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协会

“别装死了，过来开会。”奶茶踩了脚脸埋在地上的阿空，其他人都围到火堆旁坐好。

“什么装死，你挨一下试试！”阿空摸着伤处“哎哟哎哟”地蹒跚着爬回到位置上，不过吐槽的中气还是很足，大家都懒得看他表演，只有米可趁机卖乖扶了一下。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大哥率先发言：“你真的知道小彤姐几岁？”

“不知道，我就随便说个二十几唬她一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阿空作沉思状：“搞不好说中了？”

“切，还以为你真知道呢。”芋头鄙夷道。

“我才没你们这么无聊去打探别人年龄。”阿空反过来鄙视了回去：“还有更重要的问题的吧！我们的锅被没收了啊！锅没了啊！”

“没了正好，再也不会在荒郊野岭喝到有毒的野菜汤了。”奶茶咬牙切齿道。

“就是啊！”

“关键是偏偏只有你没事！”

同伴们你一言我一句越说越生气。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米可确认了他们并不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问题，弱弱地举手道。

“可以啊，问吧问吧。”阿空连忙道，正摩拳擦掌的队员们只好硬生生憋着坐了回去。

“刚刚那些人是谁？”米可直截了当地问道。

“她们，呃……”阿空跟同伴们对视了一下，看他们都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回答道：“她们是‘巡礼者保护协会’的人，也就是保护‘巡礼者’的组织，话说米可知道‘巡礼者’吗？”

“听说过，但没听说过‘巡礼者保护协会’……”米可总觉得这个组织听着就不太靠谱。

“不知道我告诉过你没有，其实我们就是‘巡礼者’……巡礼仪式每年都会举行，类似于成人礼，而每十年会举行一次大的，跟平时不同，是强制参加的，所有适龄的人都要参加。”阿空说道这里不满地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然后‘巡礼者保护协会’大部分都是十年前完成了巡礼仪式的那批人临时组成的，也是强制的义务劳动。话说这么算的话……”

“最小也有二十四……了吧。”大哥很默契地搭了腔。

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白痴。奶茶翻了翻白眼，不过看到芋头也在捂着嘴笑，就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笑声很快停下，阿空又变回正色脸继续向米可讲解道：“像刚刚那样，‘巡礼者保护协会’不能直接干涉我们，所以放信号弹请求搜查和报告伤亡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威慑。”

“威慑？”米可歪了歪头。

“嗯，米可刚好十岁没听说也正常，‘巡礼者保护协会’这个名字听着有些好笑，实际上是很恐怖的。主要是有这样一条规定：一旦出现巡礼者死亡的情况，协会承诺，一定会将所有与事件相关的人和组织清查并彻底根除。”阿空摇了摇头：“就是这么一群干尽脏活累活的悲剧货。”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人下毒？甚至追杀你们？”米可的提问一针见血。

“对啊，我们也都觉得很不可理喻，到底是什么缘由会有人会冒这么大风险追杀我们。”阿空看向同伴，可出乎意料地，大家都是各怀心事地看向一边。

“你们……是干了什么好事吗？”阿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朝夕相对的伙伴竟在这种时候，终于露出马脚来让自己嘲笑了，阿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你知道‘魅毒’吗？”过了许久，还是由大哥来开口了。

“听说过啊，专门用毒暗杀王族的那个暗杀组织对吧。”阿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喔……”反而是米可先明白了过来，低下了头看着火堆。

“怎么了吗？”唯一还不知道有什么问题的阿空看向了米可。

米可受不了那天真无知的眼神，支支吾吾说道：“南国是一个由多个城邦联合的国家，而这些城邦联合的原因是它们的国民信奉的是同一个教派……”

“拜火教对吧，我知道。”阿空继续不明所以地点着头。

“因此南国自建立以来都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最高统治者也就是拜火教的教皇……”

“嗯嗯嗯。”

“然后教皇一脉有很特别的标志……红色的眼睛，还有那圣洁的、雪白的头发……”

“呃……”阿空愣愣地朝同伴看去，最后和芋头对上视线。

“卧槽！”阿空跳了起来，超大声：“出发那天在台上演讲的是你妈？”

“怎么了不行啊！”芋头用同样的音量吼了回去。

“啊……”阿空抱着脑袋原地打转，然后冲着大哥喊：“大哥你怎么拉她入队啊！”

“哈，我以为你知道呢。”大哥一摊手。

“我怎么知道！”

“稍微有点常识的都会联想到吧……”奶茶也无语了。

“啊……”阿空又原地转了起来，突然冷静地坐了下来开始收拾东西：“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八点了，该歇了。”

“才八点，你认真一点行不行啊！”奶茶骂道。

“算了算了，今天就歇了吧，”大哥出来打圆场，对着奶茶说道：“阿空今天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了，你看他的样子都傻了。”

“他一向都是这副傻样的呀。”大哥话音未落奶茶张口就接了下去，完全不需要经过思考。

“你是要打架是不是！”阿空把手中的东西往旁边一扔又跳了起来。

“来啊打胸上啊！”

“你有个屁的胸！”

“啊啊啊我杀了你！”

两人一言不合亮出兵器又打了起来，一旁的大哥笑得直拍手。

米可感到很不可思议，觉得他们似乎有点太从容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保护协会知道芋头的身份肯定不会马虎，刚刚应该是已经将这附近彻底搜查过一遍，确保了安全才会把他们留在这里，而追杀的人肯定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过来，在这样的夜晚暂时待在原地反而更安全。

米可看向已经被打趴下的阿空，又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挨了一顿揍的阿空蹲在火堆旁，看来今晚要被逼守夜了。

同伴们都到河边洗澡去了，只有米可说自己洗过了留在这边。

阿空悲惨地用树枝戳着火堆，吸了吸鼻子，跟米可吹牛：“我是让着她才输的，要真打起来，哼哼哼……”

“嗯嗯，哥哥很厉害。”米可点头道。

“不我是说真的，要是我换把好点的剑……”

“不用换剑也可以，继续打下去的话哥哥会赢的。”米可还是点头：“她用的双刀攻势很强，但体力撑不了多久，哥哥仅凭剑术就能抵挡住，再过几个回合她会先支持不住的。”

这下反而是阿空哑口无言了，因为自己本来就是在跟小孩子吹逼而已。

“哥哥的剑术很特别呢，就算从小开始练也不可能到这种程度吧……真的仅凭剑术，挡下了那样的攻势……”米可喃喃道，其实一开始看他们吵架亮兵器只觉得是闹着玩而已，可是两人一出手米可都看傻了。

“不，其实我没练过剑术。”阿空闭上眼摇了摇头，温和地笑道：“看来米可真的不怎么知道巡礼者的事情呢。”

米可点点头：“师傅没跟我说过。”

“简单来说，在成为巡礼者后，协会会给我们安上这个。”阿空撸起袖子，露出一个青色的印记：“这个印记所蕴含的本原魔力可以让我们开启一条技能链的强化，让我们有一定的实力以在旅途中保护自己。”

没等米可分辨出印记到底是个什么形状，阿空又放下了袖子：“简单来说来说是三个方向，像我们一派的话就是近战的‘剑’系，远程的‘御’系，以及居中的本原魔力，但这方面我本来就会一点，再强化感觉有点浪费，于是就选择了偏向‘剑’的一边……话说米可知道本原魔力的吧？”

“知道一点，指的是世界的本原吧。”

“是的，对于世界的本原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产生分歧而形成了五个派别……”

米可点着手指数了起来：“水、火、土、气……”

“还有风，奶茶就是那一派的。”阿空补充道：“这五派都发展到可以使用自己所主张的世界本原魔力，比方说我是‘气’一派的……”

阿空张开手掌，米可看到掌心平放着一把半透明的幽蓝色短剑，不过很快就消散了。

阿空舒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像这样，我们通过特殊的功法，创造一个剑的‘形式’，然后往这个‘形式’里灌输本原魔力——气，就可以形成一把有实体的剑了……但因为我没有强化本原魔力，所以只能做到刚刚那样了，像他们强化了本原魔力的，就可以用魔力化作盾，化作箭……”

“那么大一个盾？”米可惊呆了，这么一对比阿空也太寒碜了吧。

“大哥他们一族情况有点不一样，不知为什么他们一出生就能控制本原魔力，你看他身上那套盔甲，全是由本原之土形成的。”阿空摇着头，直接放弃了跟大哥比：“而且他的盾里面混了普通的土，在泥土不多的地方不会这么大……不过还是很强就是了。”

“不愧是曾经征服了大陆的战斗民族……”米可小声道。

“别说这个了，你看看我藏了什么……”阿空确认同伴们都已经走远了，偷偷从腰包夹层处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发前偷偷买的，嘿嘿，趁他们不在赶紧吃了。”

阿空找来两根小树枝，拔出腰间的小刀削掉外皮，往瓶子里沾了沾，递了一根给米可，自己往嘴里塞了一根。

什么东西，米可接过来凑过去闻了闻，一股甜丝丝的香味，总觉得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嗯？你们在吃啥……有糖！”芋头的声音从阿空后面传来。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啊，不会又是干洗吧！”阿空弹了起来绕到米可背后躲过芋头的袭击。

“干洗不行啊！”芋头嚷嚷道：“米可快抢！是麦芽糖！”

“好了好了别抢了。”阿空把小瓶子递给了米可，快速又削了一根树枝给芋头，芋头立即粘到米可身旁吃了起来。

米可见他们吃得这么香，也不再拘谨，将树枝放到了嘴里。

初入口只感觉到一种细滑的口感，紧接着便是流到喉咙的甘甜，甜味稍稍散去后是麦芽糖特殊的香气，到最后只留下树汁丝丝的清新，口中没有残留任何令人发腻的感觉。

“树枝等一下别扔了，嚼一嚼可以清洁牙齿。”看到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阿空也不好凑过去了，只好默默坐在一旁啃着树枝。

“哥哥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即便还有人在，米可也毫不害羞地恭维起来。

“只是因为‘气’一派对草木药理方面研究比较多而已。”反倒是阿空害羞起来，连忙摆手。

“我还想听听巡礼者那五个教派的事情。”米可也不吃了，交出糖叼着树枝坐到阿空身旁。

“其实除了拜火教以外的都已经不能称为教派了，毕竟人已经很少……而且我也不算很了解，很难解释。”阿空皱着眉头为难地歪了歪头：“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天地间充满着‘气’的本原魔力，万物皆由‘气’形成，控制体内外的‘气’可以感应天道，以达到天人合一，甚至可以强身健体。然后又因为这个理论跟水和风基本是一个套路，为了保持特色就在药理方面越走越远了……”

“那还有两个呢？”米可听阿空说话就觉得好笑，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土的话听大哥说过好像是‘万物生于尘，归于土’，而火大概是‘啥都能烧’

之类的吧……对吧芋头。”

“快反驳他呀，”奶茶擦拭着有些湿了的发梢坐到了火堆旁，看来是洗完了：“别在这里乱说教坏小孩子。”

“嗯嗯。”芋头吃着糖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含糊不清地应了两声。

“对吧。”阿空和米可相视笑了起来。

“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吧，首先风和气就完全不同，风更强调的是‘流动’，万物皆流动，”奶茶开始讲解了起来：“而气只是存在于那里而已。”

“什么叫在那里而已，气无处不在，还要什么流动，”阿空站起身来，走到树旁：“米可你过来听一下。”

虽然不知道要听什么，米可还是乖乖走到树旁学着阿空的样子耳朵贴在树干上。

叶子发出的沙沙声似乎和往常不同，格外的清晰宁静，清爽的风带着叶间渗出的气味，米可似乎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很缓慢，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阿空的，或者这就是气的声音吧。

“看吧，我还能通过‘气’跟树交流，现在它就散发出驱散蛇虫的香气了。”阿空对奶茶叫嚣道。

“你还能听懂树说什么？它有没有跟你说火堆放得离它太近了啊？”奶茶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树说一句话要一年，山说一句话要百年，听到了也听不懂它说什么啊。”

“你就扯吧。”

“嘘……”芋头给奶茶塞了根麦芽糖，指了指倚在树旁的米可。

朦胧中看到了天边山与叶间那点点的星空，米可安稳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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