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忘记我…”
梦中,是谁在不断低声呢喃着,诉说往日的情愫。
“唯独只有你,不能这么恐惧我,不准离开我。”
柔美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如此霸道,又有一种直击心里的孤独感。
在这不断沉陷的梦境之中,我就像是一个被人丢进湖中的石子,下沉,继续下沉,直至黑暗的最深处,而在那里却又有一缕能够称之为光的东西。
我睁开眼睛想去寻探,但却被这层层波纹朦胧了视野,只能够窥得一个瘦小的身影,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衣裙,但却是那样显眼,似乎变成了黑色的光芒,一圈一圈吞没着周围的色彩。
你是谁?
我无声地询问,但却笃定对方能够清楚听到。
她不回答,只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勿忘我。
你到底是谁啊,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又何谈忘了你?
“呲”
周围的水在沸腾,在一瞬间便化作了纯白蒸汽,遮挡住我所有的视线与知觉。而当我再次能够视物的时候,却已经变换了场景。
“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忘了我吧,给你留下记号,也标记你是我所有物了。”
精致若瓷娃娃一样的面容,虽然只能称之为萝莉的年纪,但却依然可以窥见其今后的风姿。
我曾认识这样的女孩子?但未等我思索,阵阵刺痛便由胸口,由心脏处传来。
炽热,撕裂,痛彻心扉,伴随着焦炭一样刺鼻味道。
她在我的身上刻下了独属于她的记号。
夜梦魇,便如其名字一般成为了我永恒的梦魇。
……
“呼!”
挣扎着醒来,冷汗再次浸湿了枕头和被褥,又一次被无名且记不清内容的噩梦丢回现实中。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几年,十几年,还是几十年?
夏随逸用一只手拨乱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这个梦似乎越发频繁。自己明明常去学校的心理卫生室做心理咨询,为什么这种情况还会越来越严重呢。他是不信什么玄学的,一直认为梦境是现实的映照,一切都是由于压力由于自己潜意识中想法太多而导致。
开学后大概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炎热的季候也开始转变凉爽起来,除了班级换了位年轻美女班主任之外,一切都如往日般平静。
这两个多月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呢,夏随逸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细节了,浑浑噩噩似乎正是高中生该有的日常状态。
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三年吧,直到进入大学,进入社会,然后便是换了另外一种浑浑噩噩度日的方式。
在等级森严,贫富昭若的社会之中,中间的我们便是勉力维系着社会这个大机器运转的小小零件,机械劳动也机械活着,共同延续着下一代继续机械的基础,我们唤之生活。
直到,这个女孩子进入教室,在黑板上书写下那象征着命运的三个字。
“夜梦魇”
她转身一笑,像是名门世家的闺秀一样典雅而有气质,你在脑子里能YY的所有女孩的优点似乎都能够从她身上找到,她就是那种梦中情人一样的存在,无论是面容,身材,气质,给人的感觉,亦或者一颦一笑。
她……
夏随逸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双目紧紧盯着站在黑板前面的那个女孩子,一大一小,一虚一实两个身影逐渐重叠。
“不能忘记!”
像是喝在耳旁,鼓动了脑浆,震颤了灵魂,也狠狠重击了心脏。
她展颜一笑,像是初春时候第一朵绽放的花朵,击碎冰封一季的寒冬,又似是灼夏的第一场雨露,唤醒天地间的万物复苏,在所有人都痴迷于这一笑的魅力中时,唯有那在人群中唯一站立着的少年人带着惊骇与不可置信。
是梦,是现实?
像是敲碎了天灵盖,一段段声像画面碎片在往外冲出来。
是了,我见过她,我记得她,她叫夜梦魇,是在我梦中不断出现的那个女孩。
“好久不见了,小逸。”
“是你…”夏随逸似乎要想起很重要的事情,但剧烈的疼痛感如潮水一般袭来,最后只能忆起一个姓名和一个儿时的模样。
两个人就这么视线交汇着,一个带着质疑,迷茫,一个带着思念,热切。
而在外人看来,是一对早有情愫的少男少女经过时间的阻隔后又再次命运般的重逢。
“咳咳,那个,夜梦魇同学,能不能先找个位置坐下,还在早读。”班长有些无奈,同时小心翼翼看了看在教室门口站了有一会儿的班主任,幸好对方一直面带微笑并没有任何的不耐之色。
夜梦魇绕过一大堆目瞪口呆的同学,径直来到夏随逸的旁边座位上,“我要坐在这里。”
唰!
同一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原本坐在夏随逸同桌的人身上。
“我无所谓。”王梦推了推眼镜,“不过,为什么我要让出这个座位?”
喂喂喂,老兄,你有点眼色好不好啊!
“我要坐在这里。”她把话重复一遍,没有丝毫相让的意思。
“老王,让她坐在这里。”夏随逸开口道。
“你确定?”王梦露出一丝担忧,但对上夏随逸肯定的眼神后还是选择了退让。
夜梦魇的笑容一点点扩大,不加遮掩的开心让众多男生又嫉又恨,凭什么那小子就有这样的待遇。
“那个,同学们,咱们还是专心早读吧。”班长手足无措,这剧情,这气氛,实在太古怪了,她根本不敢上前好么,新人都这么强势的么。
两张桌子之间不过相差一个手臂的距离,夜梦魇与夏随逸两个人就这么相望着,似乎彼此间都有无数的话语,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从早读到上课,铃声响过八次才把沉闷的一上午推开。
一到午间,不出所料的人满为患,那些好奇心过剩的青春期年轻人围堵成一圈,女生眼里的八卦之火,男生眼里的嫉妒之火就快要把整个教室点燃。夏随逸想要询问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后背还挨了不少巴掌。
明明不怎么熟,一个个在这找什么存在感呢!
夏随逸疼得龇牙咧嘴满腹怨念,再看夜梦魇那边,她倒是玲珑八面,无论男女生各种问题都应对自如。
“兄弟,你火了。”高球对夏随逸竖起一根大拇指,“不光咱们班,你在隔壁班都出名了,大家闺秀与贫寒孤儿,你们俩的版本至少传出了十个。”
“我不知道。”夏随逸随口说道,他目光一直都在夜梦魇身上。
“不知道?不知道人家会指名道姓找你,跟你一上午都含情脉脉对视,还有你这目不转睛的猪哥表现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对了,她姓夜,你说是不是和咱们班主任有什么亲戚关系?难不成是姐妹?”高球脑补了一番,然后醋意满满地酸道,“姐妹花同吃,哥们儿你行啊,怪不得最近有几次看到你跟班主任一前一后地从心理卫生室出来呢,我还以为她跟顾医生有什么,原来问题出在你这。”
“你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夏随逸赶忙止住了这货越来越没边儿的碎嘴,不过却忽然抓住了其中的一个点,“你说我和班主任常一前一后从顾医生那里出来?”
“是啊,有几次放学我看到的,基本上都是班主任先走一会儿,大概过个几分钟或十几分钟你再出来。不过每次你都好像特别累,和你说话也表现得很不专心,不耐烦的样子,匆匆就回家了。”
为什么,我记不得自己在心理卫生室见过班主任,对了,我每次去顾医生那边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似乎我只记得自己经常去找他,然后聊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具体的事情,我一点都记不得了。
浑浑噩噩,他一直都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日子过得特别混沌,但是再怎么浑浑噩噩也不至于健忘到这种地步吧。
“你,不会人格分裂了吧?”
夏随逸摇了摇头,越来越不真实的感觉充斥着他,似乎身边的一切,他经历的一切,全部都是虚幻的一样。
夏随逸与高球的对话全都被一旁的夜梦魇听在耳中,对方眼中闪过的深沉杀机却是隐藏在了回眸之中无人瞧见。
一直持续到放学之后,待到班级里所有同学离开,夏随逸与夜梦魇两人像是提前约好了般重新返回,而夜梦魇也第一次打破了二人间的平静。
“终于有机会说说话了呢。”
“.…..”夏随逸看着对方精致的面容,本来满满的疑问句却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我很想念你呢。”
温柔的话语,略带红晕的脸颊,少女的绝美容颜在透过窗户的夕日余晖下显得那样梦幻而朦胧。
夏随逸感觉自己的心脏很不争气地跳动了一下,然后便像是上了发条般无法停止地悸动。
“你,究竟是?”
“你不记得我了?”失望,愤怒,悲伤,这些情绪都从那双明亮的眼中流露出来,这暗自神伤的样子让夏随逸升起浓浓愧疚感。
“这也不怪你,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呢。”她又重新戴上笑颜。
“所以,我们过去见过,或者说认识吗,我…我常常梦见你。我知道说这句话可能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我的确是,经常梦到小时候的你,那应该是你吧,虽然我是最近才在梦里和现实中得知你的名字……”
“你常常梦到我呢。”她忽然靠近,扑闪的眼睛中是满满的欣喜与期待。
“额…是的。”夏随逸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因为害羞而微微抬起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
本来应该是蛮严肃的话题,为什么现在气氛变得这么暧昧呢,话说那一直困扰自己的噩梦究竟算是怎样啦!
青春年少的心一旦被甜蜜美丽的东西迷惑住便看不清真切,距离远时知这鲜艳的东西是毒是危险,靠近了反而迷醉于花香与艳色中,忘记了危险,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与寻求。
但对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施展浑身解数吸引迷惑对方,逮到了空隙便会冲上去呢,就如这突如其来的一吻。
安静的教室里面,茜色的光芒若明若暗,那女孩踮起脚尖亲吻男孩的画面像是一幅让人嘴角不觉上翘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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