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依旧是寄宿在学校寝室,但如果仅仅是宅在寝室,每天靠外卖度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首先,在经济上就会把我压跨。其次,有小虁这么个催命的“上司”,整天要我出去找“鬼”,根本没法呆在宿舍。
所以,凭借自己是著名大学医学生的身份,我在一家大医院里找了份清洁工的工作,每天丢丢垃圾、搬搬东西,做着八小时有氧运动,强身又健体,小虁再也不用担心我寒假不干事啦!
当然,我也不是真的闲着没事干。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看见医院里的亡灵,帮他们指引到黄泉的路积点阴德,顺便认识了掌管医院所在的这片区域的黑白无常小姐姐,实在是一举多得。
毕竟有阎萝王这么一个大靠山,很多无常还是都挺尊敬我的。
今天周一,我带着小虁早早的来到急诊科五楼,穿上浅绿色工作服,带上医用口罩开始打扫楼层,收拾杂物。小虁照例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和我一起行动,虽说是一起行动,实际上就我一个人在和垃圾君作斗争。去恳求这么一位大小姐去做累活儿,我怕我是傻了。
小虁看着我一个人承包了所有清洁工作,丝毫没有分担想法,正当我完成了一半的时候,周围变得吵闹了起来,只见一群人推着病人急匆匆的向手术室跑去,惊得我连退两步腾出道路。
“让一让,让一让。快,病人现在很虚弱,直接换到急诊科,重症监护。”
说话的是一位心血管科的医生,姓阳,那人我认得,在医院还挺有名的,一旁的几位护士推着病床举着药水袋,随同的还有两个焦急的中年男人和一位看着蛮年轻的姐姐(应该不能叫阿姨)。
病人的话,我踮起脚瞅了眼,没怎么看清,似乎是一位老人,昏迷不醒。
我倒掉垃圾回来,发现三个人都一脸焦虑的等在手术室门外,之前还挺冷清的五楼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还好六点钟就把垃圾全都清理干净了,你看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一个个都是垃圾生产器。”小虁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打扫卫生不是搞一下就结束了,是时刻维持干净这样的一个状态。
“那个,正在扫地的那个过来一下。”
一个刚从重症监护室走出来的护士向我招了招手。我环顾四周,就我一个在扫地,会意地走到她跟前。
“有什么事吗?”我满怀期待地问道,希望她能给我找点别的事做,至少不是搞清洁。
“你去帮忙到花店买些风信子回来。”护士毫无感情的把任务交给了我,立即从我身旁擦肩而过,留下一脸疑惑的我。
我真的,疑惑但不说,所以小虁替我问了我自己一句:“那个风信子是啥?”
我和小虁满脸的疑惑木讷地站在监护室门口。
监护室里那位二三十的女士似乎知晓了我们的窘境,结束了她与患者的交谈,带着满脸的困倦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应该对眼前的这位姐姐进行人物描写——先从头开始,波浪卷,斜刘海,画着十分精致的烟熏妆,原谅我对化妆品知识极度的欠缺,我只能靠感觉粗略的认为画的很好看,口红很迷人,仅此而已。
她缓缓开口,道明了事情的原委:“对不起,要麻烦小哥你了,躺在病床上人的是我的母亲,她想要一盆风信子摆在窗口,但我的两个哥哥要打理公司就留下我一人监护,可我也要随时在母亲身边抽不开身,所以麻烦帮个忙,去帮我买盆风信子过来……钱的话,我来报销。”说完连忙从包里抽出一张卡,准备递交到我手里,但被我婉辞拒绝了。
“风信子是吧?虽然没怎么听说过,但我肯定帮忙。小虁,走!我们到附近的大花店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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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病让人很不乐观。
床前配有床边监护仪、中心监护仪和多功能呼吸治疗机。心电图机、除颤机、麻醉机和一些其他的仪器有条理的摆在病床两侧,磊成两座骇人的高山。房间打扫的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地砖纯净如水似乎可以映出人的影子,但周围的景象再怎么洁白也挽回不了病人正在流失的时光与逝去的生命。
一旁的女儿,轻轻抚摸老人的粗糙的手,指尖顺着青黑的血管、顺着褶皱滑动,似乎在探索老人以前的荣光。那双干涸了的手似乎在告诉她老人逐渐干涸的生命。
“妈,您饿了就跟我说一声。”女儿的声音微微发颤。
没有回应,老人微闭着双眼,艰难的动了动头。
“妈,医生说没事,只是有点休克而已,多休息几天就好了。哥哥们都在忙着公司里的事,今天我来陪您说说话,哪不舒服您就动动手指,或者眨眨眼,告诉我。妈,您以前身体那么好,这次肯定没事的,别把这些都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就会好的。”
女儿一脸的憔悴与疲惫,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自己毫无心理准备。严重休克外加心率失常,将这位钢铁巨人般的女强人彻底击溃。女儿深知母亲为了这个家族企业付出了多少心血,母亲的倒下使女儿感觉公司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什么都比不上母亲的健康。
“令……茹。”
病床的母亲轻轻念叨女儿的名字,如同失了魂一般的叫唤。令茹连忙俯下身子,耳朵贴近母亲的嘴,仔细倾听母亲所说的一字一句。
“风信子……买了吗?”
令茹乖巧的点了点头:“我已经托人去买了,相信很快就能送来。”
老人满意的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喘了口气,问道:“公司里,你大哥和二哥没有难为你吧。”
女儿很乖巧的摇了摇头:“没有,他们觉得我有技术知识作为支撑,把我从人事部调到技术部做技术部的一把手去了。”女儿如实的回答弄得母亲一阵怅惘。
“我们公司人事部,绝大部分职位任你调遣升免……在董事里占有一席之地,人脉尽在你的手上,我亲手安排你的位置……竟然……被那个两个兔崽子抢走了,我走后,凭你现在在公司的地位,我能安心的走吗?”
女儿一听,不禁啜泣,“妈,您一定长命百岁的,我才留学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报答您,我不准您这么早离开我,也不准您说这些话。”
母亲欣慰的点了点头,满是皱纹的脸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一次,她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负担,所有的责任,剩下满身的轻松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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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店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混合香气,五颜六色的花朵在一瞬间胀满了我的眼球。虽说是冬天,但店内非常的舒适安逸,温暖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小虁开门见山的问道:“老板有风信子这种花吗,我们要买几株。”
要说这效率,还得是顾客上门。
只见万花丛中突然钻出一个女店长,满脸欢喜的回答小虁:“有的有的,我们这里有紫色的蓝色的橙色的白色的,不知你们喜欢那种颜色。”边介绍边找出了那四种颜色的风信子,依次摆在我们脚前,期间不停夸赞我们眼光好品味独到,选她家的风信子是买不了吃亏买不来上当。一套动作打下来,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从她手中接过一盆紫色的风信子,细细端详了这株“传说”中的紫水晶。
普通的六瓣花,每朵花像一个小喇叭形状,一朵紧挨着一朵,凑成一株紫色的花球,轻嗅气味,会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
“这品种的花有这么出名吗,还是我孤陋寡闻呢?”我不禁问了句暴露智商的问题。
女店长的听力也是敏锐异常,感觉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清了下嗓子,聚精会神的开始向我科普知识:“这风信子是一种喜欢温暖的植物,多开花于春季,经低温处理后可在春节前后开花。风信子大致有橙、黄、蓝、白、紫、黑这六种颜色,你手中的紫色风信子又称‘紫珍珠’,它的花语是:后悔、道歉、哀愁、嫉妒、得到我的爱你一定会幸福。怎么样,听完是不是瞬间觉得风信子格外动人了呢?”
“得到我的爱你一定会幸福?”小虁小心翼翼地点了下风信子的花瓣,喃喃地重复了最后一条花语,意味深长的闭上了眼睛,说道,“要不彧,就选紫色的。我看这花语还挺不错的,而且紫色更显得花高贵与冷艳,感觉蛮好。”
小虁的一番评论深得店长之心,应和着点了点头。我这儿看来看去也就那么回事,付了钱匆匆离去,转交到了那个原委手上。
那个大姐……姐,接过风信子,以一种颇有些惋惜的眼神看着花,向我道声感谢,给了我两倍花的价钱,将其摆在了床头柜上。
“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姐姐很有礼貌的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继续陪伴病床上的老人。那个老人,是她的母亲。
可这一切,让我困惑的源头是在那个时间节点,大概是我把花拿到监护室门口的时间点,不知是我幻听了,还是见鬼了,我和小虁同时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叹息声,遗憾地念叨着:“怎么是紫色的?唉,怎么……为什么恰好是紫色的?”
听完,我环顾四周,人满为患的急诊科突然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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