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地狱

大雨像一片巨大瀑布，从西北的天阶山一路横扫到洛城，遮天盖地。

雷在低低的云层间轰鸣，弄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如长龙般的闪电在云间缠绕，不时闪出的白光，短暂的照亮这个阴暗的世界。

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雪踩在屋顶瓦片上朝着淡蓝色光柱所在的位置高速移动，她想着自己走出安府没多久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那些人争先恐后的说着自己是什么同伙，但还没等她开口，那些人又齐刷刷的瘫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整个洛城开始弥漫起无形的压抑感，房子下有许多圆形石柱破土而出，闪着诡异的紫色光芒。

这些光芒朝着那道参天光柱汇去，空气里流动的紫色线条让慕雪隐约感觉大事不妙。

当慕雪跑到天阶山山脚时，整座山都已经被雾气吞没。

雨点落在厚实灰雾上竟然可以将雾气打出一个凹痕，但雨水完全滴不进去。

就像是一把气态的伞，而心中的不安感也在此刻加剧。

奇怪...我身体居然在抖。

慕雪用手扶住颤抖的大腿，额前的两鬓发丝紧贴面颊。

雨水将她的视线完全粉碎，眼前只看见一团灰色雾气，看着那团有生命的雾气将自己缓慢吞没。

这里面没有雨，却弥漫着甜腻的香气。

这种香气冲的慕雪直捂口鼻，树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死，而泥土上全都是干掉的黑色血块。

无数人都吊在树枝上，血液顺着脖子慢慢流向脚尖。

血腥味和香气混杂在一起，让慕雪胃部一阵阵翻江倒海。

而随着慕雪上山，她看见的尸首也越来越多，直到她看见安嫣被透明丝线倒挂在半空中。

段渊站在安嫣底下，他手里拿着黑瓷碗接着不断朝下滴落的鲜血。

段渊缓慢转过身来，他的右眼已经分裂出来两个瞳孔，一边是黑色一边是蓝色。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段渊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他用大拇指抹掉嘴角的鲜血，“天龙门只是开始而洛城就是下一个祭坛。”

这幅画面像极了地狱。

段渊享受着安嫣血液里的力量流变全身的**，这种力量澎湃的感觉让他无比舒畅。

传说普通人开启灵门需要无数尸骸堆砌成祭坛再献祭自己的亲人，加上灵血才能成功。

每个人打开灵门的位置都不相同，有些人是额头、有些人是手臂而段渊打开的位置便是眼睛。

“我杀了自己的哥哥、天龙门全体上下，”段渊站在山腰上显得兴奋极了，“现在灵血入体，我将天下无敌！”

慕雪被强烈的血腥味呛得喘不过气，而段渊也发现了她的存在。

他指了指悬挂在半空中的安嫣，“听陈乾说，你拥有七道灵门。那你试着来救救她？”

这家伙，是神经病吧？！

慕雪被呛得连连咳嗽，她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碰见个疯子。

眨眼间，段渊已到跟前。

他一拳打在慕雪脸颊上将慕雪整个人都打飞出去，撞断无数棵大树后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勉强停下来。

慕雪趴在地上摸着肿痛的脸颊，她都没有看清段渊的动作就被打飞了出去。

在慕雪刚刚想爬起来时，她的后背又传来闷痛。

段渊手肘直击她的背部，将刚刚想爬起来的慕雪又打回去。

整片地面开始四分五裂，脊椎骨在悲鸣。

无数鲜血攻上喉咙从口中一涌而出，段渊看着鲜血狂笑着揪住慕雪头发将她提起来重重砸向地面。

慕雪身上已经沾满鲜血，她神志不清的躺在裂开的大地上仰望天空。

“我说，”段渊举起拳头就朝着慕雪小腹打去，“你也太弱了吧！”

血液四溅，她周围的褐色土地都被染上殷红。

随着呼吸，段渊的身体也在剧烈的上下起伏。

他半路拦截安嫣，杀掉天龙门的所有人。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陈乾口中天下无敌的师妹较量，但结果竟然是压倒式的胜利。

他朝着慕雪腹部一拳又一拳的打去，速度快的甚至都产生了残影。

“你为什么这么弱！”段渊打累后不甘心的梳理头发，他感觉到慕雪的气息变得比之前更弱，瞳孔也在逐渐放大。

慕雪躺在地上，她想要呼吸但越来越困难，周围的氧气在抛弃她。

到这时她才明白，自己以前那些校园斗殴和这个比起来不过是过家家。

真正的战斗，会打到对方血肉模糊，不会打的对方哭爹喊娘。

也许，在灰雾散去后，会有某人踩在这片被自己血液浸湿的土地上。

而自己会在这里被永远埋葬。

“慕雪。”

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视线也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她看见一个晃动的身影，看见天空中的红色晚霞。

红日点燃了靠近它的云朵，然后火焰摧枯拉朽般的蔓延整片天空。

仿佛天堂着了火。

她还看见坐在内院大树下背书的陈长安，看见另外一位自己没有见过的男人在练武。

而自己面前同样站着一位自己不曾见过的严厉老头，这不是自己的记忆。

这是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

“你又发呆了。”老头掏出戒尺敲着她的脑袋。

奇怪...我竟然会有痛感，难道之前的那场打斗都是发呆时的想象吗？

“我再问一遍，你为什么要压制灵门？”老头满脸严肃的看着慕雪，他在等慕雪回答。

慕雪想了想，“不压制的话，感觉...”

“感觉像是侮辱了那些修炼一辈子都打开不了灵门的人，对吗？”老头对慕雪的答案十分不满，“你听好了，这是上天给予你的恩赐。不要害怕灵门侵蚀带来的痛苦，那是你一定要走的路。”

混沌的灰雾内，段渊抬脚朝着安嫣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思索着下一步是献祭洛城还是把魔抓伸向它旁边的江南，而他身后的慕雪轻轻咳嗽几下慢慢站了起来。

慕雪贪婪的呼吸着久别重逢的空气，她眼神坚定且凶狠。

“刚才打的很嗨啊，现在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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