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锻造之神

“别畏畏缩缩了，想尾随到什么时候？”

莉雅从来不会对那些家伙有什么好语气，不管是谁都一样。

一个人从一颗树后面走了出来。

看起来就像一个中年大叔，裸露在外的粗犷肌肉，村民一样的粗布衣服，赫然就是之前在那个桃源空间中与打扮的像花花公子的情绪之神下棋的那个铁匠。

“好久不见了，艾塔。”莉雅的语调平淡。

“你…你还记得我，莉雅，我…”

“咔”两把直刀被拔出，插在了地上。

“所以，你带着这两把刀过来，是打算来赔礼道歉的？”莉雅讽刺般地笑了笑。

“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莉雅，你…都记得?”被称作艾塔的大叔在莉雅面前简直就像做错事的小孩，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记忆很零散，但这不妨碍我梳理出个大概。”莉雅看着那个铁匠，眼神流露出一丝失望，“你倒是，除了外貌，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要说什么就快说，扭扭捏捏的，是个男人就给我爽快点！”莉雅狠狠地斥责着铁匠，一个看起来只有16岁的小女孩，却在气势上彻底压过了那个强壮的铁匠，使得场面产生了一丝荒诞的不真实感。

“我……”铁匠的声音在颤抖，像是做了巨大的思想斗争一样，突然鞠了一个90度的躬，“对不起，那个遗迹……”

“那个遗迹是你造的，对吧。”莉雅打断了铁匠的话，“我早就猜到了，能做出那个东西，也就只有作为锻造之神的你了。”

铁匠依旧鞠着躬，没有要抬起来的意思。两人沉默了许久。风缓缓地吹着，不少枯黄的树叶随之飘落。

莉雅看着鞠躬不起的铁匠，眼神终于还是柔和了下来，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这两把刀，有名字吗？”

铁匠这才抬起身来：“我…不求原谅。”

“说什么呢，我就没打算怪罪你，这个纪元也不错，零食啊，漫画啊，我还是很喜欢的。能活着享受这些，还得感谢你呢。”莉雅语气轻松的说道，“所以说，这两把刀有名字吗？别转移话题呐。”

“一把叫血霞，一把叫苍穹。”

“哦？”莉雅随手一挥，魔力浸入两把刀中，刀的力量被激活了，刀身的颜色发生了变化，由黑色变成了血红色和天蓝色，一把散发出鲜血的气息，一把则散发出纯净的味道。

“专门给我打造的吗？偶尔换刀玩玩也不错。我先谢谢了。”莉雅把刀收了起来，“我问个问题，那个遗迹，都有哪些人参与建造了？”

“几乎所有幸存下来的神都参与了。”铁匠如实回答。

“呵呵，你们还真是有趣，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小命，不去带领幸存者重建文明，反而去浪费资源复活我这个毁灭了神代文明的大恶人？”莉雅的话充斥着讽刺的语气。

“我们……”

“行了，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也不用和我解释。”说完，莉雅转身打算离开。

“艾塔利尔伯，你是我苏醒后第一个来找我的神，我就让你回去带两句话。”莉雅保持着背对铁匠的姿态，“第一，让那些躲在地窖里连见我一面都不敢的家伙们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该做的事，我自然会去做。第二，我不会向他们道歉，更不需要他们的道歉。”说完，莉雅就要离开。

铁匠看着莉雅转身离开，浑身微微地颤抖，像是压抑了很久的心情，突然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铁匠大声地向莉雅喊道，“你明明知道的，我们只是在利用……”

“那又如何？”莉雅打断了铁匠的话，回头朝铁匠微微一笑，“我这么做，和你们没有关系，而且，给你‘那个东西’的人，是苓颜吧。”

铁匠愣在原地，他显然没能想到，莉雅连这个都猜了出来。

“既然是她的愿望，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像这样子活下去也无妨。”莉雅伸手撩起了耳边的长发，“倒是你，这模样真是，和你的性格很不配套哎，谁让你去改的？”

“额，这个……”

“多少给我沉稳点，你这样子哪里像个神？”莉雅的语气就像在教导孩子的老师，“我等会儿还有约，先走了。”

铁匠呆呆地看着莉雅，恍惚间看到了很久以前的她的身姿。

（她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自己终究还是那些躲在地窖里的神的一员，就算换成了这幅模样，装作沉稳严肃的样子，在她眼里，自己也还是当初那个胆小懦弱的孩子。铁匠摸了一下自己那看起来饱经风霜的的脸：“很不配套……吗？”

回到了赤城的街道上，莉雅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恨不起来的，就算再讨厌，也恨不起来，哪怕是那些无能怯懦的神。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天性吗？名为撒托莉雅这个个体的，无法改变的天性。

“苓颜，你看到了吗？”莉雅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呢喃道，“这个世界的景色，真的很美……”

赤城西，龙王酒家门口

“就是这里吗？”莉雅站在了门口，一时不太敢进去，“这个…怎么看都不是我可以消费得起的吧！”

她看见了一个极为豪华的大门，装饰着金光闪闪的外饰，玻璃橱窗内摆着各色高端艺术品。

“等等，那个雕刻的名字，叫‘龙王’？”莉雅盯着那个身体如蛇，长有鹿角的巨龙，有种大脑宕机的感觉。这个世界的龙应该是长有双翼，有着健壮的龙爪和蜥蜴一样的尾巴的那种才对。而这种龙，恰好莉雅记得，是来自某个自称艺术家的神的创造品，实物应该早就全部被毁灭了才对，大概只留下了画像？也不对啊，这个东西不叫龙啊！

莉雅露出了极为疑惑的眼神，如果是误传的话，岂不是会导致真正的龙族震怒的吗？龙族大都有着极大的优越感，被一种奇怪的生物顶到头上称作龙王……莉雅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莉——雅——”身后传来薇尔丽的声音，随后，莉雅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两团柔软的垫子顶住了。

“唔。”莉雅感受着脑后的触感，不由自主地对比了自己残念的某部分。

（成长到一半停下来什么的，简直是最大的噩梦！）

“哎呀，莉雅小姐到得真是准时，让你久等了。”凯特又戴回了他的墨镜，换上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莉雅挣脱薇尔丽的拥抱，回身向他们打招呼：“我也才刚到，私事花了点时间。”

薇尔丽依旧穿着白天那身白色调的休闲服，但是没有了那顶白色大帽子，淡黑色的卷发垂至肩头，带着一点棕色，在夕阳的照耀下尤其明显。

在薇尔丽旁边，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男性，棕色的衣服烫的有棱有角的，国字脸满是严肃，仿佛露一个表情都会消耗格外的力气，站的笔直，就像从军队里出来军人一样。

“这位是罗伯特先生吧。”莉雅向罗伯特轻轻弯腰致意，然后歪了歪头微笑着加了句，“脱掉铠甲的样子也很帅呢。”

看着那严肃的表情，莉雅就忍不住想挑逗一下他。

然而罗伯特依旧是一脸严肃，只是点了点头，连一句话都不打算说。

“莉雅别去理这个人，这家伙就是个铁罐头，不管有没有穿铠甲，都是这个样。”薇尔丽随口吐槽着自己的同伴，一边拉着莉雅往门内走。

玻璃移门在两人走近的时候就自动向两边移开了。

“不是，为什么不夸我啊。我自觉比他帅多了吧。”戴着墨镜的凯特做出了很受伤的表情。

“那叫自恋。”罗伯特突然面无表情的回敬了凯特一句。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莉雅听着后面的拌嘴，不由得掩嘴偷笑了一声。

一行人说笑着陆续进入了这个奢华的地方。

穿着整齐，彬彬有礼的服务员接待了他们。穷了三个月的莉雅第一次体验到了作为贵宾的感受。

这可比楼下的面馆来的高级多了！

四人被请入了二楼一间包厢，玻璃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开胃小菜。眼尖的莉雅发现这个包厢还附着着【隔音】的魔法效果。

服务员业务熟练，工作天衣无缝，而且每一个都至少有着低阶魔法的魔力，甚至还发现了中阶魔法的使用者，极有可能有着不下于秘银级冒险者的实力。

“太……太高级了，这真的只是一间饭店吗？”莉雅的眼睛里透露着惊奇。

“哈哈哈，这个好歹算是赤城排名第一的饭店，这点水平不算什么吧。”凯特已经打开了酒瓶。

“莉雅都没去过大型饭店吗？”薇尔丽投来怜惜的目光，“没关系，凭莉雅的实力，以后做几个委托，薪金还不是手到擒来。”薇尔丽鼓励着莉雅。

“额，倒也不是……”莉雅想了想，还是不反驳了。道无懈作为神圣教廷最古老的掌权家族之一的长子，从小接受的基本都是皇族的待遇。

至少从没为了钱苦恼过……莉雅对比着自己现在惨淡的境遇，颓废的生活，总感觉丢了家族的脸面。

不对，为钱苦恼，才是真正的人生啊！莉雅确信自己找到了真理，甚至眼睛里都闪出了光。

心里舒服了，那就好好地享用佳肴吧！

莉雅兴奋地等待着菜肴上桌。

薇尔丽看着莉雅像孩子一样兴奋的样子，眼睛里又多出了一股宠溺。

但是如果让那些惧怕莉雅的诸神看到这副场景，只怕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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