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伧己既已苏醒,东葛尔又收获解药,三人都迫不及待地打道回府。
加之晗城早日传信:腊月将至,樊胜对军事有所松懈,只因宫里上下都在忙着先帝生辰。这正是一举出兵的好时机。
于是三人匆匆告别静慈师太,踏上归途。
牧伧己穿的是月白色外衣,淡青色内衬,披着雪白的狐皮大氅。宽大的帽兜遮住了半张小脸,只露出几缕青丝和一张樱桃小嘴。
樊启一袭黑金色常服,披暗黑色貂皮大氅,抱着牧伧己在怀中,座下骑的是他的战骑。
离晗城不到十里路,已经有不少百姓围观在路边,谈论着汉昭王怀中的雪美人。
婧姬:夫君……他们怎么都围观我们?
牧伧己尽量低着头不去看那些好奇的路人,却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羞得红了脸。
樊启自然不知道他怀里的雪美人这般可爱诱人。
樊启:他们……很喜欢你。所以对你很好奇。
樊启轻笑着用手搂了搂牧伧己的腰。
婧姬:喜欢我?为什么会喜欢我?
牧伧己听见百姓们唏嘘地起哄着,小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樊启:因为你是他们的王妃。
樊启在牧伧己的耳边轻生地说,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的事情。
婧姬:夫君……你真的是当朝亲王吗?
牧伧己还是提出来几日来压在心底的疑问。
樊启:傻瓜,我骗你作甚?
樊启用力圈了一下手,直到听见牧伧己小声的抗拒。
樊启:怎么,你不愿意?
樊启想到牧伧己可能会介意他的身份——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夫君即将成为一个叛军,或是阶下囚。
婧姬:不是!不是的……我,我只是……
牧伧己强烈地否定,但是又支吾着说不出原因来。
樊启:伧伧,你别怕。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婧姬:唔……
樊启:哪怕赔上我的性命。
婧姬:王爷万不要这样说!
樊启的这一句话说的很轻,他本不想被牧伧己听见,却不想还是被他听了去。小家伙在他的怀里变得不安起来,加大音量地说。
樊启:王爷?
樊启的重点显然不在别处。
樊启:你为什么要唤我王爷了?
婧姬:唔……王爷贵为亲王,婧姬不过是王爷的王妃,自然要唤王爷……
牧伧己听出了樊启话里的不悦,心里害怕起来,刚才还高昂的脑袋也慢慢垂了下去。
樊启:你不需要管这些东西。伧伧——你是我的妻,我就是你的夫君。我只想我们像寻常人家一样生活在一起。
樊启用手隔着帽兜摸了摸牧伧己低下去的小脑袋,叹了口气,细细解释。
婧姬:那样不合规矩……
樊启:汉昭王府的规矩就是我定的!你再坚持下去我只好用惩罚使你记住这个规矩!
樊启有些生气,这样的牧伧己虽然比之前温和了许多,但太过乖巧听话,反而没有了之前清高的脾气。
婧姬:唔……
牧伧己闷闷的回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樊启对他生气了,因为他坚持自己的执着,使樊启生气了。
想到这里,牧伧己就觉得委屈。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在梧桐书院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这样生气地跟我说话……
——他一定是很生气,才会说要惩罚我……
牧伧己一张白皙的小脸没什么血色,只有嘴唇还有些桃红。现下那双清澈的铜铃眼也氤氲上一层水汽,眼眶跟鼻尖都是粉嫩的樱红色。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到将军府。
接驾的秦嚣先是大吃一惊——妙手回春的静慈师太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个牧伧己怎么不太像以往的牧伧己了?
接着马上就是兴奋和高兴——主帅回来了,早日制定好计划,大军马上就能出发!
秦嚣:王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秦嚣:我马上修一封家书回盛京,告诉秦府和王府公子无恙!
樊启:且慢!
秦嚣:怎么了?
樊启:暂时不要告诉盛京——先修封信给秦奢,既然这丫头误打误撞的找到了现如今隐居的狙族,让她联络好狙族,加盟我们戬北军。
秦嚣:是!
樊启:东葛尔已经北上,我与他说好,只要我戬北军需要支援,他马上带着北军五千精锐骑兵赶到。
秦嚣:五千?
樊启:不要小看这个数。五千的精骑,可抵一个御林军。
秦嚣:……是!
樊启:今晚就传各营将军到书房商议军事。
秦嚣:是,我马上派人去通知。
安排到里里外外,樊启这才有空回过头去看身后的牧伧己。
牧伧己依然低着头,表情看的不大清楚,只看见几缕青色飘在冷风中,一张樱桃小嘴咬得通红。
樊启:怎么了?
樊启用手指挑起青年的下巴,蓦然看到的是一张快要哭出来的小脸。
樊启:伧伧,怎么了?
樊启吃了一惊,双手扶上牧伧己的双肩,紧张地看着青年水汽朦胧的琥珀色铜铃眼。
婧姬:唔……你是不是生气了……
牧伧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一字一句地说出来都像石锤一样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樊启的心。
樊启:我没有生气啊。
樊启否认,牧伧己楚楚可怜的样子激起了他天生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婧姬:你有……
樊启:没有,真的没有。
婧姬:可是,可是你说话的时候就是很生气的语气……
樊启:啊?
樊启开始回想他们在马上的对话——那只是樊启用来吓唬牧伧己的重话,为的就是使他听话。
樊启:呵……那不是生气……
婧姬:唔……你从来都没有这样凶地跟我说话……
牧伧己毫无征兆地开始哭了,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那张精致瘦削的小脸,在樊启心上狠狠划了一刀。
樊启:你别哭,别哭,嗯?我那不是凶你,我那是——
婧姬:你就是凶我了……唔……
牧伧己抽噎着重复了这句话,看着身前日思夜想好不容易从阎王府回到自己身边的爱人哭得梨花带雨,樊启简直心都要碎了。
樊启:好,我错了,宝贝我错了……我不该凶你的,我以后不会再那样跟你说话。别哭了,好不好?
樊启一边手忙脚乱地给牧伧己擦眼泪,一边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苏玄:王爷,可以用膳了,要不——
苏玄从大堂走出来,看到一个冰雪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然后自己就被自家王爷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
苏玄:???
牧伧己听到外人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又羞又怕地躲到樊启身后。
樊启:(滚!)
苏玄:(???好的?)
苏玄悄咪咪地溜走了。
牧伧己总算是止住了哭声,樊启还是从心里感谢苏玄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樊启:别哭了啊,我都答应你了,以后不会这样子了……我们先用膳,好不好?
婧姬:唔……
樊启捏了捏牧伧己冰凉的小手,然后把他的手捂在自己的手里,引着还在抽噎的小家伙走向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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