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铃奈和boundary走出一旁的暗道，两人已轻车熟路。马萨卡刚刚带着优碧卡绕开酒馆的会客处偷偷回到包间，现在两人终于可以去靠窗的桌子旁叫回克诺。

四周的酒桌上都摆着奇特的蜡烛，有些诡异的银色火苗处有浓浓白烟瀑布般滚下，把整个酒馆整的像迷雾中的温泉。大门虚掩着，几个圆翼党的人靠在一旁说笑，铃奈通过手上的绷带认出了当中的K。

"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喧闹的早晨……"他感慨道。

酒馆外确实交织着滑稽且朦胧的噪音，像是五音不全的人正在学吹乐器。

在门边默默不语的另外两人发觉了铃奈的到来，立刻给K示以手势。

"啊，小姐。"K在经历了和马萨卡的激斗之后自然想主动套近乎，"您起得真早。"

boundary用某种方式一言不发地叫醒了克诺，很明显他滴酒未沾，只是喝了一大堆柠檬茶。他清醒后立刻就开始收拾什么东西，好像又要对铃奈做什么报告。

"集市开张了?"boundary趁着这个机会走近几人，顺便拿出火柴，"外面可真吵。"

铃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示意他借个火给K。boundary点着自己那根烟，随后老练地把火柴在半空中弥漫的烟雾中一划，瞬间炸出绮丽的火花，有一簇正好落到K手中的烟卷上。

铃奈没兴趣思考那烟雾到底有什么成分，也不想知道boundary从哪里学来的花招。她只是等着K的回复，毕竟这群平日遮遮掩掩的革命战士们毫无征兆地突然走出了地下的安全区。

"集市?差不多吧。"K吸了一口烟，"是沃克加德的贫民们在暴动……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现在我们基本安全了。"

"恭喜各位。在我来之前，鲍勃给赏金猎人团的工作是什么?"铃奈问道。

"控制整个赏金猎人团。我们今天得一次性处理好几个大任务，然后趁着蓝船总部没人直接做掉我们的老板。"K慢条斯理地说着，"那么，您觉得蓝船的新老板应该由谁来当好呢……?"

"咳咳……当然是你……这件事我批准了。"铃奈有点被boundary呛到了，boundary便转过身去，"或者说……如果任务没有圆满成功，你会不会被你的老板杀掉呢?"

K不知该不该笑，假装也被烟呛到了，做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得让计划成功。所以，我会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以马斯克的名义帮忙处理几个案子……"铃奈仿佛突然起意一样说着。

"可是，小姐，我们都有计划……"

"没关系，那不会干涉你们的计划的。我们只是想办法问问几个海上通缉犯认不认识我们的朋友……"

"……那么，您自己会不会亲自参与这种……危险性很高的工作呢……"K话里有话的说着。

"噢，当然不会。"铃奈好像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你得知道我要留在基地想一些东西……了解了解我父亲的那些方针，再制定点计划……我的工作还很多呢。毕竟我是个刚刚结果决策权的花瓶，这种事就交给我指派的那些人了，你们只管带路就是。"

"那就好。等到我们要出发的时候，我会去找您。"K释然般把烟掐断了一头。

"直接敲包间门就好，我们在里面那屋。祝好运。"铃奈挥了下手，和boundary一同转身。

"真不愧是先生的后继人……罗伊小姐和他一样心狠手辣啊。"K轻声说着，目送铃奈，boundary还有克诺回屋去。

"你又读懂什么了?"一旁的赏金猎人讥笑着。

"把你的嘴闭上，庸俗的人!"K骂道，"果然你们就是肤浅。蓝船所接的那些委托里的海盗，难道都是等闲之辈?派人去和他们对战，难道不是送命?"

"切，接着说，我倒要看看你的想象力多么丰富。"那赏金猎人依然不屑一顾。

"小姐明明就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圆翼党里那些可能反叛的人……真是玩得一手借刀杀人。"K似乎崇拜得五体投地。

守在门边的两个赏金猎人毫不遮掩地放声大笑，酒馆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boundary把烟头一扔，随后把门打开。客房的六张床被马萨卡和云略推到一边，地板中间铺着沃克加德的地图。

"你们找到兔子了?"克诺抱着一大堆资料，进门首先寻找一张足够靠谱的桌子。

"找到了。他说他等下回来，他下去拿机械臂。"马萨卡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机械臂?你是说……"克诺回过头，正好和优碧卡四目相对。

"早上好，先生……"优碧卡坐在地上，披着一件长袍来遮住两条断臂，"本机准备就绪，现正在待命。"

"她重新正常工作了?……"克诺倒不是特别惊讶，抓起桌上马萨卡的饮料便是一口闷。

"好吧，这可能不是个好主意，但这是最粗暴而且最安全的方法。"铃奈说，"词典看完了?"

"看完了。她读得太快了，我的手都要麻了——"为优碧卡翻页的云略把词典放在一边。

"那么，第二段到第十段。"铃奈把那本记录着着重要信息的书放在优碧卡面前，"读出来，语速别太快。需要重复的地方我会让你重复。"

铃奈回头想让克诺记点东西，但是克诺已经先一步拿出了那个皮革本。

"近年来沃克加德海盗的攻击方式越来越趋近于突然撞击。他们抛弃远程抵抗，使船舰的所有功能全部为近身作战服务……极其擅长使用‘荡索’，进行切入目标后排的攻击。"优碧卡用圆滑的机械音生硬地把所有句子全部翻译成几人能听得懂的通用语，云略似乎因为她话里的一大堆语病忍俊不禁。

"很擅长登船作战，是吗?"铃奈俯身从地图上圈出蓝河总部毗邻的出海口，"我已经有一个作战计划了，可能会需要一点晕船药。"

"继续。"克诺用几乎不科学的速度把刚才的话全部记录了下来。

"大多数海盗都会在劫光货船后杀人灭口，但是也有极少数统治着整片沃克加德海洋的海盗势力奉行其他的劫掠之道。"说完，优碧卡顿住了。

"嗯……"她眼睛里的光芒转动着。

"随便翻译就好，别太较真。"马萨卡认为优碧卡正在修理语序。

"……依本机对沃克加德情况的理解，接下来的文字可能会同真实情况有一定差别……还要继续吗?"优碧卡看向众人。

云略点头，但是优碧卡在等克诺的意思。

"继续。"克诺笔下龙飞凤舞。

"……他们藏身在海岸线周围的贫民窟船都中，等待时机适合时出海劫掠……"优碧卡低着头说，"海底神殿。本机认为，应当是海底神殿……"

"我们先听你的。记得制定计划时把另一段情报的优先级往后推推。"铃奈又在地图上圈出好几个地方，全都是隐藏在海底深处的古代遗迹。

优碧卡似乎有点受宠若惊，她又继续读了下去。

"他们不会杀人越货，而是留下活口，再以征收‘保护金’的形式使他们不受其他海盗势力的侵扰，形成庞大的货物来往链条……幸存者一般会返回港口停泊在教皇城的赏金猎人团寻求援助，但一般不能解决问题……"

此后，优碧卡又翻译了书中列出的一些解决方案。那些提议腐朽又没用，克诺干脆没做这些烧香拜佛桥段的笔记。

在优碧卡快速翻译的同时，亡灵兔推开门，走进屋内。昏昏欲睡的boundary打起精神，但是随后又合了眼靠到墙角去了。

"喂，二号机。"亡灵兔拿出一条手臂，"先恢复你使用一条手臂的权利。我不清楚你的左臂里有什么东西，所以我只能把右臂先修复好。"

优碧卡被铃奈切掉的手臂像是人偶的破骨架。如果不事先知道那是机械的话，估计会吓到一大片人。

"你的身体里有些导管一点用也没有，不能输油也不能导电。我把他们抽出去了，应该可以正常工作吧?"亡灵兔在优碧卡的手臂上加上了四个卡扣，"把右手伸出来。"

优碧卡懵懵懂懂地伸出自己的右臂，但还是被长袍遮住。马萨卡兴致颇高地像掀裙子一样掀起优碧卡的长袍，亡灵兔则置之不理，只是把优碧卡的胳膊紧紧卡在她的臂膀上。

"谢谢……"优碧卡在经历了短暂的短路后用手把自己的长袍扯了回来，紧紧裹在身上，丝毫不再给马萨卡机会。

"你的电锯被我扔了。我给你装了一个太阳能冲击器，可以把人震飞，但是杀不了人，别瞎用。"亡灵兔满头大汗，"四季，笔记给我看一下。"

"我们能不能把她的牙齿拔掉或者磨平……"云略摸着自己脖子处强行止血形成的疤痕，半开玩笑地说着，"那东西，属于管制刀具吧?"

"牙齿处有本机的环境感受器……"优碧卡又被吓到了，"请不要……"

"你想的话就可以，但不是现在。"铃奈也笑道，"那么，我的计划基本上定型了。我会瞒着圆翼党先一步从地图的这里出发，再绕道到蓝船后方……你们负责跟着K一起行动，听他安排。准备好武器，等K来敲门我们就行动……"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亡灵兔叹了口气，合上克诺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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