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自爆

场面一度十分的沉寂。

艾莉丝紧靠着莱因哈特坐在一起，莉雅则坐在对面。

艾莉丝面色不善地瞪着莉雅，眼睛里甚至能喷出火来。

失态，大失态！自己怎么会变成那样？那不是把内心的想法全暴露了吗？刚坐进马车里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做的事情，艾莉丝几乎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莱因哈特就在旁边啊！脸变得非常烫，艾莉丝抱着头，尽可能把头埋下。

她不断地思考自己失态的原因，最后把结论全部归于那个讨厌的女人。

那个女人故意的！

艾莉丝咬着牙，下意识地把莉雅提升到了最高的危险级别。

至于莱因哈特。他现在有点分不清该高兴还是该悲哀，高兴的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艾莉丝的举动包含着什么意思，悲哀的是，如果可以，希望面前这个女人能消失。

已经不是电灯泡那么简单了，莉雅的存在就像一个炸弹，莱因哈特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一个通往黄泉路的捷径。

莉雅只是微笑着，一句话都不说，充满兴趣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场电视剧。

【引导神言】和【暗示】不同，【暗示】只是一种简单的干扰魔法，只能少许地影响目标的情绪，而且只能对魔力不强的人使用，尽管可以调整魔法阶位，但是对付高阶以上就会彻底失去作用。

但是在神代，【引导神言】是诸神用来控制信徒的主要手段，附加神性能量的【引导神言】甚至能直接诱导思想，操纵行为。

莉雅如今无法动用神性，只能用魔力代替，这导致【引导神言】只有极为有限的效力，但是用来暴露艾莉丝内心深处的想法足够了。

至于为什么无法动用神性，这是莉雅自己做的。在离开遗迹前，莉雅将自己身上的神性彻底去除了。大多神的神性有着范围性的影响，比如情绪之神如果全力释放神性，靠近他的人会立刻失控、发疯。而莉雅的神性偏偏是最危险的一种，就算莉雅主动压制，靠近她的生灵也会逐渐被剥夺生命力，时间一久，别说小花小草，就算是人类都撑不下去。

神性无法被封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舍弃掉，想要在人类社会生活，这点是必须的。

失去了神性的神就像拔掉了尖牙的老虎，占着神的职位，却没有神的力量，就连神的权能也很难调动，大部分要用神性能量驱动的固有能力也不能使用，勉强能用魔力代替的，也会产生诸多限制。比如【引导神言】，这个月就只剩下4次使用次数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神性本来就会被压制，可动用的神性能量少得可怜，回复速度又慢，还得省着用。对于新神来说习以为常的事，对于旧神而言就很难受，他们往往会向新人们感慨当年神代的美好，神性能量甚至都是直接转化成魔力挥霍的。

但是莉雅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如果可以，她反倒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去动用。

现在的莉雅几乎能算一个凡灵，不过即便如此，身为幻想种，莉雅有着一般种族难以企及的优势。

比如现在。

“嗯？有十多个人在前方700米处的路段两边的坡上埋伏，大概是强盗一类的。”莉雅很随意地说道。

“唉？你怎么知道？”莱因哈特反射性地提问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像傻子，人家连超越阶的魔法都能无效化，不可能连几个小毛贼都发现不了。

“我的感知比较敏锐吧。”莉雅语气依旧很随意，“有一个是中阶下位的魔力水平，其他都只有低阶。”

“也就是说要注意中阶魔法对吧。”艾莉丝眼睛就没有从莉雅身上离开，向车夫大声道，“等会儿在坡前停车，我下去解决。”

“不用，直接开过去就可以。”莉雅驳回了艾莉丝的命令。

“可…可是小姐，您不是说有强盗，要是他们仗着高处的优势埋伏我们……”车夫的声音微微发着颤。

“照她说的做。”莱因哈特补充道，他看见莉雅甚至把眼睛闭了起来，就像在打盹。

“你想干什么？”艾莉丝对莉雅的做法很不理解，“还有你，莱因哈特，我怎么觉得反倒是你在听奴隶的话。”

莱因哈特沉默了，如果莉雅不打算说的话，他是绝不敢说出来的。

“不想看的话可以把窗帘拉上。”莉雅依然没睁眼，但是嘴角却在微微扬起。

“哼。”艾莉丝探过身子，把窗帘拉的更开了。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两个土坡中央的路上。

“大哥，看这辆车，孤零零一辆也敢出来吗哈哈哈！”

“闭嘴干活，老样子，先用魔法封路，如果事情不对马上跑。”几个蒙面的人在坡上的草丛中慢慢直起了身子。

【中阶·大土墙】

一道厚实的土墙突然在路前方竖了起来，挡住了马车的路。

莉雅轻轻弹了下手指。

土墙还没来得及立稳，就马上坍塌了，倒下的土块自动滚向了两侧，空出了一条路来。

领头的直接呆住了，他大概并没有感觉自己的魔法有失败。

“大哥的魔法没放成功，大家伙冲！”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等等，先别……”可惜领头的话被同伴的吼声给盖过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新人，看见别人冲出去了，也往下方冲，仿佛觉得马车里装的是大捆的金银。

看见有人往马车的方向跑，艾莉丝握住了拳头，已经准备调动魔力了。

莉雅随意的抬了抬手。

并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但是路两边的地面突然掀起，就像一张地毯似的，连带着上面的强盗们也被掀飞了，摔了回去。

道路两边的泥土盖到了坡上，原本所在的地方变成了光秃秃、黑黝黝的泥土，新鲜土壤的气味一下子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该死，惹不起。”说完，依然趴着的领头转身就跑，甚至丢下了那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同伴。

“什么？！”艾莉丝满眼的震惊。她没有察觉到有任何魔法的发动，也没看见莉雅咏唱，只是随手一抬，就掀起了一层地皮。

“你怎么做到的？”艾莉丝几乎要站起来，把身子直接凑了过去。

“等等艾莉丝，直接询问别人的能力是不尊重隐私。”莱因哈特试图劝阻。

“没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莉雅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用教廷的说法，大概可以被称为【觉醒能力】来着。”

“【觉醒能力】？”艾莉丝的惊讶并没有减弱。

刚刚莉雅使用的是圣灵的固有能力【元素操作】，圣灵并不是力量型的，不仅外貌看起来像人类，生理机能也十分接近，不管是力量还是防御都远不如其他的幻想种，但是圣灵最著名的特性之一，就是对自然有着顶尖的契合度，包括元素、生命、甚至空间，还曾被称为自然之子来着。【元素操作】就是将这个特性稍加练习后获得的。

像“能力”这种既不属于魔法也不属于武技的特殊力量，这个时代的人类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大部分人认为是神的恩宠，也有认为是血脉的返祖。神圣教廷一般称为【觉醒能力】，人类联邦则一般称为【特殊能力】。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少，其中大部分是通过后天努力获得，也就是所谓【觉醒】，也有极少一部分是先天体质，比如奴隶商店的那个秃头商人。只要拥有能力，其他的资质就绝不会差，魔力也是生来就比普通人强得多，都被称为天才，只要愿意，就能直接进入教廷的最高学府深造，然后成为骨干。放弃这种机会的人几乎没有。

“我现在更加怀疑了。”艾莉丝的拳头越握越紧，车厢里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那个奴隶契约到底有没有生效？”

莱因哈特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但是他现在根本没法解释什么，莉雅的实力已经暴露无遗，艾莉丝很可能已经把她当做高阶魔力持有者来看待了，而只有中阶魔力的莱因哈特是绝对控制不了高阶魔法师的。

莉雅一点都不慌的样子，她淡定的把领口往下拉，将大部分奴隶刻印露了出来，那是与普通刻印截然不同的印记。

“这个契约是莱因哈特的母亲交给他的，实际上是一个超越阶的契约魔法。”莉雅慢慢解释道。

“对对，父亲告诉我这个是超越阶的魔法，不管什么人都能控制。”莱因哈特马上附和道。

“什么？！超…超越阶？”艾莉丝露出了和莱因哈特最初听到超越阶一样的表情，再加上莱因哈特的肯定和他父亲的话，基本信了七成，但是拳头依旧没有松。

“没错，如果被这个契约锁住，魔力再强都没用，就算是传说中的种族也干涉不了，这个契约是永恒的。”莉雅继续解释着，“现在的我，自然也干涉不了。”

艾莉丝的拳头逐渐放松。

还好，这么解释的话看来没什么问题。莱因哈特松了口气，正准备从座椅下面拿出水瓶来喝口水压压惊。

“只可惜，这个契约对我没什么用呢。”莉雅向艾莉丝眨了眨左眼，吐出半截舌头，可爱地歪了歪头。

莱因哈特拿水的动作顿在了原地。

车厢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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