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回一个时辰之前。
黑兽大寨的大堂上,有不少寨中堂主、香主在此饮酒作乐,而台桌上放满了烈酒和烤炙好的肉块,周围更有女奴相伴,一片快活之相!放眼细看,可发现大堂庭外拴着两排俘虏,俘虏被当做家犬锁养,其钵头之中不时抛来寨众吃剩的肉骨头。
而黑兽首领庸尤与二当家必裂,位居高堂,对弈一款名为六博的棋艺,两人身边设有女奴架扇,琴师作乐,宛然一套三公礼置。
高堂之上挂有黑兽的团旗,卧榻之下纵有虎皮铺地,可见「黑兽巨寇团」也不止于泛泛草寇之流。
“二弟,据闻你底下有票人劫了趟新商货。何故不与大哥我汇报一声?”庸尤边下子边问必裂。
“大哥消息真的灵通,我本不想提起这事的。
既然大哥都知道了,我就如实跟大哥你说吧。弟兄前日伏击陌生商队,劫了15马车的货。本以为车上装满珍宝,却不料是碎布与胭脂。
也不知道是那个狗杂种商队,居然运送这些鬼玩意,别提多气人了。”
必裂摇了摇头,叹气的长度诉说着被人耍的不甘。
“二弟,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又不索要你劫来的珍宝,为何要故意编一个这样荒谬的理由来骗我,如实道来吧。”
“大哥,我跟随你这么年了,哪次骗过你呢?大哥请看,这就是那队商队的商旗!”必裂将商旗拿出,商旗上画着长鹿角的鹤。
“这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天下间,哪有商队会运送碎布?这15车碎布极可能是些异宝。可有抓住护送的镖客或镖手,问个清楚?”庸尤问道。
“那是当然,这些被俘的镖客都说不识。如今碎布与胭脂都运到帐库那儿,但求这商队会派人上山赎回,还能换几个酒钱。”必裂天真地说。
“二弟,你这也太...太大意了,吃4子!钱拿来!”庸尤高昂一声,摊出手,索要必裂的赌注。
“...奇怪,这不像是我之前的布局。”
庸尤接过必裂的4锭金,还不忘嘲讽必裂一句:“兵者,诡道也。”
刚嘲讽完必裂,庸尤突然思虑一转,怒然捏断金锭,一腔怒气迸发而出:
“好狂妄的北国丫头!”
“大哥,为何如此动怒?”必裂不解。
庸尤稍作冷静,摆出一大锦盒,从里头拿出一套女装与一小卷丝绸,丝绸上面未书写任何文章,唯独印了个北国相国专属文绶。
“这陌生的商队,极有可能是北国王氏有意安排,其意不言而喻!”庸尤咬牙切齿地说。
众人一听到“北国王氏”四字,立即联想到拥有「雌谋」称号的北国女相,片刻间琴声、倒酒声、人声皆停止。
“大哥,这明显是战书呀。而战书留白待墨,这是何等的挑衅!兄弟我咽不下这口恶气,我这就发令,命兄弟们拦路伏击北国军。”必裂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其威势震慑到周围的弟兄,女奴、琴师识趣告退,而庭外的俘虏更是吓得嗷嗷直叫。
庸尤一摆手,劝住众弟兄:
“不必!对付那丫头,岂能匹夫之勇?所谓善战者不怒,善胜者不惧!区区北国军不足为患!”
“莫非,大哥已有良策?”
“北国军不枉千里,长途跋涉来攻幽山,本就是穷弩之势,纵使她有北国猎龙骑,也难抵人困马乏。本王早已派人潜伏于各要道,悉知那丫头何时进军!
眼下,北国军不惜远伐,粮草定会不盈,那丫头只能速战、力战!吾等可屯山避战,拖其困乏,待以时日再一涌而下,届时那丫头的性命岂不是手到擒来?倘若这丫头焚山逼战,吾等亦可伐木留域,定能自保!”
庸尤细语流长,此番话牢牢地稳定了众人的情绪。
大堂中气氛甚佳,庸尤继续补充道:
“屯山事宜,本王早已有备,弟兄们大可放心!
且顾当年,立团立寨之时,最邻近的南国临危六郡,不是也派十万大军来犯?凭本王一人,只拙刀一挥,十万蝼蚁便非死即伤,自乱而溃败!
更有者,如前年的镖兵团,聚首都邑广粤,兴众而来。诸位弟兄,还记得这把千钧剑?”
说罢,庸尤举起当初从镖侠团夺来的巨剑兵器。
此话此举,彻底将大堂上众人的斗志拉向顶点。
三当家必裂和众人都同时高举随身武器,并大声附和:“黑兽狂!北国创!黑兽狂!北国创!”
……
“义父~~!”
远处传来细酥的喊声,其音调穿过了众人的口令。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三当家拉着一个生面孔,正往着寨中大堂走来。因众人皆受士气所激励,又恰好见到罪刹这生面孔,个个便剑拔弩张,欲取罪刹性命用作祭旗。
细酥见众人都手握兵器,还向自己跃跃而试,立即呵斥众人。
刚踏进门的罪刹一脸无辜,且不说庭外的俘虏,大堂中的贼寇个个都虎视眈眈,难道山寨迎客都是这样的吗?
首领庸尤见被义女带来一位客人,便转身背对众人,命令无关人员退下。
寨中弟兄陆续退出大堂,他们退走之际不忘狠狠盯看罪刹,退至庭外时还有人故意吓唬被拴住的俘虏,粗鄙之风不堪入目。
罪刹快速扫视庸尤、必裂两人,并未发现那个相似的玉佩,倒是注意到寨主与二当家两人皮肤黝黑,身材高大,难怪此寨名为黑兽。
随后,罪刹躬身作礼,谒见庸尤,直言有宝物有进贡。细酥一听有宝物,怒斥罪刹言行不一,继而索要此宝。
庸尤听出个中端倪,遂问义女缘由,细酥将墨镜与缩骨遮拿出,详细说出罪刹此人的来历。
见两件宝物奇异,庸尤不禁联想起北国一事,便刻意试探道:
“本王平生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唯独这两件异宝未识别。想必,这些异宝皆来自北方吧。
这位客人,竟敢只身一人上幽山,如此看来,来头可不少啊。”
罪刹一听,总感觉怪怪的,为了消除不必要的误会,他便开门见山地介绍自己:
“寨主过誉了,鄙人实属布衣,一介流民,现职茂利商队的掌柜。
鄙人得知,贵寨之前缴获了一批茂利商队的货物,便亲自上山,携赎金来拜访贵寨。
至于随从方面,因事情仓促,鄙人又怕货物被他人换走,便只好单人到此。”
庸尤、必裂两人闻言,便互相对了下眼,正当要问罪刹商旗事宜之时,细酥却抢断了话语权,追问起后续的宝物。
此时,罪刹明白到,若三当家在场的话,会极大几率打乱自己方略与节奏,就心想一计,故意装作翻查行囊的样子,继而慌称宝物落在山腰处。
果然,细酥这小机灵鬼心怀诡计,便自告奋勇,一缕烟似的冲出寨门,往山腰处跑去。
庸尤一眼就识破了罪刹的托词,心里暗嘲其雕虫小技,遂说:
“带了什么,就拿出来吧。”
罪刹当即一笑,这寨主想必是个见过世面之人,便从袖中摸出一小物件,献于庸尤。
庸尤见献礼不够大气,又不懂此为何物,因而摆起不屑的脸色,倒是必裂好奇呈物,追问其用法。
经罪刹详细解释,这小物件名为指甲钳,说时,必裂按照罪刹所述,试用一番,随即惊叹称奇。
“大哥,这东西可真有妙用!”
“……”沉默之余,庸尤注意到罪刹在傻笑。
一见指甲钳暗有妙用,庸尤更是怀疑罪刹被扣的货物价值千金,其强取豪夺的强盗本性压抑不住。
“敢问掌柜,你的商旗可有带来?”庸尤如是这般问道。
但见庸尤的神态没有之前阴沉,又率先提及赎货之事,罪刹便诚恳地拿出自家商旗。
商旗一出——丹顶鹤头上长着鹿的角,这面特殊的商旗图让庸尤不禁开怀大笑,庸尤随则露出“果然如此”的深意脸色。
见大哥笑得有深意,必裂从庸尤的眼色中明白了他的想法,也不由对罪刹冷笑起来。
罪刹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自己的商旗设计有问题?不符合这里人的审美?本着附和的态度,罪刹也跟着两人尬笑起来。
“不知掌柜的货,打算运往何处?”庸尤突然一问,眼神锐利几分。
“北方。”罪刹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这就不奇怪了。”说时,庸尤对着必裂会意一笑。
庸尤对罪刹的回答非常满意,遂命人准备宴席招待罪刹,表面上是待客之礼,但实质上别有用心。
“寨主太客气,酒席不妨下次……”
“此言差矣。”庸尤打断了罪刹的推脱,“本王喜好结交商贾,尤其是像掌柜这样的奇货商士。今日,且容本王一尽地主之谊!”
突然,步声如雨。
几名寨众连爬带滚,闯进大堂,急忙向两位当家禀报:
“报!祸事啦!三当家在山腰处,体罚负责放风的先锋香主,众人无法劝止三当家,恳请大当家和二当家前去阻拦!”
“……”
“……”
“……”
三人之中,唯必裂平日视寨中人员为手足,再加上得知大哥有办法应对罪刹,就识趣地前往山腰处解决斗殴问题。
三当家?
那熊孩子怎么就突然打人呢?
片刻后,罪刹反应过来,明白了三当家暴揍那个先锋香主的缘故,这一切都是那份秘戏图惹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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