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与‘他’的第二回合

若不是受招之时，两人皆有莫名的真气护身，这般杀招对轰过后，必定非死则残。

但，两人中招之后，伤势并无大碍。

无伤与少女同时惊觉，同时惊坐起来。片刻后，两人各自慌张地检查自己的伤势——

无伤的右脸已经淤青肿胀，嘴角冒血，而少女右腰处的衣服虽没有崩裂，但里头同样淤青。

双方对刚才突发之事心有余悸，只记得那一刹那，自己是随心而动，不由用出杀招来。

如今，双方因使用过杀招，都开始力竭疲软，同样，两人也不敢再次近身过招，便默契地准备使用三式，一决胜负。

稍作准备，可见无伤用右掌对准少女，发动咏唱诡道，少女也以三式应对，也立即合掌咏唱律道。

一看无伤在咏唱诡道，罪刹就开始忐忑不安，继而伺机而动，恐防无伤会再次闯祸。

“临，天罡，怪戾者，因心不正，残暴而不仁，吾遵循道而驰，引极雷惩戒戾人，立善秉性守规清净……”

“御，名节，拥女德，纯真无邪，除怨而肃穆，辟蜚语且省身，循汝众道还韵厉，忠贞不渝恪守盟誓……”

“诡道之四——天罡苍雷！”

“律道之四十六——完璧不破！”

龘！

龘！

龘！

诡道与律道双双呈现。

少女的律道之四十六，诞生出一堵透明的壁垒，严实地包裹施术者，以守待攻。

而无伤的诡道之四，这次没有吃瘪，一道中规中矩的苍雷应声而出，缠斗于少女的壁垒之中。

一时之间，雷光乍现，强光道道刺激着三人视线，三人之中，只有罪刹可清晰看清状况，因为墨镜护眼的缘故。

诡道和律道缠斗数刻，最终天罡苍雷略逊一筹，由于只是第四诡道，后劲不足，不能贯穿律道的壁垒。

苍雷逝去，少女躲在透明壁垒内，见无伤的诡道远远不及自己的律道，便捂住伤口发笑，时不时挑衅无伤进攻。

现在无伤的诡道不奏效，自身力气也所剩无几，无奈之下，他只能箭步上前，用仅存的力气挥拳打向透明壁垒，可惜依旧徒劳无功，反而自己半跪而衰。

此时，少女也半斤八两，她在等无伤自己力竭倒下，再宣布胜利感言。

战况一边倒，罪刹观察着少女的律道，忍不住再次吐槽：

这丫头连‘完璧不破’都会！

这可是处女专用防御律道，究竟是哪位高人教她这作弊的律道！

分析至此，罪刹认为少女这招律道过于超纲，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菜鸟的对决上，便抬手指着少女，瞄准那透明的律道。

无伤单膝撑地，本想向掌柜讨教破招之法，不料，竟发现罪刹蠢蠢欲动，意识到掌柜要亲自出手，顿时，难以名状的焦虑感，立即漫上心头：

怎么办？

如果掌柜一出手，女贼自然可以拿下，但，但掌柜便不会教我高深的功法……

到时候，我还有什么能耐，可以对付夜斗的爪牙……

义父......

为何，三翻四次……

你这女贼……

就是不肯倒下！

恼火与不甘，焦虑与不安，促使无伤愤然仰天大喊：

“掌柜！不要插手！容无伤，再战一回！”

话语声振聋发聩，罪刹仿佛被无伤的气势所镇住，不由记起与无伤的赌约。罪刹还是深知无伤的秉性，为了顾及憨徒的感受，便选择暂时收招。

无伤在大喊之后，并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少女见状，几番审度无伤的状况，见他迟迟没有动静，默认其认输，不禁逞强地宣告：

“我……终于……赢了……”

眼下这场胜负，似乎要在无伤不甘的情绪下结束，无伤如旧不动，犹如一尊石像，似呆非懵，给人一种摸不透的感觉。

罪刹听见少女的胜利宣言，有些心疼无伤，尤其目睹憨徒似倒非倒的倔强站姿，更是有一股曾经的心酸感涌上心头。

足够了，已经做的很好了。

剩下的，由掌柜我来处理吧。

罪刹感慨几许，向无伤投去虽败犹荣的认可目光。随即，罪刹缓缓走向少女，准备用诡道摧毁少女的律道，再拿下这丫头。

……

可，就在此刻。

高手敏锐的触觉，强行将罪刹的视线移向无伤。

这感觉……

已经阔别十年已久……

是“你”？！

居然，有人用“霓虹目”瞪着我！

事态紧急，罪刹义不容辞地挡在少女面前，如当初师父袒护徒儿那般，恐防那幽恶波及无辜。

“丫头，现在情况有点不对。”罪刹顿了顿，“你乖乖躲在我背后，千万！千万别撤去你的律道！”

罪刹这话中的语气弥漫着一股不安，少女刚才也注意到无伤的异样，仅仅是“霓虹目”的余光，少女便受不了，她宛如一只虾米，蜷缩在罪刹背后瑟瑟发抖。

“无伤？……”

“……”

罪刹试探性问问，但是站在对面的无伤不做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罪刹，似乎有意等自己的伤势恢复。

所谓的“霓虹目”，连就自身携带者的罪刹也不能道个仔细，现阶段对于“霓虹目”可知的信息有——

一，它能大幅度提高功法的破坏力与诡道的威力；

二，它能窥视对手的各项能力指数；

三，它可以离谱地震慑对手的斗志；

四，当它施展后，可痊愈最近伤势；

以及，那难以抑制的杀戮欲望。

场上，罪刹与无伤，两人一直按兵不动，周围安静得紧，只可见，无伤全身各处的伤势在冒着热气，伤势在逐渐愈合。

柔风吹过，卷起一丝漫尘，瞬间，无伤率先爆发出海涛般的透明真气，将场上所有的尘埃清扫殆尽，而罪刹铺露出绵柔的透明真气，揉搓着冲刷而来的尘埃，令它们悉数飘漫归地。

受无伤与罪刹的两股真气影响，少女的律道壁垒顶不住此等深厚的真气，开始出现明显的裂缝。

渐渐地，无伤的各处伤势悉数痊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率先冲向罪刹，与之对搏了数招。

乓！乓！乓！

对招之际，两股相似的真气冲撞，导致沙尘再次漫起。

罪刹不敢离开少女跟前半步，硬是接下迷之无伤的数招。

卧槽！

完全与之前的小粉葛不同！

他哪来的功力，居然与现在状态的我五五开？！

几招下来，罪刹赫然发现，这并非是憨徒本人，莫非是被“霓虹目”的杀戮之欲夺舍，从而实力大增。

有意思！

得知迷之无伤的现状，罪刹曾经的好斗之心也被撩拨了几分，不禁双掌提上顺下，运劲全身，一股宗师之威震开周围的沙尘。

随着威压扩开，真气运盈周天，罪刹的“霓虹目”也随之展露，紧盯着迷之无伤。

小粉葛，你果真是夜斗的崽！

真不枉我破例收你为徒。

来吧，让我锤醒你！

可见罪刹神速至极，一个箭步，对准沾沾自喜的无伤来一记拳法，便将其击退至数丈远。

“此乃『佛剋』，专打失心之人！小粉葛，给我速速醒来！”

说罢，罪刹穷追不舍，一拳拳『佛剋』暴锤无伤，无伤架不住攻势，又一次被击退数丈远。

似乎，这『佛剋』对无伤并没有多大用处。

挡下罪刹数番重击，无伤暴怒无比，立即双脚呈弓步，左手握拳屈立，右手拉伸至后方，似乎在用右手画着北斗七星的轨迹，恐有大杀招袭来。

只见场上海涛般的透明真气，随着无伤右手的动作幅度，渐渐变得惊涛骇浪。

凝视无伤的阵势，罪刹认出此招乃『七画冲星拳』，属于混元类的外家拳法，又一个属于无极的大杀招！

到底是谁教你的，小粉葛！

罪刹大惊，深知此招的厉害，立即撤回少女跟前。

但一刻后，罪刹反应过来，并没有打算上前打断招式的施放，反而自个儿笑了起来。

用无极的招式能打赢我？

笑话！

只见罪刹胸有成竹，运起《坐心忘玄》心法，其双脚左右同时画出半圆，左手呈鹤式，右掌推前，利用自己的透明真气幻化成水墨，一副游刃有余之情。

终于，无伤蓄力完毕，将这厚实的一击，打了出来。

片刻，巨大的拳风融入惊涛骇浪的真气，一并冲向罪刹，『七画冲星拳』的威力如蛟龙入江，翻江倒海，势要将此等海涛激上星辰。

此时，离谱的冲击力令少女的律道之四十六应声粉碎，少女的马尾辫被吹散，发带撕断，秀发飘散，可见少女瘫坐在地，其秀发略带酒红色，映合着周围律道的碎片，流露出几分独特的风韵。

可惜，并无人有闲余时间来欣赏。

应对这样惊人的招式，罪刹拨掌卸力，引劲随意，竟将『七画冲星拳』的威力托上上方，并借用此招的部分威力，化为己用，伴随着一套华丽的身法，自身残像滞留在少女跟前，而真身早已瞬移到无伤跟前。

然后罪刹力贯全身，一记左勾拳，狠狠地揍在无伤脸上。

咚——！

一切重归如初，仿佛之前的惊涛骇浪只是海中倒影，而无伤倒地之处，正是水平如镜的海面上的一泛涟漪，再看看罪刹的位置，他早已回归了原位。

这个经过，轻描淡写，完全没有引起任何风浪。

招式行云流水，罪刹丝毫没有浪费一点力劲，既移除了『七画冲星拳』对都邑的破坏，又轻松将无伤击倒！

如此神乎其技的招式，乃是无极中独有的秘技——『无极劲』！那华丽且诡秘的身法则是无极中首屈一指的身法——『醉无搏天之歩』！

目睹罪刹的招式之神奇，少女目瞪口呆，心中由衷感叹：

这，这就是瓦解「黑兽巨寇团」的真正实力......

韵粥小师傅，难怪你一再提起‘罪刹’这个名字。

......

解除了无伤引发的危机，罪刹本应该会长舒一口气，但他忽然脸色变得慌张，一个箭步上前，“噗通”跪在无伤旁边，立即抱起自己脸肿的憨徒，仔细检查其脉搏。

刚才明显有点装过头，下手之际没有注意轻重，会不会已经手刃憨徒？

自责之际，罪刹在万幸中感觉到无伤的脉搏还如常跳动，立即如释重负。

呼，吓死我了……

得知无伤没有大碍，罪刹一转态度，狠狠地按了按无伤的人中，无伤便像被投入热汤的青蛙，突然惊坐弹起，正好与罪刹的头对撞一下。

乓！

“啊！掌柜？那女贼呢？”无伤醒来，第一反应还是执着于少女，似乎不知自己与罪刹打了一场。

纵眼看去，无伤发现少女瘫坐在另一面，立马飞扑而上，将少女按住在地，完全没有之前力竭而衰的感觉。

罪刹揉了揉被撞的额头，见无伤已经擒住少女，唯恐他俩再次打起来，便默默利用夺影流的奇效，蚕食少女大量「魄力」。

被擒的少女当然不服，她激烈地挣扎着，奈何自己的力气快用尽，加上罪刹不可见的偷袭，不一会儿，少女就像泄气的皮球，酥软在地。

可这一吸，间接暴露了少女的潜质。

罪刹皱眉，心中似乎有许多问题，需要这少女来解答，于是，他便吩咐无伤：

“带上这丫头，速速回去业店！我要盘问她一番！”

“掌柜，掌柜！”无伤拎起酥软无力的少女，对罪刹狂眨眼，“如今我已亲手拿下这女贼，那传授绝学之事，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你身上伤势还好吧？”

“就之前中了这女贼的一掌，现在还......”无伤看了看自己胸前『摧山掌』的伤口，竟然痊愈，“疼...怎么伤口不见了？哦，还有脸上挨了一顿踢，应该无大碍，谢掌柜关心。”

听到无伤这番话，罪刹不禁发笑。

那红肿的脸可是掌柜亲手打得，而小粉葛居然算在少女的头上。

“走，回大本营去。”

路上，无伤背着少女，少女用仅存的力气，时不时捏住无伤红肿的右脸，令无伤“咿呀”大叫。

这算是，少女最后的倔强。

......

宪兵与镖人被之前两师徒的绝技対招所惊动，匆匆赶来。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发现此地似乎被人精致地打扫了一番。随着众人抬头望去，他们的表情逐渐惊慌。

东方上空连绵的云层，似乎被某人击穿，一直延伸至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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