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早已灭绝的种族

温顿

在这座城市的中心位置，那座高大神圣的教堂内，一位身穿白色普通神职服装的男子慢慢走到了一间办公室模样的地方，坐在了正对着门的办公桌后。

他身后跟着那个穿着纯黑色斗篷的人，在桌前站定。

“主教大人，消息已经证实了。”黑斗篷恭敬地报告道。

主教取出抽屉里的一张信纸，戴上了一副眼镜，粗略的把内容过了一遍。

“难得，这次是我们快了一步。”主教略带苍老的脸透露着祥和的味道，眼睛仿佛一直在微笑，微微眯着，给人一种隔壁家的老爷爷的感觉。

“是，由于不知道教会被渗透了多少，这次我们把参与人数大幅削减了，只由我们‘审判之影’出手。”

“那你们有没有调查出来，那些家伙要这个女孩做什么？”

“很抱歉，我们只知道目标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就连他们自己人知道这件事的也不多，如果不是恰好我们中的一个间谍负责了其中一个环节……”

“这些不用和我说，”主教推了推眼镜，“这个女孩，你们要是抓住了，打算怎么做？”

“主教大人，负责拦截的小队是由教廷本部的神之使者直接命令的，而且经过了教宗大人的批准，主教大人只负责接受和转运，剩下的，您无权干涉。”

“欺骗一个小女孩，这可不是神职人员应该做的。”主教的脸变得严肃了起来。信纸内的行动指示上面写着，告知目标其被选为下一任圣女候选以获取其信任，将其安全送达教廷。

“主教大人，这也未必是戏言啊，您知道，当代圣女已经25岁了，距离她的任期结束也不过五年，确实是时候开始培养下一任了。”

“我还没有老糊涂呢，”主教把信纸塞回了抽屉中，“如果教宗大人真的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主教的内心其实很清楚，能被那些异教徒如此重视，那个女孩绝对不是普通人。但是目前教会的情报缺的太多了，他们连异教徒们要保护那个女孩还是要杀死她都没有弄清楚。如果她是与异教相关的话……

……

日渐坠下，马车依然行驶在空旷的荒野上，夕阳给荒野染上了一片血红。

车厢内被异样的沉默笼罩着。

按道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城郊附近，但是这里依旧是荒野，窗外望去，几乎看不见几户人家。

“车夫先生，路是不是走错了。”艾莉丝率先提出了疑问。

“小姐，这是条近路，沿着这条路，我们可以直接前往温顿。”车夫慢悠悠的说道，“我们现在只要过了枯木峡谷，温顿城就在眼前了。最迟明天中午就到。”

“但是我们没让你改道。”艾莉丝的语气低沉了下去，同时抬头看了眼莉雅，莉雅连忙摆了摆手。

“跟我没有关系，我连路都不认识。”莉雅小声解释着。

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假，艾莉丝并没有追问。

外面传来车夫依旧慢悠悠的声音：“小姐，我们的车已经开在这条路上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不过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要是走原路，你们已经被袭击了。”

“袭击？”艾莉丝的警戒心已经提到顶了，“那是怎么回事？”

莉雅回头朝车前方瞟了一眼。【观察者】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这只是一个连低阶魔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但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这么气定神闲地在这里和他们聊着这种危险的话题？即使莉雅无法动用神性，【观察者】依旧有着极强的性能，能骗过莉雅的魔法至少要超越阶，而且不能被莉雅分析出魔法的结构。

难道是特殊的固有能力？

莉雅立刻改变了【观察者】的解析模式，开始优先解析灵质信息。

（什么？！）莉雅感觉到了一种十分亲切却又令人万分厌恶的气息，这让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这是……当初那些“种子”竟然还有存活着的？丽尔塔斯都不管管的吗？）

“他隐藏了魔力水平。”莉雅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至少是高阶下位。”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莉雅小姐，竟能看穿我的伪装能力，是第三个觉醒能力吗？”车夫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就像真的遇到了令人高兴的事一样。

莉雅并没有否认。像这种级别的固有能力，魔法一般是起不了作用的。

“别扯开话题，袭击是怎么回事？”艾莉丝意味深长地看了莉雅一眼，继续向车夫质问。

“很简单，在你们原本要走的路上，有教廷的人在埋伏。”

“教廷？”莱因哈特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已经把战斗用的手甲和剑都拿了出来，做好了立刻战斗的准备。

“没错，而且是教廷的‘审判之影’，堪称教廷战斗力最强的秘密部队，专门负责暗地里处理不干净的事情。”从车夫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很是愉悦，“不过这也是我们的锅，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计划被教廷知道了，所以在内奸被清理前，先由我来迎接各位。”

“跟教廷敌对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艾莉丝继续质问着，语气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魔力已经几乎开始沸腾，“还有，为什么教廷要袭击我们？”

“等我把各位送到安全的地点后，我会解释的。”车夫看来并不打算透露太多。

“你没有别的选择。”莉雅突然从虚空中拔出了一把漆黑的直刀，反手就插在了身后的车厢壁，刀刚好横在正驾驶马车的车夫肩膀上，“解释。”

艾莉丝看向莉雅的眼睛，她看见了一种漠然的冰冷，此刻莉雅的眼里，一点多余的情感都没有了，仿佛和之前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莱因哈特也被这个举动吓到了。

“真不愧是连大祭司都万分重视的人，”车夫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这压迫感可真是叫人放心，我的公主大人。”

“什么？”莉雅紧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公主大人，等你到了地点，大祭司会和你解释的。”车夫大笑着，“你可是我们的希望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们的公主。”

艾莉丝和莱因哈特已经投来了惊奇的目光。

（他们绝对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公主？）莉雅感觉自己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笑但是根本笑不出来的笑话。

“公主大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等一族的血脉流落世间已经很久了，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我族之人仍然不知道自己的起源。但是太古圣书预言了您的诞生。”说到这里，车夫的语气变得虔诚起来，“而我今天确认了，我体内的血脉在兴奋地躁动，仅仅是因为感觉到了您的气息，靠近了您的身边，这已经足够证明了。”

车夫充满兴奋的语气说明他并不在说谎。

“公主大人，您可知道，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血脉层面的压力。因为长时间的隐藏，我族之人的血脉在不断的联姻中稀释，如今根本没有那个族人能让别人感受到血脉威压。但是您做到了！我族的兴盛已经指日可待了！”车夫的语调越来越激动，以至于莉雅都不忍心去打断他。

（原来是这样吗，把我身上带着的深渊气息错认成了血脉威压。）莉雅没想到这些深渊遗族能一直生存到现在，明明只是来自深渊的异物，这个世界却接纳了他们吗？

那，恨他们吗？

当然不恨。

说到底，莉雅自己现在也是深渊的异物了，甚至比他们更配得上“入侵者”这个称谓，虽然，这里是莉雅出生、成长的故乡……

莉雅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自己也没资格去说他们，既然这个世界接纳了他们，那就由他们去好了。

她把刀从墙上拔了出来，收回了刀鞘中。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你们的公主。”莉雅反驳道，但是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她知道这样的反驳是无力的，但是自己又不能告诉他真相，告诉了也不会信。

“等公主大人见到大祭司之后，他会把一切都告知您的。届时，相信您会认同的，因为我们流着相同的血脉。”车夫显得很有自信。

但这个同族实在是没法认啊，莉雅作为幻想种圣灵，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生灵的起源之一，在这个世间可是仅此一只，别无分家，是顶顶稀有的珍稀动物，压根就不会出现同族。

莱因哈特和艾莉丝虽然没有说话，但莉雅能看出来，他们大概也信了大半了。

“也就是说，审判之影的目标也是我咯。”莉雅单手贴着额头，“真叫人头痛。”

“那么，这两位应该没有关系的吧，能放了他们吗?”莉雅看着莱因哈特和艾莉丝。如果涉及到种族争端的话，是怎么都不能把他们拖进来的。

“很遗憾，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看大祭司对此是什么态度。”车夫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是公主大人的‘命令’的话，我自然是要执行的，我是亚特兰族的战士，只会听从亚特兰公主的命令。”

（一定要我承认这个公主的身份吗？等等，亚特兰族？）

“你们说自己是亚特兰族？”莉雅面露惊讶，“可亚特兰族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亚特兰族，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种族，传说在诸神黄昏中和神代一同灭亡。”这次说话的是艾莉丝，她看向莉雅的眼神很是复杂，“据说在极东的海上，曾有着一片亚特兰大陆，亚特兰族的文明在那片大陆上繁盛至极。后来这个种族连同那片大陆都消失了。神史课上是这么教的。”

“小姑娘神史学得很不错，但是亚特兰族并没有灭绝，我们生存下来了……”车夫停了下来，“剩下的，小姑娘还是别问得好，知道的太多可就没法脱身咯，呵呵呵。”

“都知道你们公主的事了，还算知道的少吗？”艾莉丝讽刺地笑了一声。

“我不是公主……”莉雅低声抗议着，尽管没人去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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