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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亚沙依木一扬马鞭,嘴角扬起他常挂在嘴边的爽朗笑容,扬长而去。
当她长途跋涉,从朔北走到这贤阳城的城门外,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饱经风霜的城门,她微微有些恍惚和迟疑。
最初的激动渐渐诮失,冷却的神智在脑海中激烈的冲撞着,如若是真的,他现在是何种身份,又如何能与她这样的人有所交集,她已害的他几次险死,如今又要亲手毁掉眼前的这一切吗?而如果,她所想的都是错的,正如亚沙依木所说,不过是北陌璟大发慈悲的放了她一马,那么,她又该情何以堪?
而现在的她,已经连张嘴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再次回到她原来租住的那一个屋子里,安心住了下来。连续住了几日,她都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生活。一间小小的屋舍,独门独院,地处偏僻,门前生着两株垂柳,原本光秃秃的毫无生机,此时已是初春,早已生出了嫩芽。
转眼间过了几日,贤阳城里张灯结彩,浓浓喜气,城内的人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花朝节做准备。
花朝节,简称花朝,俗称“花神节”、“百花生日”、“花神生日”、“挑菜节”。二月初二举行,也有二月十二、二月十五花朝节的。节日期间,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称为“踏青”,姑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各地还有“装狮花”、“放花神灯”等风俗,这是纪念百花的生日。花朝节由来已久,而贤阳城内本就重视这等节日,人人欢声笑语,迎接着即将到来的花朝节。
又过了三天,一年一度的花朝节至,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清雪,不过雪花还没落地就融化了,倒是树枝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远远望去,远处的山巅白茫茫的一片,山下碧水脉脉,满城梧桐蔽日,一片湖光山色。空气因为小雪的缘故清新剔透,神清气爽。
房东老夫人看她总是一个人,便几次三番叫着她来跟他们一起过节,她都婉拒了。
因节日的热闹,她今日也不再呆在屋中,而是一个上上街去走走逛逛。她面颊上原本的苍白因着节日的喜庆也感染上了一抹红色,显得愈发绝色。
因为是节庆,并且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花朝节其实也是另类的男子女子相亲的节日,平日不出门的大户人家夫人小姐们也纷纷出了府,街上随处可见几人抬着的轿子软椅马车,一辆辆的从墨绾离身边经过,偶尔飘出几缨欢笑声,和着远湖吹来的暖暖熏风,一派祥和静谧的气息。
灯火憧憧,她身着白色衣裙,上面绣画着精致的芍药花,淡雅清素。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许多人从她身旁走过,又有许多人向她走来。这一世内,又有多少人与你擦肩而过?她顿住脚步,望向天际,盈盈闪闪的星星半衬在上方,她微微有些发怔。
街上逛街的公子哥们,看到如此佳人此时正举头望月颇具有宁静致远气质,纷纷想要上前搭讪邀她游玩。只是此时佳人身上怔愣的淡淡忧伤又使人不想亵渎。等到想好之后再去寻佳人倩影,却早已不知她去了哪里。
天色渐黑,暮色合拢,天公作美,赐了今夜一轮圆月,星子寥落,淡淡的月华被或繁或疏的村叶一筛,被碎成细小的明光,淡淡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到贤阳城了,看着如今依旧繁华的贤阳城,她的心底不知是何感受,只是有些茫然和陌生。一个人就这么缓缓走着,周遭川流不息的人流从她身旁走过,她逆流而上,与人群格格不入。上一次,她也是在街上徘徊,后来碰上了墨渊离。
岁月恍惚,如流年白水,当年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总想着与燕倾辰和离之后去过自己的生活,无奈总被世事牵绊。当年与燕倾辰共患难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与北陌璟聊天时他邪魅上翘的眉目也浮在心头,与父母双亲的温暖亲情刻在心间,与蓝画沉儿一起经历的磨难让她心酸不已,与黑鹰战士在战场上的滚烫心酸默念在心。
墨绾离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那笑容如此淡薄,尚未滑到脸侧就已然消失,看起来像是一笼淡淡的烟雾,悲凉的散落在冷风之中。
世间本是如此无奈,又有多少人能够在这世间抛弃一切投身空门之中的呢。这样的人大抵是快乐的吧,不似她,身上背负的担子太重了,压得喘不过气来。
远处亮起了大片璀璨的灯火,红红绿绿,金黄暗粉,一派琉璃。炮竹声声,孩童欢快的稚笑,小贩的叫嚷,姑娘们的娇娆,顺着湖岸的风一丝丝的传来,听在她的耳朵里,像是温润的冷火,暖暖的亮着,但却丝毫没有暖意,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花朝灯会,已是久违了。
上一次在这里过花朝灯会的时候她是在游历周遭各国地区恰巧碰上了。
她抬着头望着,目光依稀穿透了时光,定格在最初的那日,她深夜埋伏着在角落里,却是被精明的他发现。与他的一番打斗,踹了他一脚之后悄然离去。后来一直无奈做着六王妃,呆在那人的身旁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那人回过头来,眼睛是清凉凉的静寂,她一直以为那是冷漠无情的残忍,是毫无温度的寒冷,双眸中竖起一面镜子,无论何种目光望过去,都是冷冷的反射回来,以高高在上的仰止,不屑的俯视下面的芸芸众生。
然而如今再一次回想当初,她却仿佛清晰的望到了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隽永沉潜在那双秀长的双眸里,却被死死的压住,不能夺眶而出。
如果没有后来的皇权的无奈,燕天的威逼,本身的责任等一系列因素,那么会不会今日的情景会有所不同?
也许不会,也许该紧握的手仍旧紧握,该举起的战刀仍旧举起,该背叛的誓言仍旧背叛,一切都会按照上苍定下的进程缓缓而行,无人可以跳出这个命运的轮回。
但是,最起码的,如果没有地位的不同、责任的承担,那么他们也不会拥有如此多的深刻回忆,也不会拥有在战场时的豪情壮志,也不会拥有苦中作乐的乐天心情。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一棵大揄树又粗又高的立在湖边,佶计得有三四十年的树龄,上面缠满了红色的布条还有各色的剪纸,那是乡下百姓们的迷信,他们相信揄树里面住着神仙,越是粗壮年头久的树越能通神,久而久之,就经常有遇到难处的百姓来此叩拜,祈求心事顺利,故人平安。
墨绾离站在树下,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她不知道那树上有什么,只是静静的仰着头望去,久久的凝望,半眯起眼睛,无喜无悲,视线穿透了尘封的岁月恍若一汪清澈的湖水。
她并不知道,就在三年前她在此地因花朝节游历于此时,也有一人骑马经过此处,那日阳光青白,他衣衫萧萧,静静立于树下,与她差之毫厘的擦肩而过。
忽然听到一声马儿嘶叫的声音,她微愣,闻声回头,只见追焰不知何时从屋中自个跑了出来,此时正在她的身后嘶叫,似乎在提醒她不要抛下它一个人出去玩。。
追焰是当时她与他在达成交易之后他给她的坐骑,后来她才知道,追焰是他从小一直养在跟前的马儿,追焰自从跟了她之后,便上过了许多次战场,经历血海杀戮,鲜血染红了它的鬃毛,使之愈发艳红。十年之载,足以让当年叱咤战场的它疲惫,如今它虽已老去,可是依旧有着当年的那股韧劲,仿若它的主子一般,坚韧而又冰冷强硬。
离开朔北的那日,她除了换洗衣裳什么都没带,只鬼使神差的带了它。
时光电转,记忆如一枚冷玉贴在心口,仰着头,已是一汪如水的辛酸。
兜兜转转,终究是离人的面容,纵然山河不在,岁月曲折,阴阳不隔,却仍旧有缠缠家国仇怨阻隔在他们之间,况且她这般身心,又何来靠近的资格和勇气。
闭上双眼,她伸出双手抚摸追焰的柔顺的鬃毛。明明只是一瞬,可是却有万千思绪涌入脑海之中,乾坤玩弄,她和他,终究什么也不是。
转身就要离去,耳后却顿时传来追焰好似欢喜的嘶吼声,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的欣喜,也像是遇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的惊讶。
她转身一看,只见一头莹白剔透的鬃毛的一匹马儿,它此时正在对着追焰嘶叫着,无论是品种还是相貌全都如出一撤,竟是与追焰是一样的,除了颜色的不一致。
她见过这匹马,这匹马当时是与追焰一母同胎生出来的,名叫踏雪。
墨绾离骤然间愣住了,心血如沸,翻涌的念头从脊梁爬上腔子,一股苦涩哽在喉间,如熔岩滚遭,稍有缺口,便欲喷薄而出,她闭了眼,用尽全部力气,才将那丝酸楚强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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