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小公子良辰实为女儿身的消息,只在短短半日间便引爆了整个云深不知处,若非她因病沉睡不醒,聂氏兄妹的精舍门槛怕是早就被前来‘探视’的各家陪读女修踏秃了皮儿。
毕竟前有含光君蓝忘机不顾男女大防抱着她御剑上药宗,又一路给抱回了精舍半分不假以人手。后有此次随双璧下山除祟的蓝氏弟子甲乙丙,添油加醋的重现聂晓碧灵湖手撕水行渊的壮举,几乎在那一夜间聂家三小姐的‘丰功伟绩’就传遍了众家子弟的耳中。
不过对于此事聂晓一开始是并不知晓的,毕竟在她卧床修养那几日,除了温柔娴静的江家姐姐厌离和只知道说好听的魏无羡各种打马虎眼,也就江澄偶尔能讲两句她实在想听的‘窗外事’了解时局。
碧灵湖水祟的事情蓝曦臣也私下找聂晓商量过,对于她当日以雷火符入水焚化怨气的方式连带着蓝启仁也表示夸赞。而后,他们计划每隔半月便由蓝曦臣和聂晓配合进行一次圈围式焚怨,直到将碧灵湖里凝聚的怨念彻底度化为止!
温情也在聂晓养病期间到精舍拜访过一次,也不过是因为先前江厌离身体不舒服受过温情的帮扶略微熟识,想着药宗长老总归是长辈不好时常麻烦,江厌离便试探着问了温情,可否帮聂家小妹检查身体恢复的如何!
聂晓至今想起温情撩开房中帷幔看到自己时脸上惊讶的表情,她都会忍不住轻扯了唇角,毕竟对于她来说,这个温家的姐姐和以前见过的大多女子都不太一样。
不净世上下本就阳盛阴衰同龄女子偏少,更别说像温情这种沉稳心细,什么情绪都不会泄露于人前的淡然女子。
所以初见温情惊异之色漫出眸框时,聂晓当真是很不给面子的开怀笑出了声。
或是因为这一毫不掩饰又极其烂漫的笑容触动了温情某根神经,没有半句追问亦是不需要聂晓的解释,温情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兀自黏熟的为她诊了脉,详加嘱咐各种事宜后,便同站在一旁的江厌离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她便拱手告辞了。
而后,在聂晓终于能够下床走动后,温情更是极其自然的与之相处客气,并不像别家陪读的女修那般远远看见聂晓时便瞪大了眸眼满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在聂晓被那些绕着她上下打量叽叽喳喳要结交的别家女修围捧时,温情又会默默离开毫不迟疑。
如此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女子,倒是让聂晓越加的多了几分兴致。只是还没等她想好如何与温情正式结交时,来时在彩衣镇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家几位女修已经将聂晓蜂拥着拉走了。
毕竟是年轻开朗的女孩子,金家那个被众人叫做绵绵的女孩儿罗青羊似乎很喜欢‘深藏不露’的聂晓,当初在山下因客房一事金家公子金子轩和魏无羡就差点儿起冲突,还是那个绵绵嘴甜心细会周旋,解除了两位少年几乎就要迸发的冲突。
那个时候聂晓便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下赞叹那虽然只是金氏家仆之女,却蕙质兰心的小姐姐进退有度。所以在罗青羊兴奋之余忘记了士庶之隔,径直和自家小姐妹拉着身为清河聂氏嫡小姐的她想要做朋友时,聂晓是半分没有在意的便跟着她们走了!
当今世道如聂晓先前与兄长争执时所说那般,对于女子来说的确是极其不公正。在这个修仙的世道本就极其残忍,天赋差的修为低的男子,在公子榜上赫赫有名的骄子们面前已是难以抬头,更何况素来不注重修炼的女修之流。
那所谓的世家仙子榜说的似是与公子榜齐名,但是事实上两者之间岂是云泥之别可以简单说清的?
所谓仙子榜上美若仙,不比修为只看颜,本来该是文武兼达、谋略智计的比拟,到了女修这里就全变了味,谁家姑娘容颜绝色、倾国倾城,那么这仙子榜上定是有她一袭之位,至于头脑、胆识与修为高低,根本就不在排列这榜单裁决者的考虑之内。
所以便是温柔婉约、娴雅体贴如江厌离,亦或是沉稳飒爽、张弛有度如温情,甚至于兰心蕙质、玲珑活泼的罗青羊都未曾出现在世家仙子榜之内。反倒是那什么莳花修炼化形的莳花仙子素来稳居仙子榜前三甲,据说至今都没有谁当真看清楚过那位的真容。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铁打的莳花女,流水的仙子榜一说,毕竟容颜易老美人年年都在换,那未曾看见真容的朦胧之美却更是叫人遐想连篇!
这也是聂晓一直以来想不通透的事情之一了,花妖奉为仙,回头来看这些所谓仙门的某些观念着实讽刺的很!
所以近百十年来都只见众家仙子比美,却猝然出现她这么个与世俗严重违和不爱红妆爱武妆的小姑娘,又怎能不让那些被规矩教条压得喘不过气的女子们激动呢!
被拉走的聂晓原本以为,那些姐姐是想从她口中听些彩衣镇除祟时的趣事,却不料根深蒂固的老旧思想总归还是比她这个‘异类’来的更有影响力!
她不过说在不知水行渊身份之前画了血符企图将水下的邪祟擒出水面,便被七八个大小姐姐叽叽喳喳的追问怎能在个陌生少年面前宽衣解带?而后,还不等回过神来的聂晓解释自己其实只脱了外衫内里齐整,又有不知谁家女修脸蛋红红满目羞涩问她和蓝家弟子同乘一剑会不会心跳加速?
拧眉回忆自己那时的身体状态,正想表示除祟开始一切正常,直到了后来驭水断了水行渊汇聚的方位时她方才有些许不支,便又有别的仙门小家女弟子凑到身边,满脸潮红的问她和含光君是不是很熟识?
一群少女面红耳赤讨论着那日亲眼见到含光君将聂晓从山外抱回云深不知处,说什么没想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含光君,竟然也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一个女子着实让人不敢置信!
还说聂小姐不愧是世家嫡女出手不凡,竟然能让含光君青眼相待当真得要教教她们才行!
自小口齿伶俐的聂家小姐何时遇到过这般连话都插不上的场面,可自那日一番较量下来,却生平第一次让聂晓知晓了‘怀疑人生’四个字的真谛!
她当真是感激老天让自己出生在男多女少、重武轻文,又无需背诵记忆三千五百条家规的清河聂家,否则不用幼年受尸毒所苦,她就早被那些条条框框的礼仪规矩给逼死百遍了好吗?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和二哥打趣儿长兄何不早点儿给他们找个嫂嫂回来时,长兄那一脸严肃说她年纪尚幼很多事情不懂之意了。
现在她总算是了解一点,女人多的地方,简直比修罗地狱更加可怕!
再后来,为了避免被各家女修拉扯着去辨认各处锦缎的不同之处,原本还可以再多休息几日的聂晓主动寻了蓝曦臣要求回归课堂,同时也见到了许久未曾露面,据说因为御剑带她回云深不知处自领责罚,在藏经阁里抄了好些日子家规的蓝忘机!
病愈之后的第一日听学,已经很久没有被妹妹理睬的聂怀桑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趁着蓝启仁还没有到兰室,聂怀桑便将准备已久的赔罪礼物双手捧到了妹妹眼前。那是只活灵活现金丝雀儿,是用真正鸟羽毛和木头做成的玩偶,虽说比不得活物,但乍一眼看过去和活物没什么两样,只消注入少许的灵力,这只金丝雀儿便能扑腾着翅膀展翅高飞。
非但如此,这雀儿还能婉转啼叫口吐人言,张嘴就当着众家子弟的面,给聂晓来了一段儿清河说书先生的拿手好段《力士捉妖记》,引得众人津津乐道、回味无穷。
如此用心的小玩意儿,若是换在以前聂晓自是会欢欢喜喜的收下,附赠自家二哥一个暖心的抱抱。
可今日却似又触到了某人的痛脚,聂晓只瞥了一眼聂怀桑笑眯眯送上来的金丝雀儿,而后在满室或是看热闹或是看美人的目光中倏然起身,她拎着那只鸟偶看也不看聂怀桑一眼扭头就走。
可怜巴巴目送着自家妹子渐渐远离的背影,聂怀桑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魏无羡身边,一把拽了他的胳膊将单手托腮冲她猛眨眼放电的魏无羡拉了起来。
金丝雀儿被聂晓略显粗暴的塞进魏无羡手中,而后,她推着魏无羡将他压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复才一言不发转身去了属于魏无羡的席位盘腿坐下。
聂煜(聂怀桑):“妹妹……”
某悲催的兄长欲哭无泪,原本亲密相邻,这会儿却平白无故与自家妹子隔了冰火两重山,聂怀桑嘴唇抖动语调之中瞬间都是满满的哀怨。
聂晓(聂良辰):“我不喜欢金丝雀!”
或是因为发烧未曾恢复,又或者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正当变声期,不过极其简短的一句话,清浅低哑亦带着刻意压抑的笑意声掠过坐在她身畔,由始至终都未曾抬眸的蓝忘机耳尖时,竟莫名烧灼了一路赤红。
聂煜(聂怀桑):“那,妹妹喜欢什么,哥一定给你找来!”
聂怀桑凤眸一亮急急问道,只要妹妹肯理会他,要星星他决计不摘月亮!
聂晓(聂良辰):“赤火凤、 吼天罴、 雪啸虎……还有,夔牛!”
聂晓眼珠微转侧身抬手,她白净的小手撑在脸上终是肯正眼看看自家兄长,嘴里蹦出的名儿却是一个比一个惊人心魂!
这几只兽名是她闲极无聊从聂怀桑的藏书中翻看而来的,都是上古时期传说中的吞天妖兽,其真实性完全不可考究,总归千百年来是没有谁亲眼见过它们出现在人前。
所以别说猎捕,在场之中能能听过这几个名字的世家子弟,想必也不超过五个!
果然聂晓此话一出,除了蓝忘机、金子轩这种博览群书各方面都颇有涉猎的倏然掀了眼帘,连带着魏无羡和江澄在内的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找不着北!
聂煜(聂怀桑):“妹妹你这让哥去哪儿找啊?”
聂怀桑哭丧着脸,苦恼揉了揉眉心
聂煜(聂怀桑):“要不还是换别的好不好?”
聂晓(聂良辰):“哼!”
转眸扭头轻哼一声,聂晓不满意的撇了嘴角
聂晓(聂良辰):“我就知道,你没诚意,算了……”
聂煜(聂怀桑):“不是,这都上古时期不可考的,哥哥便是有心……”
聂怀桑的辩解还未开始,蓝启仁却已经单手负背跨门而入,众家看稀奇的子弟们当即正襟危坐、噤若寒蝉摆出副乖宝宝的模样,聂怀桑又瞅了眼自家似是打定了主意要与自己负气到底的妹妹,这才缩头缩脑的转回去了。
一堂课下来难得平静反倒叫蓝启仁有些不太习惯,课业结束了好久,他都拧眉不语只看着面前坐的端端正正,一双双年轻的眸子直盯着自己使劲儿看的各家子弟,最后似是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蓝启仁方才袍袖一挥说了声下课。
作者——寒夜飘霜:枯燥只是暂时的,夜也觉得这两章写的不得劲儿,但是又不能不写,否则会导致后面的剧情突兀又奇怪!
#作者——寒夜飘霜:下一章,又有小型修罗场来撩诸位咯~~~
蓝启仁:莫不是老夫进门的方式不对,怎么一个个猴崽子今日如此守规矩?
回忆(旁白)::先生您想多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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