却很干净，像闪闪发亮的宝石。

“……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小美人。”父亲蹲下来，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爸爸要去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你和妈妈可要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噢！”

“嗯，我、知道啦！”女孩一激动说话就更加困难。父亲连忙给她拍拍背，让她顺气。

“我在家，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母亲红着眼眶，哽咽道。

“嗯，我会的。”

母女俩目送着父亲离开，却没有想到，父亲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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