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生门掌门

雷声轰鸣，一场急雨交杂着春寒凝滞的空气。匆匆上山的少女拢合耳边发丝，洁白脖颈沾了寒凉的雨渍。

她时不时抹脸好让视线不被雨水弄得浑浊，“这破天气，只会下雪和下雨了吗？”

慕雪带着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在山间缓慢爬行，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让她回忆起那个出车祸的溽夏。

雪葬山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神秘，少了风雪加持后显得竟然有些娇小仿佛只要轻轻一跳就可以到达山巅。

慕雪顺着山路一路向前直到一位躺在雪中的男子映入眼帘，“喂。”慕雪轻轻拍着男人脸颊发现还有气，于是蹲下身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脖子上绕过去背起来就准备下山。

额头上的淡蓝色圆圈不断灼烧着皮肤直到鲜血直流，红色液体流过眉头划过面颊在下巴汇聚跟随着慕雪步伐在地上点出一朵朵玫瑰花。

陈长安前胸紧贴着慕雪后背，她能感受到来自后方的轻微起伏与心跳。

慕雪蹙眉将陈长安流着口水的脸朝旁边拨，“脏死了，我可是有洁癖的。不过这样刚好可以为我挡掉不少雨。”

安静的内院被披上雨网，慕雪头上白色纱布也缠的有些乱七八糟。耳朵里回荡着连绵不绝的雨声，手上的木梳也在拨弄中发出“刺刺”。

她掏出镜子看着自己，好像不去排斥那种感觉眩晕感就不会袭来。想着这几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种不安感如海浪般不断拍打着心脏内壁。

有一种和这个世界正式接轨的感觉，从最开始唠唠叨叨的大师兄到后来夜中奔跑傻女孩...以及突然袭击自己又突然死去的陌生男人。

像是一张交织的蛛网把自己牵引着逐渐融进江湖。

陈长安虚弱的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这个房间的摆设有些熟悉，还有自己身上的灰色棉绒被。

诶？这不是师妹的床吗？！

他刚想下床在抬起大腿时，大腿传来的钻心痛感让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醒了？慕雪听着骚动坐在门边的小木凳上朝里张望，她看着陈长安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起身走到屋内查看情况。

结果刚到床前就嫌弃般的皱起眉头，陈长安湿漉漉的衣服将干燥柔软的被单也一并打湿。

呜哇...慕雪看着被单头疼的捏着鼻梁，我到底在干嘛？这么湿我晚上怎么睡。

陈长安微微打开眼皮露出一条缝，却看见一张靠的非常近的脸。这张脸轮廓在他眼里有些变形，看着渗人。

鼻尖都差点儿碰在慕雪近在咫尺的脸颊上，慕雪看着陈长安瞪大的双眼慢慢挺直背双手抱在胸前道：“你醒了？”

陈长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床上坐起来，我竟然会被师妹吓到。

慕雪微微张开嘴巴想问他为什么会伤这么重、为什么要上山、为什么要破坏房子...但还是将嘴闭上，因为外面雨声太大过于嘈杂。都怪上天突兀的降下这么会看场合的雨。

“你感觉怎么样？”陈长安坐在床上看着望向窗台的慕雪，慕雪摊手耸肩表示自己没事走到窗台将窗户关上。

她透过窗户看见有一团黑色人形烟雾站在雨中，但当细看时又不见踪影直到无数雨点飘到脸上。难道是我看错了？慕雪关上窗户若有所思。

陈长安用手拍打着床边招呼慕雪坐上去，然后伸手将慕雪额头上乱糟糟的绷带拆开，“你是怎么上山的？”

慕雪看着梳妆台没有说话，但陈长安大概也能根据这绷带猜到。可能是强行开启了灵门吧，不过竟然没有没反噬难道是因为雪葬花的缘故？还是说在上山的时候互相抵消了？

陈长安也没有多想将慕雪的绷带重新绑好并在侧面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慕雪受不了陈长安的连环发问于是反问道：“你上山干嘛？”

“给你采药。”陈长安虚弱的抬眼笑着，“你现在还头晕吗？”

慕雪看着陈长安脸上的笑靥抬手朝着他胳膊就锤了一拳，陈长安捂住胳膊连连叫疼。慕雪赌着气起身离座来到门边，“你什么都不愿告诉我，怎么受的伤，为什么破坏房子...总是在事后才让我后知后觉的发现。还是说你觉得说出来像是无病呻吟只有当其他人发现了才会认为这是感动？”

慕雪一口气将心底压着的话全部倾泻出来，她在关心这个只相处了三年的师兄。或者说，只有他真正关心过自己不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原来。

陈长安想起了自己被陈乾救出牢房时，他在身后说过的话：“你有没有觉得师妹和以前大不一样。”

他看着慕雪走出房间靠在门扇上留下的倩影，“你想下山去看看吗，”陈长安从衣兜里掏出那封邀请函，“武林大会要开始了。”

慕雪在门后轻轻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自己发火是件很愚蠢的事。因为自己同样也藏着心事无人诉说，她该如何告诉他自己不是慕雪只不过是个被其他人抛弃的可怜儿？又该如何说在他上山期间，这里发生了一件凶杀案？

陈长安仔细回想着慕雪刚刚生气的面庞，原来自己在她看来是那种人么。他把慕雪大病后的性格和大病之前的性格在脑海中进行着对比，还真是不太一样了。

不过要说有哪点没变的话——就是喜欢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这一点吧。

我是长生门的掌门人，慕雪师兄。根据师傅遗嘱照顾着这个傻乎乎的师妹，帮她缓解情绪、陪着她高兴、在她冷漠时自觉离去。在我看来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洁白无瑕的人。

我就像一个医生治疗着她的内心，但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对自己的评价。

这么评价倒也真实因为有一个人，我怎么也治不好，治疗了很久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每天早上在湖边洗漱时总能看到他，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内心千疮百孔的病人。他像极了长生门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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