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长者的力量是可怕的

凌晨七点，在二月份的季节，太阳尚未升起，地平线还没有迎来破晓。

空荡荡的街道，除了扫地的环卫工，便是晨跑的年轻人或遛狗逗鸟的老人。我拉着小绫稚嫩的小手在街道行走，一副老子是哥哥，旁边是我可爱妹妹的正经模样。

当你认为旁边的少女就是你妹妹的时候，没人会怀疑你不是哥哥。想要骗过他人，首先要骗过自己。

现在的我，就是小绫亲爱的哥哥。

外出吃早餐的第一选择，自然是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配上煎得香脆的油条。

油条的清脆口感，配上清粥的温润入口。前者稍显油腻的表皮，被后者清淡的粥水消化。两者完美的配合，犹如鱼和水的关系，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看着桌上的粥和油条，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发叫了。

原本还有些害怕不敢动筷子的小绫，看到我如狼似虎的叫花子吃法后，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不自然地拿起汤勺，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没错，吃饭就是肆无忌惮地吃才对。

什么，你说我在教坏小绫？拜托，你倒是考虑下我的感受啊，可怜的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昨晚把晚饭给了小绫之后，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那饥肠辘辘的夜晚吗？

我可是大半夜跑到冰箱面前把剩下的半条黄瓜和西兰花吃完的男人啊。虽然这两样蔬菜都可以生吃，可谁会不拌沙拉不拌果酱生吃啊。

结果那一晚，我梦到了黄瓜君和西兰花君打我的场景。

“小绫，还吃得惯吗？”

我一边问着，一边把十五厘米长的油条塞进嘴里，不带一点停滞，旁边正在喝粥的老大爷看着我独特的进食方式，好像愣住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只是中等操作而已。

“嗯嗯！”

粥和油条有着其它饭菜无法比拟的特殊味道，小绫兴奋地连连点头，娇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不断呼出清粥散发出来的氤氲热气。

看着小绫幸福的表情，我不禁笑了。

吃完早饭之后，我决定带着小绫出市内逛逛。在她没有解开心结之前，还是不要带她去可能会勾起她过去回忆的地方。

综合之下，稍有距离的天宫市内是最好的选择。

走进公交车，我把小绫带到后排的座位上。坐在公交车内，小绫兴致盎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飞驰，满脸的兴奋和不敢相信。

至于我，则是欣赏小绫双手趴在窗户上的可爱动作。

从这里到市内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不算太远。然而，我却忽略了一件事情。第一，刚吃完早饭不应该乘坐公交车这种颠簸的交通工具。第二，小绫的身体远没有我想象的健康。

其结果是坐到一半的时候，小绫再也没了刚进入公交车时的兴奋，苍白的小脸和嘴唇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眯着眼睛。

“小伙子，你妹妹看起来不太舒服。”

“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诶什么诶啊~~拿着！”老大娘把手里提着的一大袋蔬菜塞给我，靠近小绫，有些褶皱却相当白皙的手抚摸着小绫的脸颊，似乎在确认什么，旋即点头道：“小姑娘，刚吃早饭吧。”

面对老大娘的质问，小绫乖巧地点头。这让我心里稍微有点受伤，我记得第一次见小绫的时候，她可是相当怕人的。难不成这是长者和蔼的力量吗？

可大娘没带黑框眼镜啊。

得到小绫的回应后，老大娘毫不客气地甩了我一脸，骂道：“小伙子，刚吃早饭不能坐车，不知道吗？看看，你妹妹都晕车了，看不出来吗？”

“诶？我，对不起~~小绫，你感觉很难受吗？”

我看着小绫的脸，这才发现她的小脸苍白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已经忍耐很久，连回话的声音都很小。害怕之余，我拼命思考解决的方法。

晕车的最好解决方案是什么，不就是赶紧下车吗？

想到这里，我立刻站了起来，拉着小绫的手准备下车。

下车之后，外面新鲜不再沉闷的空气让小绫感觉好了些，但她的小脸还是苍白得很，皱起的眉宇让我看得甚是心疼，小嘴一直抿着，似乎是想吐。

“小伙子，放着我来。”

诶？怎么老大娘你也下车了。难不成这么巧，你就是这个站下车的吗？又或者，你和昨天跟踪我的少女一样，意图对小绫不轨？

老大娘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和怀疑，翻了白眼说道：“小伙子挺谨慎的，但你大娘我还没无聊到拐小女孩玩。还有，你该把手里的东西还给我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提着老大娘买的蔬菜，于是尴尬地还给了她。明明和小绫说了这个世界好人多的人是我，怎么自己疑惑心还这么重。

“算了，我看看吧。”

老大娘叹了口气，拉着小绫的手走到垃圾桶旁，手里拿着黑色塑料袋，似乎是从公交车拿的。这么看来，她一开始就打算下车帮助小绫。

真是个好人！

“小姑娘别忍住，想吐就吐，吐出来就舒服了。”老大娘轻拍小绫的后背，回头看了我一眼，不悦地喊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小卖部买瓶水。”

“哦~哦~好的好的。”

我看了眼手中的蔬菜，心里推测大娘应该不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只是，推论里是一回事，不代表我就完全相信大娘的话。为保万一，我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大娘的样子，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不远处的报刊亭买水。

见我不到一分钟就拿着瓶水跑了回来。速度之快，连沉稳的老大娘都震惊了。

都说了是中等操作，有什么好惊讶的。

“小伙子腿脚不错嘛！给我。”

催吐完成后，老大娘给小绫递上水。在老大娘的指示下，小绫先是小抿几口，然后才仰头咕咚咕咚地往下喝几口，压下胃带来的呕吐感。

看见小绫苍白的小脸染回一抹红晕，这才让我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有身边的老大娘帮我，今天我肯定要以死谢罪。

“小姑娘，记得把这瓶水喝完。”面对老大娘的要求，小绫再次乖巧的点头。还好这瓶水是我买的，不然小绫不肯喝就尴尬了。

“还有你，吃的就算了，吐了也没什么胃口，记得之后给她买点喝的，豆浆什么的粗粮，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果然，和初出茅庐的家庭煮夫相比，还是老大娘生活经验更为丰富。想到这里，我不禁想向老大娘提几个问题求解惑，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小伙子，陪妹妹一起出来玩是好事。但要多注意点，你看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忍心看她难受吗？所以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浮躁，不懂得生活的细节……”

老年人常犯的病根，对年轻人说教，而且一说就停不下来。考虑到老大娘帮了我，我还是低着头虚心接受吧，说不定还能听到什么有用的生活小技巧。

“我的孙女也是这样，平常生活就太不注意了。虽然人长的不错，学习成绩也很好，可就是……”

老年人常犯的病根之二，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向自己的闺女，而且就算开头是诋毁的，最后也会不自觉地夸起来。虽然我是对您的闺女没兴趣，可您也不要夸得这么起劲啊，就算是我也会好奇的啊。

天底下哪有这么文武双全的女孩啊！大娘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我觉得她就是在忽悠我。

说了大半天，基本上是大娘的单独表演，我在旁边时不时附和着点头。至于小绫，则是听我的吩咐每隔三十秒的时间小抿一口矿泉水。

我数了一下，整个过程小绫一共点头20次。也就是说我听了老大娘说教听了整整十分钟。

讲了大半天，老大娘终于累了。见她口干舌燥，我赶紧递上另一瓶矿泉水。

“小伙子挺会做人的啊，不枉大娘教导你一番。”畅饮一口后，大娘饶有兴趣地问道：“对了，小伙子，你叫啥名字啊。”

“我？大娘，我叫楚亦然。这位是我的妹妹，洛~~咳咳，楚可绫。”

“不对！我是主人的奴~~呜呜呜……”

小绫想要纠正我的发言，奴隶二字还未开口，就被我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呢喃的呜呜声。拜托，主人和奴隶在社会主义社会可是禁语啊，大清早在1912年的时候就灭亡了啊。

“主人？”不好，老大娘起了疑心。

“啊哈哈~~她说的是猪肉。这家伙今早就是肉吃太多了才想吐的。我就说不要挑食嘛，哪有让老板皮蛋瘦肉粥不要粥只放肉的啊，哈哈哈……”

我的冷笑话成功转移了老大娘的视线，只见后者浑身一冷，真的被我冷到了。

拜托！有这么夸张吗？我以为自己还是挺有搞笑天分的诶。

“咳咳~~楚亦然，挺少见的名字。”

老大娘轻咳一声，蹲在小绫面前，摸着她的头发。

呵呵！老大娘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这招我对小绫用过多少次啊。就算小绫不怕你，可还未融入社会的她，才不懂你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呢。换句话说，她才不会因为陌生人的摸头而……

诶？啊咧咧？纳尼？什么情况？What？

让我不敢相信的是，不知摸头是何滋味的小绫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舒服的表情，眯起的双眼露出的情感分明是幸福。

怎么可能？明明是我先的。摸头也好，让小绫开心也好，都是我先的。为什么老大娘你摸头的姿势这么熟练啊！求求你，教我摸头杀的奥义吧。

此刻，我非常想向老大娘虚心请教摸头的正确方法。

“小姑娘，你有一个好哥哥，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小绫似懂非懂地点头。她不明白第一句话，可第二句话她听懂了，重重地点头回道：“我会好好珍惜的。”

“嗯~~乖！”

对话结束后，小绫跑到我身后，扯着我的衣服藏在背后，露出小脸时不时看着老大娘，似乎还是有点害怕和生人接触。看到这里，我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小绫还是爱我的，我才不会因为一个老大娘吃醋呢。

绝对没有！

“挺粘你的啊，小楚~~咳咳，楚小子。”

我敢打赌，大娘刚才绝对想说小楚子来着。明明长相挺和蔼可亲的，实际上不会是慈禧太后吧？

“好啦，时间不早了，大娘我也该回去给闺女做早饭了。像你这么早起的年轻人不多了，好好保持。楚小子，有缘相见。”

“后会有期。”

说完后，大娘煞有介事地抱拳别离。对此，我自然配合着抱拳，回报一句后会有期。

还真是如风一般的老大娘呢！

“主人主人，小绫是你的奴隶，是奴隶。”小绫扯着我的衣角，鼓起勇气纠正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走吧，带你去商场喝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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