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药店

有了小彤姐的鼓励，大家成功赶在饭点回到了东国的都城。

饿了一天的众人随便找了间餐馆就大吃了起来，虽然远不如芋头精巧操控的本原火做的烧烤味道好，但至少可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大家也是吃得很尽兴。

“大哥借我点钱，我之前买完剑已经一毛钱都没有了。”吃得差不多时，阿空突然说道。

“我也没有啊。”大哥一摊手。

“没钱你点得这么豪爽？”

“我也没有。”芋头边吃边搭嘴道。

“我还有一点……不过这么看来肯定不够。”唯一有点靠谱的奶茶也敌不过队友的洒脱。

众人的目光渐渐转到了米可身上。

“干什么!干什么!居然把希望寄托到小孩子身上，你们还有没有廉耻心了！”阿空嚷嚷道，尽管当时第一个看向米可的就是他。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说你们这里的菜不好吃所以我们不付钱啊。”奶茶提议道。

“你以为你是谁，还能这么吃霸王餐。”阿空鄙夷了一把，起身走向门口。

如果是以前的话大家一定就认定阿空要自己跑，奶茶这种行动快的都已经半个身子站起来了，但看到米可还在，于是又坐了下来。

阿空来到柜台跟店小二说了不到两三句，就撸起袖子开始争论了起来，然后拿起笔写了些什么，就又回来坐下了。

“搞定了，赶紧吃完走吧。”阿空一脸蛋疼地将盘子里还剩的菜塞到嘴里。

“真的可以了吗，让我来付也可以的。”米可见阿空好像气鼓鼓的样子，体贴地说道。

“嗯？不用了，真的没问题了。”阿空欣慰地拍了拍米可的头：“那店小二居然说不知道巡礼者的誓约是什么，谁不知道我们青木族都是不可说谎的呀，好说歹说还是要我写欠条。”

见其他人都不搭话，米可很惊奇地向阿空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反驳你呀？”

“因为是真的呀，”阿空笑了起来：“巡礼者在得到印记的时候要定下一个誓约，根据祖训我们青木族一般都是‘不可说谎’。”

“誓约是一种精神上的代价，跟身体上的血肉代价相对应，代价越大得到的力量就越大。”大哥一边夹着菜塞进头盔里，肩上的鳄鱼完全不受影响地搭着话：“我们族的话所有人都是‘不可说’。”

这样啊，怪不得是这样的说话方式，米可点了点头。

“不过明明是精神上的代价，为什么用了这种取巧的方式还能这么强啊，据我所知其他玄土族的人是真的不说话的。”阿空提出一直以来的疑问。

大哥肩上的鳄鱼很得意地怪笑起来。

“我的话是‘不可杀生’。”看到米可好奇地看向了自己，芋头说道。

你发火箭弹的时候哪像是不可杀生的样子……

你不是差点就杀了我了吗，就今天中午……

米可和阿空同步地摆出了嘴角抽搐的表情。

“誓约是很私隐的事情，不要乱跟别人说。”奶茶教育芋头道。

“那有什么，我们青木族都是这样的。”阿空很坦荡地拍着胸口。

“那是你们傻，要是被人利用不小心破了誓约印记会没了的。”奶茶终于找到了个机会鄙夷了回去。

“切，米可我们别理她，反正她们西国的人这么怪，大概就是‘拉完屎不可洗手’之类的吧。”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大哥示意他们注意一下周围的目光。

芋头的兜帽没有拿下来已经很不寻常了，大哥和奶茶在东国也是相当引人瞩目，加上这两个人的大喊大叫，饭店里所有人都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们。

奶茶恶狠狠地瞪着阿空坐了下来，后者撇着嘴很依然很嚣张的样子，大家也吃不下去了赶紧收拾东西灰溜溜地出了店门。

“那今天先找个地方住下，其他事情再说吧。”芋头嗅了嗅初夏晚风的味道，打了个哈欠。

“找地方住下来？你有钱吗？”阿空提了个很现实的问题。

“那怎么办？现在又不能回支部交任务，难道是要现在就开始调查？不要啊我走了一天了好累啊不要啊。”芋头蹲在路边赖着不走了。

大哥突然略有所悟：“有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没钱什么事情都成问题。”

阿空和大哥笑了起来。

“所以还是如实向协会报告阿空的愚蠢就好了。”奶茶可不管他们奇怪的笑点，扶起芋头就往协会东国支部的方向走。

“等一下！”阿空赶紧张开双手拦下她们：“我准备要去找我的一个熟人帮忙调查，她应该能帮我们安排一下住宿的问题的，然后我们明天再调查也可以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实际上他们更在意的是阿空说的熟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尽管一脸不情愿最后还是跟着走了。

阿空一路问路，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马车在青石板上嘎吱嘎吱地摇曳而过，店铺的灯光在行人的影子间喧嚣地来回闪动着。

正是东国都城最繁华的路段，却有着一间风格相当复古的药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整体色调偏暗的木材没有上漆，但打磨得十分光滑，而且打扫得一尘不染。

门口站着两个卫兵，众人不敢靠近，借着灯光看到的是厚重的柜台以及百子柜的一角，再抬头便是这家药店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药到命除”。

“是这里了。”阿空看到店名后肯定地说道。

“我不想进去……”奶茶无语了。

“还是去举报阿空吧。”大哥转身就走，阿空连忙拉住他。

“怎么成举报了，来都来了，先看看情况吧。”阿空绕到后面推他们。

几个小伙伴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神表情和动作中读出了一个后悔——怎么就自己就听了阿空的鬼话了呢，从这店名就看得出青木族没个正常的。

众人挤成一团推搡着走进门时，两个兵哥哥突然大吼一声“欢迎光临”又着实将众人吓了一跳，大家都在心下暗骂着阿空，恨不得当场打他一顿。

其实他们早这么做就没后面这么多事了。

“猪头，猪头在吗！”阿空双手撑在柜台上，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喊。

“我说过再这么叫我就要你好看的吧，阿空。”一个少女的声音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从里间逐渐清晰。

与众人想象中的毒药店恐怖老太婆完全不搭边的，肌肤通透如白玉的黑发单马尾少女带着莹莹笑意从屏风后走出，身着素色丝织夏衣短裙，头戴白色方巾，额头中间一点鲜艳的朱砂为这纯色的衣着搭配增添了恰到好处的层次感。

“这名字又不是我取的，我也是跟着叫而已。”阿空无所谓道。

“哦？你确定？”少女一手支在柜台上撑着脑袋，慵懒地抬眼看着阿空的眼睛。

“那当然。”阿空眼神不躲不避，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围观的同伴们都惊呆了，从阿空平时的表现来看完全想不出他会跟女孩子这么亲近的样子，而且对方还是个美少女，羡慕妒忌之类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生起，就只剩下惊呆了。

“所以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朝我下毒，很伤身的。”阿空强摆着的正经脸开始发青。

“哼哼哼，我的以气御毒功力是不是大大增强了？”猪头的笑容更加得意了起来。

“是啊，我进门只觉得背后一凉就中招了，连气味都没闻到。”阿空努力撑着身子。

“我就说了选气系就对了，你偏要选什么剑。”猪头从柜台下拿出一瓶药，阿空手颤抖着打开吃了下去。

“你这……不对啊，怎么吃完感觉更冷了。”阿空牙齿都在打颤。

“变冷？应该是发热才对啊……”猪头歪着脑袋。

“你别开玩笑了！要出人命的！”阿空用尽全部力气最后喊道，然后倒了下去。

“哇啊啊吃这个，啊不对，吃这个。”

一阵慌乱后，阿空捡回了一条小命。

“今天怎么回事，突然就两度濒死了。”阿空躺在屏风后的病床有气无力地伸着手：“米可，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要为我报仇雪恨呐。”

“哥哥……”米可这次是真的有些同情他了。

“哇，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好可爱啊。”猪头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愧疚，看到躲在众人身后的米可后立刻拉过来抱着。

米可算是见识过对方隔空下毒还差点找不到解药的本事了，自然是不敢抵抗，只得乖乖让她乱搓。

阿空一下坐了起来：“对了，之后米可就先放在你这里吧，我看店里已经布满了‘线’，挺安全的。”

“可以啊，是叫米可吗，好可爱的名字。”猪头蹭着米可的脸，感受到柔软和舒滑。

“过段时间村里的人送药材来，就顺便把米可送回到邻居家那个老头那里去，让他帮我照顾下米可，巡礼结束后我就回去。”阿空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临时想出来的安排还挺妥当的。

“你家对面那老头的事你还没听说过吗？”猪头停下了蹭脸。

“没听说过，怎么了？”

“那个老头前不久失踪了，人们在他家意外发现了人的尸骨。”猪头放开米可，站起身严肃道。

米可一脱身立即抱住了阿空的手。

“那么说那老头已经……”阿空心中升起一丝不详。

“尸骨不是那个老头的，”猪头否定了阿空的想法，“然后大家继续就找，到他家后院去挖，没想到一共挖出了八十多具尸体。”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二十多具尸体是新鲜的，死状骇人，都是身上被什么东西洞穿，留下一个个血窟窿。”猪头的声音像是烛光中飘忽在众人的心头阴影：“大家都已经确认他是个杀人狂，而他的突然消失更是让人恐惧。”

“根据大家的推测，这个多年的杀人狂突然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一定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准备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猪头看向阿空：“他们都说你就是他最后一个目标。”

“卧槽！”阿空看向窗外，仿佛看到一个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的转角。

“哈哈哈骗你的，那老头好着呢。”猪头笑得前俯后仰。

“不是，你说他家后院埋了八十多具尸体的时候我还真信了，毕竟他是个老中医。”阿空勉强地开着玩笑，尽管心还是颤着的。

“哈哈哈吓到你了吧。”猪头得意地笑个不停。

“确实是吓到了，以你的智商居然能想到个结构挺完整的故事来吓我。”

“你去死，这是我前不久做梦梦到了，厉害吧，哼哼。”猪头仰起脸给了自己一个大拇指。

“做梦梦到我被追杀是怎么回事……话说我现在确实是被追杀哎……”

听到阿空碎碎念的猪头突然脸一红，随手摆了下手，阿空听到像是线断了的声音，立即意识到不妙，印记发动拔剑就挡，却忘了剑早就断了，拿着柄断剑的阿空傻乎乎地中了三根毒针，只来得及说一句“为什么……”就仰面倒在床上。

“啊，下意识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似乎不是猪头的本意，刚想伸手去扶，想起还有其他人在，手就收了回来。

还问为什么，做这样的梦摆明了就是担心你呗……奶茶看着翻着白眼的空和一旁惊呆了的米可，心里暗骂活该。

“抱歉还没跟你们打招呼。”猪头明显地转移着话题：“你们就是阿空的同伴吧，我是阿空的小学同学，因为额头上有一点朱砂，所以你们叫我猪头就可以了。”

“不敢、不敢。”三名巡礼者表面上像是在客气，实际上是真的不敢。

大哥毕竟是大哥，有铠甲护身胆子也壮些，便开口问道：“嫂子啊，可以帮我们叫一下店主人吗，阿空说他能帮我们安排一下住宿的，你看孩子都困了。”

趴在床头的米可握住阿空的手，像是为他献上临终前最后的安慰。

“什么嫂子，不是，我跟阿空不是这种关系。”猪头失笑摆手。

我们又没说阿空……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心思细密的奶茶已经基本可以知道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在想什么了。

“我跟阿空只是小学开始一直是同桌，而且家住的很近……”猪头脸上的红晕淡了一些，声音细不可闻：“不过我们却从来没有一起回过家……”

嗯……阿空这人是比较别扭，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大家开始同情这位少女了。

“……对了，你们是要休息对吧，我就是店主，跟我进来吧。”就在大家无言以对的时候，猪头很快就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你就是店主？”大家诧异道。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巡礼者，只不过是选择先赚够路费再出发的类型，”猪头搂着米可，一边带路一边解释道，“巡礼最重要的就是体验，开店也是一种体验嘛。”

你这开店的资金都够我们走几遍了，这木材，这地段……

不过其实一开始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少女为什么会用这么奇怪的店名。

是阿空吧……

该死的阿空，也许我应该现在去补个刀，奶茶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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