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女人是前后不一的生物

那一夜，我失眠了。

看似荒唐的念头一起，便再也停不下来。我曾强迫自己不再深思，可混沌的大脑这个时候却运转地出奇流畅，各种可能性都一一冒出。

迎来周三，我匆匆为小绫准备好早餐后，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家。

学校，是我唯一正常的地方。

趴在课桌上，旁边的青梅竹马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优等生的她难得一直低头摆弄手机。至于前方的从良君，倒是一如既往地看着他的死宅小说。

还算正常的景象。

虽然我想这么说，但班里的气氛明显不太对，就连我这个班里的边缘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弥漫在教室里。

上课的时候，少了那些活跃分子的迎合，老师们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不对劲。只是，他们并没有太在意，只是把问题归咎于周三这个令人怠惰的日子。

唯独班主任林清菡，对此非常重视。

“这就是你把我喊到办公室的理由？”我站在林清菡的面前，非常无语。

“不然呢？”林清菡完全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哪里错误，反而推了推半框眼镜，“还有，叫我林老师。别老你你你的，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那你也得作出符合老师身份的事情啊。

“拜托，林老师，本来今天就够乱了，你还把我喊来办公室，这会儿同学又以为我闯什么祸了。”

我的风评之所以这么微妙，有一半原因都出在林清菡身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她特别针对我。不是因为我的成绩，也不是我和别人打架，似乎是什么更特别的原因。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亏心事，慌什么？虽然你长得很吓人，但只要行为举止端正，也没人会说什么嘛。”

所以你到底要捏着这个梗玩多久啦。我到底是长得有多抱歉啊才会引起您老每一次孜孜不倦地诋毁啊。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林老师，你把我叫到这来不会就是想说这个吧？”

“才不是呢！”林清菡轻咳几声，摆出严肃的表情，问：“班里最近不太正常，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吧？”

“是吧~~”我模棱两可地回应。

“是就是，你今天的语气怎么怪怪的？”林清菡微微皱起眉宇，起身伸手，充满知性的脸蛋朝我迅速靠近，宛若软玉的小手伸到我额前，轻抚着。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后退，却得到她微怒的目光。不得已，我只能乖乖站好，面色有些潮红。说实话，我不太习惯她偶尔把我当成小孩子的举动。

“奇怪，也没发烧啊。”

“我没事啦。”

林清菡直视着我，距离非常近。我的脸颊甚至能感受到她鼻尖传来的淡淡喘息，有些微热。她果然很漂亮，淡妆不仅没有毁掉她的清新淡雅，反而更为突出。

“真的吗？”

“真的真的。”天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怎样。我只知道，这个老师果然很没有自觉。

“算了，饶你一命。”林清菡抿着嘴，回到椅子上，“那么，说说最近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事情我身为老师不好介入，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知道了？”我有些惊讶。这件事，都传到老师耳中了？

“只是隐约从学生的交谈中感觉到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老师和学生的隔阂太大，我想问他们什么事，他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紧张地什么也不肯说。”

林清菡叹了口气。

这能有什么办法，还不都是应试教育逼出来的？现在的师生关系，早就不像以前那般亦师亦友。为了那一份份离谱的试卷，老师不得已使出浑身解数压缩课堂，恨不得把所学知识一股脑全塞给学生。

长此以往，老师只得严抓课堂纪律，这样才能保证更有效率的“传输知识”而不是传授知识。当课堂变成了流水线作业，师生关系也就畸变成了类似老板和工人的关系。

你要知道，资本家和工人可是最不可调和的对立阶级。这样的师生关系，能和谐才怪。

“要是所有学生都和你一样就好了。”林清菡突然冒出一句话，吓得我一身冷汗。

“像我这样干嘛？”我打了个寒颤，“三天两头出去打架，学校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我说的不是这点啦。还有，知道自己品行有问题还不早点改？”林清菡赏了我一记漂亮的白眼，“我说的是你不会在意师生关系这一点啦。和你在一起，我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老师。当然，你也不会当我是一个老师吧？”

“哪有，我可是十分尊重林老师的呢！”我露出学生最阳光的笑容。

“就你会说，嘻嘻~~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还不清楚啊。你肯定在想，原来这家伙还有自知之明啊。”

我去，还真被她说中了。

见我不敢对视，林清菡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看吧，被我猜中了。我就说嘛，你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都一清二楚。”

“你是我老妈吗？”

“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形容词啊，我又没比你大多少。真要形容的话，也是姐姐或……或那什么嘛。”

“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你明明知道的。”林清菡迟迟不肯回答，不知为何脸颊飘过两抹红晕。

“我知道？话说回来，林老师你今年贵庚啊？”

“……你找死吗？”林清菡伸出拳头作势就是要揍我。

果然，无论是年轻貌美的姑娘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年龄是所有女人的禁句。林清菡明明很漂亮，根本无需自卑，却还是在年龄方面很忌讳。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林老师，不，林姐姐这么年轻漂亮，肯定才十八，不，最多十六。和我出去，别人肯定以为您是我妹妹呢。”

我开启了非常擅长的哄女孩模式，又称厚脸皮模式。此模式得益于老妈，每当老妈因工作上的不顺心而发脾气的时候，都是由我这个儿子一句句哄回来的。

笨蛋老爸木讷不善言辞，除了跪搓衣板以示衷心之外啥也不会。不得已，每次都是我负责哄老妈。每当想起那些回忆，我都能从地上扫出三两鸡皮疙瘩。

“你、你说什么啊。”果然，林清菡不出意外的中招了，摸着自己的脸蛋非常不好意思，“妹、妹妹什么的，我也没这么小啦。”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想想，每次你把我拉到办公室，同学们都是什么表情？是同情吗？不，是羡慕。为什么羡慕？还不是因为老师您太漂亮，就算被你骂，也和被自己妹妹骂一样，多幸福啊。”

“这么说，你喜欢被骂咯？”

不不不，我的重点怎么看都是妹妹吧。

“不过，你得搞清楚我俩的关系哦。虽然被你叫妹、妹妹什么的是显得老师很年轻，虽然我是很年轻啦。但是，我是老师哦，记清楚哦，是你的老师哦。”

“知道啦知道啦。林妹……咳咳，林老师，您忘正事了。”

不知沉浸在哪个世界的林清菡回过神来，连咳几声掩饰后，振振有词地问道：“亦然哥……咳咳，亦然同学，关于班里近期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吗？”

“知道。”

“是什么？”

“今天班里同学约好了要打架。”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林清菡愣了，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约架啊！”我再次强调。

“谁约的，你又和别校的打上了？”

“和我没关系。”

林清菡看着我，除了满脸的震惊，大概还有一丝不敢置信。喂喂喂，你这就过分了，就算我打架次数有点多，也不代表每次约架都和我有关系吧？

“那么，你会去帮忙吗？”

“和我没关系吧？”

“这样啊。”林清菡看了眼手腕的手表，嘀咕道：“快要放学了，你，跟我来。”

说完，林清菡便拉着我的手，径直走出了办公室。看着方向，似乎是要直奔校门外。

等等，她想干嘛？现在可还没完全放学诶？还是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间诶？

“老师，林老师，你要带我去哪儿？”

“那还用说，肯定要阻止班里的孩子们啊。”

“那你拉我出校门干嘛，直接去教室跟他们说啊。”

“要是说一两句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直接在校门口蹲她们，然后偷偷跟过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这还是我眼中为人师表的老师吗？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啊什么啊呀，跟着我就对了。”

“可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啊。”我想了想，还是搪塞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小绫的事情更重要。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就当听妹妹撒娇行不行。”见我停下来，林清菡握紧我的手，一不做二不休，竟是用娇腻腻的声音低语：“亦然哥哥，你就帮帮妹妹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嘛~~”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晕倒，是惊的也是吓的。刚才我胡扯了这么多，敢情你还记得啊。还有，不是你强调的你是我老师吗？

女人，果然都是前后不一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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