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更新啦只是偶然想把一些曾经中二年间写下来的东西改一改发出来2333)
楚逢的路是黑夜下的唯一的路,因为楚逢就是楚逢的唯一。这个世界的唯一就是楚逢,因为这是楚逢的世界。路灯点亮了这条路。楚逢觉得这路灯是永恒明亮着的一般,如果没有了几小时后的白昼。他相信在人类以前就有路灯。路灯永远的照着,不会闪烁,不会熄灭,只是亮着。路灯站着,不曾倒下去过,一个接一个的,让楚逢想起以前学到的白杨树。但白杨绝不会这般明亮却冰冷。
也许是它们太过遥远。楚逢觉得它们比星星遥远得多,从没有人赞美路灯的,单单觉得路灯冷清而落寞。只有楚逢觉得它们成千上万的,明亮的矗立着,背后就是永恒一般。仿佛从来没有人类来操控它们,它们只因心事而燃起。
如果路灯闪烁——只在楚逢不在仰望它们的瞬间里闪烁——那就会是易拉罐的声响,丁零当啷,丁零当啷。比哀鸣还短暂而尖锐的丁零当啷。也在楚逢脚下响起,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那就是路灯唯一孤独的瞬间。但是没有泪水,没有声响。还会有千千万万的路灯站在它身旁,它们还是路灯。还有光,属于自己的一点浓烈的光,侵占了饱满的黑夜。它是路灯,它们也是路灯,它们都是路灯。黑夜中一切发光的都是路灯,星星死了,月亮也死了。雾与云是凶手,却是最无辜的。只有楚逢不是路灯。他借用手机屏幕开到最低的亮度放出一点微微的颜色,也是唯一有温度的光。但是楚逢不是路灯,无论有没有温度。路灯是遥远的,楚逢不是,他还站在黑夜里唯一的路上,路灯只需高悬在道路旁。路灯只顾放出全身心沉溺的光,楚逢还要顾及手机的电量。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楚逢再也不去看路灯了。手机停在桌面上,连上的耳机放着《夜空中最亮的星》,但是夜空中没有星星。最亮的是最靠近的路灯,但那不是星星,楚逢也不去望它了。路灯似乎还孤独着,所以要不断的发出易拉罐一样的哭声。可楚逢早就知道了那不过是路灯玩不厌的把戏。路灯才不会孤独,它有千千万万的竖线,既是它的化身又不再是它。那其实是路灯尖锐的笑才对。咯咯的台词当做笑声的字幕,听者应该要汗毛倒竖起。
楚逢是谁?他突然想问自己。楚逢就是楚逢,就是楚逢的世界的楚逢,是唯一的世界,是世界的唯一。
可是手机没有响,耳机里还在单曲循环同一首歌。它也不会自己充满电,让楚逢不需要为了电量而故意调低亮度让自己几乎看不清楚。它也不会传来一份消息,每一条留言都是楚逢抓不住的流量。它什么都不会,可它依然是楚逢的世界里的楚逢的手机。他自己念白起来就像饶舌一般。
他敲开一个短发女孩的头像,那个巫女小姐的备注。上一条消息记录是上午八点。楚逢想敲一个晚安过去。每天对面也会回晚安,但除此以外便没有了,只有零星几句完整的话,更多是哦、嗯的回答。可是现在才八点不到。楚逢拉了下时间,哦已经八点了,八点二十二。可是还是太早了。他还在路上不是问题,他还不想睡觉不是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唯一问题只是时间太早了。
楚逢想要向路灯的神明祈求让现在就变成十点钟。即使代价是他十点也到不了遥远的家。
但是这个世界只有楚逢,即使有神明也应该是楚逢。只可惜楚逢也不是。楚逢只能从这个路灯走向下一个路灯,希望借由这个平直的位移能带走他过剩的时间。
手机的时钟一点一点往下走,没有变快,像往常一样地无视了楚逢的愿望。楚逢耸了耸肩,只是对手机的冷漠不置可否。
路灯还亮着。路灯永远要亮着,路灯只在这里不走了。但是楚逢在走着,所以楚逢的世界里的路灯也在这里走着了——简单的物理学。
楚逢的夜晚才刚开始就像是要结束了。但是云不会散开,太阳不会升起,因为路灯不想熄灭。会熄灭的只有楚逢。
楚逢最孤独,也最满足,或者最不孤独,最不满足。最幸福是他,最充裕是他,最荒谬是他,最寂静是他。因为这是楚逢的世界,楚逢的夜晚,这里是楚逢,这里只要楚逢就够了。他有路灯陪伴他。楚逢是楚逢,就像路灯不一定是那一盏路灯那样没有人懂。这是楚逢的世界,一切都是他。
但是如果楚逢的手机没电了,那个电子的光亮熄灭了,楚逢就如同熄灭了。楚逢就只剩下泡沫似的壳子,是假象一般。其实楚逢才应该是那个假象。楚逢是虚影,是幻想,现实里的楚逢不存在于楚逢的世界。楚逢的世界躲在虚幻的边角里,楚逢躲在楚逢的世界的边角里。这就是楚逢的真相。楚逢只活在虚幻的泡影中——他就是一种纯粹的泡影,现实的泡影,一种垂直的投映在现实世界的假象。就像楚逢的一切一样。
我爱一切虚假的
只因它与真实无关
不在理性的掌控中
也就脱离了规约的爪牙
虚假才最为真实
只有真实充满荒诞
充盈这个世界里的虚假
和从缝隙中滑走的荒谬
就像宣告一样。楚逢在一节节文字间脱离了那个世人赖以生存的现实。他只做一种幻想,只做楚逢的世界里的楚逢。只有这里是他的世界,只有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这个世界以外的?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就在这里啊,就在楚逢的世界里。他是楚逢啊。
他突然想要朝天大喊。大喊什么?当然是“我是楚逢”这四个字啊。他站定了身子,耳机的音乐没有停下,于是顿住的步子也是轻轻摇摆。他想像嗥叫的狼一样仰天长啸,却像是被突然扼住咽喉再发不出声来。他觉得自己还心有余悸一般,不敢真正放出声响。即使这里是楚逢的世界,即使他是楚逢。但他不能说出来。路灯还在听着呢。路灯可能会出卖他。
出卖给谁?楚逢还不知道,但也许会有这一天。他是这么想着的,但他还没揣摩到具体的内幕。不过也没有关系,这里是楚逢的世界,他的世界。手机会没有电,但是他的音乐永远在这个世界里循环,手机只是传达音乐的载体而已。仅此而已。
他的内心有无数种冲动,楚逢的世界也要为这些冲动变色一样。路灯还在摇晃着它的光,也许它只是在炫耀那永恒的光。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路灯在低笑,易拉罐只是在遮掩那嘲笑。楚逢终于明白了。
他突然好像撞到了什么一样。那只能穿透特定频率的色彩的眼睛模糊了,于是所有红色的陌生人都显示了出来。
他终于看见了眼前的路人,被他撞了个趔趄,正皱着眉头看着他。他尴尬地低头赔笑说了声“抱歉”。
这就是楚逢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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