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25：风雨欲来，我欲行（七）

花谢了还会开的，可是彼花与此花却再非同一朵花。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有人离去，又有人到来，这来的与去的也非同一个人了。

镜花水月，飘散浮华，在过往的时间之中错失过太多太多，于交错的身影之中，我们失去彼此。

……

“所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性格沉稳如他，此刻亦无法平复心情，似乎一潭沉寂久了的死水一旦被打通渠道便再也无法制止奔涌流淌的潮水。

即便明知道那人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他，即便对方面容冷漠，眼中杀意凛然，可是当视线于此逗留之际便再也不能遏止情感。

“杀你之人，无需道名。”

漆黑的枪口对准对方的头脑，只需轻轻扣下扳机就能结束这个男人的生命，她的任务亦宣告完成。虽然有些疑惑对方的反应及那眼中复杂的情愫，但她是杀手，只为取人性命。你何曾见过捕食的狼会在意兔子眼里的情绪。

“慕容，你这小子在干什么！”李维全力一扑将慕容扑倒在地，也躲过了那颗冰冷的子弹。

“你疯了，想死不成？！”李维怒气冲冲地吼道，“看清楚一点，舒亦辰已经死了

，这个忽然跳出来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他！”

背后传来地面的厚实感，微凉的接触感顺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一丝丝传到大脑，让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冷却。

是的，她已经死了，眼前这个相似的人不会是她。

看着慕容的表情恢复平时的淡漠，李维才算松了口气，他真的怕这家伙想不开白白葬送了性命。话说回来，派来这个杀手的人真是可怕，居然会选择一个与舒亦辰如此相像的家伙来，就是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期整容过。

“乒”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在两人身旁不远处的地面擦出火花，飞溅的泥土弹射到脸上带来丝丝痛楚。

“MD，这城里的警察都是白吃干饭的吗，枪声怕是已经传远了，居然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李维拉着慕容躲到一处掩体后面，目光向着四周瞄去，对方绝不可能只让一个杀手过来，在暗处必然还隐藏着其他人。

“恐怕，我们是等不到救援了。四周的监视设备都被关闭，这里明明算是居住区可却见不到什么居民，说不定对方早就算好了我们会经过这，然后设下了埋伏。”慕容知道那个组织的能耐，他离开这个城市太久，说不定已经全面被那伙人给接管。看来，之前枉死鬼那家伙不是无的放矢。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对方人数未知还有枪械在手，我们机会没有逃生的机会。”

慕容低着头静静思考着，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对方真的是阴司的人派来解决自己等人的，那么肯定也不会放过白无常和鬼瞳二人。但现在绑缚着那两人的车就停在原地，却没有人将一点注意力放在上面。这有点说不过去，而且对方的模样似乎也不是着急杀死自己和李维，更像是要拖住自己等人一样。

目的不在我们，在别处…顾墨笙？！

“李维，我想办法拖住那两人，你马上去顾墨笙那边。”

“什么？”李维一愣，“别开玩笑了，你自己怎么能拖住他们，还有你怎么知道对方有两个人的，又为什么要去顾墨笙那边？”太多要吐槽的地方了，根本不知道该着重吐槽哪个点了啊。

“以你的聪明才智我很难解释得清楚，总之你马上去找顾墨笙他们！”慕容说着将李维往身旁近处的一个商店一推，“这样的商店都有专门用来进货的后门，你从那里偷偷溜走，对方只是想要拖住我们而已。他们自信有白无常和鬼瞳在眼皮底下，我们绝不可能不顾他们逃走。所以，只要你自己离开没有人会追击的。”

李维还欲再说什么，可是却被慕容一个眼神盯了回去。

“好吧，你保重!”深知对方性格的李维只能咬牙离开。其实在他看来，顾墨笙那边的安危绝对比不上这个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对于他来说，顾墨笙那边不过是临时合作的盟友罢了，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他肯定会放弃他们而选择慕容。

但是，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于听从慕容的安排，这次也不例外。毕竟，拳头听从大脑的话本就没什么错误。

待到李维摸进那个商店，慕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持枪的杀手身上。对方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只是静静躲在关着白无常和鬼瞳的车子旁边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

阴司的人不会这么做的，是其他人派来的么。可是这其中亦有着阴司的影子在，也就是说利益关系一致么。居然还有其他势力有这么大能耐，他们的目标又会是谁呢？

是顾墨笙，阮筱筱，还是浅雪宫幽…就目前看来顾墨笙的可能性最大。从白无常那里，慕容了解到顾墨笙似乎和阴司一个重要的研究有关系，但具体内容白无常也不清楚。当然，也可能是她不想透漏出来。

不过，目前的关键是，如何解决当下的局面。最好的莫过于一直等到对方感觉差不多了自己走人，但那样实在过于被动。

而且……慕容偷偷抬起头来，目光从对方的面容一掠而过，复杂的情绪在心里酝酿着。一看到这张脸，过往的记忆就像是从眼前跑过。怀里的她，还有鲜血流到手上的温度，好像都能感觉得到。

太多想要去询问的了啊。

“那边的杀手朋友，或许我们可以谈谈？”慕容忽然开口道，“或许我们没有什么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对不对，我想雇你们来的人也不是非要取我们性命，只是需要你们适当的牵扯一下，阻碍我们的脚步对不对？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干脆坦然一点，就这样在原地隐藏着说几句话总是可以吧？甚至于，我们说不定有可以协商的余地呢？”

“你想怎么谈？”

对方终于回复了，只是这声音却来自另外一个地方，刻意压低的男性声音让慕容心底一凛。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派来了两个人。只是牵制这边，且有枪械这种杀器在手，两个人搭档是最佳的选择。

“想来你们必不是阴司的成员吧，否则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带回去那车里面关押着的两个人。毕竟他们都是组织内部重要的人物，上面一直想要将他们救回去。”慕容三分真七分假地忽悠道，“如果你们是上面派来的，一定会以他们为主要目标才对，而杀死我们只是附加条件。”

“所以呢？”

“所以，我们没有绝对冲突的利益关系不是么。”慕容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钱而接任务的杀手，还是受命于某些人或某个组织。但如果是前者的话，我愿意付出同等的金钱，而若是后者的话，我依然愿意提供你们想要的。而且，无论是哪种都不需要你们放弃任务，我会乖乖待在这里，等你们的任务结束。”

“你废话了一大堆，还给出各种保证，只是想要安然无事待在原地？”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不要把我们当成傻瓜好么，你既然已经发现我们没有必杀的意思，何必再绕什么圈子。提出这么多优厚条件，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那个同伴！”慕容一嗓子让对面瞬间沉默下来，而在车后隐藏着的娇小身影身子一颤，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来。

“咳咳…我没听错吧？”声音里饱含诧异，“你小子难道还想来一出狗血的热恋戏码？”

“不知道派你们来的人有没有说过，她与我一位朋友非常像，甚至让我以为那个人还活着。我只是，至少想要弥补一点当年所犯下的过错，不是为了得到原谅，只是想让自己的心得到一点点解脱。

哪怕…再多看她一眼，再摸一摸她的头发，再一次拥抱她，我也死而无憾了。”

……

许久的沉默，然后忽然爆发出大笑的声音来。

“真是太逗了，我眼泪都笑出来了。抱歉抱歉，实在是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可笑的事情，听到这么可笑的话了。”那声音不再压低，显露出其主人本身恶劣的性格来，“上面的人倒是没有告诉我你还有过一段怎样的过往，他们只告诉我你是个狡猾到极点的狐狸，一定要万分注意啊。”

“毕竟，狐狸和老鼠若是勾结在一起的话，还是有点麻烦的。”一个脸上有着三条刀疤的男人走到慕容的视野之中，而那装着消音器的狙击枪口还因灼热而散发着烟。

“只是我没想到，和狐狸玩游戏居然会这么开心，真是谢谢你啊，带给了我这么大的乐趣。”

慕容的瞳孔瞪大，脸色发青地向着远处看去，在他目光所未及的地方，李维昏厥在地，伤口流出的鲜血浸红周围的地面。

“比起老老实实完成任务，我更喜欢那种把猎物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刀疤脸男人嘿嘿笑道，“金钱也挺重要的，毕竟想要酒和女人没有票子开路可不行。但比起那些来，亲手把子弹打进猎物的身体里，看着他们绝望的表情，更令我上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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