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初醒的猫

“这回不能再放你划水了哦。”池翩婉手搭在缪子葵的肩上。

“哎~好吧好吧。”缪子葵苦笑着走到教室正中间，让池翩婉把音乐重新打开。

音乐从头开始再放一次，缪子葵背对着讲台的方向，左手在空中稍稍抬起，这是准备动作。前奏结束，缪子葵的身体随之飘然而动，时而转身，时而跃起，或是举起双手像在欢呼。干脆，利落，是另一种美。音乐进入尾奏，缪子葵面向讲台，右脚后跳一步，双手在背后握住，含胸低下头，这是结束动作。和别的节目不同的是，他的结束动作也顺便把感谢观众的鞠躬也设计进去了。和洛兰的节目不一样的是，这次台下没多少欢呼声。

“呼……胳膊甩来甩去还是挺累的啊。”节目结束，缪子葵在原地弯着腰喘起来了。看样子这套舞很费体力。

洛樱跟洛兰一起坐着看，洛樱坐后面，趴桌子上双手抱着洛兰。洛兰也反手摸摸她的头。我坐在讲台这块台阶上看着缪子葵跳舞，符桑靠在窗台上看。

“不错嘛~”洛兰像是敷衍一样简短评价。

“其实很不错啦，只不过被洛兰比下去了而已。”我在旁边吹凉风。

“嗯，表现不错，不过有一点，你刚刚的结束动作手背在哪？”池翩婉还是只在乎刚刚的节目完成度，一点也不在意缪子葵自己的情况。

“背后……好像要再放低一点来着？”缪子葵也好像习惯了一样回应。

说实话这些小细节我都不会记得的。

“可能一下午都是你的时间啦。累不死就往死里练吧~”符桑呲着牙补刀。

“要是洛兰能来跟我一起练的话我就能提得起劲了。”缪子葵双手撑在后面，扭头看向洛兰。

“才不会让给你呢！”倒是洛樱先嘟着嘴回答，顺便把洛兰抱得更紧一点。

洛兰苦笑着摸摸她，然后冲缪子葵摆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行了行了别腻歪了，继续练吧。”池翩婉坐在音箱上，把音乐又从头放一遍。

*

“不行了……到底是谁设计这么多大幅度动作的，累死我了……”这回缪子葵每次动作做得不好，池翩婉就把音乐停下来让他重新再做一遍刚才的动作，然后从头再练。就这么重复着折腾了两小时，他终于把全套动作都顺下来了。做完之后他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浑身都是汗。

“自作自受。当时还是你自己说动作太简单的都不屑于跳呢。”看了两个小时符桑也站累了，坐在窗边。

“呵呵呵，反正做得还挺好的，而且也就这套效果比较好嘛。”池翩婉倒是很少见地夸了夸他。

“云~雪~等等~”洛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正说着梦话。她抱着洛兰的双手松开了。洛兰从洛樱的怀里出来，把缪子葵撑着坐起来。

“辛苦啦~先休息会吧。”

“嗯，休息会吧，也让小洛樱多睡会。”池翩婉坐在音箱上宠溺地看着洛樱，为了不吵醒她还把音箱关掉了。

“结果休息还不是为了我啊……”缪子葵欲哭无泪，也看着趴在课桌上熟睡的洛樱。

池翩婉说小洛樱平时的下午都会睡一觉，是她的身体原因。睡的时候呼吸声很轻，远看像个人偶，不过是粉毛的。

“好啦，我去给她拿条毛毯盖一盖。”我示意符桑把窗户关上，自己去总部室找毛毯。

离开活动室，到了走廊里。下午的走廊没有上午那么吵，可能是其他的学生会成员到了下午就不受自己控制的犯懒吧。

穿过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走廊，打开楼梯前这间房间的门。洛樱总会在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之后躲到这里来睡觉，所以学生会总部室的储物柜里有两条为她准备的毛毯。我随手拿起一条毛毯，回活动室给洛樱盖上。

这毛毯很轻，不会吵醒她。

“这样就不会着凉了，不过她在这睡觉咱们也不太好发出声音，怎么办呢？”给洛樱盖上毛毯之后我向其他人发问。洛兰正和缪子葵黏在一起，符桑和池翩婉在耍手机。

“随便玩点什么打发打发时间吧，这么快就搞定两场节目了，进度很快了。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一下。”池翩婉放下手机，顺手从身后摸出一副扑克牌来。

我站在她旁边同意。

“我赞成。”符桑也凑过来表示同意。

“我们就看着你们玩吧。”黏成一块的缪子葵和洛樱不打算跟我们打牌。

“三个人啊，那玩抽鬼牌吧。”池翩婉拿着纸牌开始洗牌，然后一张一张地发给我们。

“雪......别跑......”睡熟了的洛樱一直在轻语着，像是在梦里追着谁。

*

下午五点，洛樱醒了。是被我的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打电话来的是邢念。他黄金周一直都要值班，这个假期和他无缘。不过因为他下午五点才下班，休息时间一个小时结束之后我才下班，平时我们都没什么时间见面，只有这种假期才有机会一起到处逛逛。

要是我这个老师当得差一点，平时没这么多麻烦事的话，应该就能提前一小时下班多陪陪他了。这么一想太优秀也不是什么好事呢。

“某位正在找我，我该走啦。”挂掉电话，我把扑克牌放下，顺便把尾巴上面的蝴蝶结摘下来，然后站起身。

“快去吧，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别捡地上的东西吃哦。”池翩婉像是叮嘱小孩一样说。

“谁会这么傻呀……我走了。”我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拭除」

匆忙跑回活动室，到门口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又是单惜用脚指着门口。李玉和王齐平已经到了，所以这次也是在指我。

“太慢了！”她说出了一句充满既视感的话。

和平鸽相声组在旁边憋笑，手里做着不明用途的纸币叠了一小摞。

“不好意思啦，遇到偶像难免会有点激动嘛。”我到她跟前抓着她的脚放下来，坐在她旁边。

“说实话我不太明白病娇这种人设到底哪里吸引人，喜欢这种的都是抖m吧？”单惜重新坐好之后像是无意地问，不过我知道她是说散兔人设病娇，毕竟她也挺沉迷那个游戏的。

“嘛……就是那种喜欢我喜欢到病态的感觉比较吸引人吧？”我在旁边趴着漫无经心地说。

“你们说病娇？这种人设好像还挺多人喜欢的。”陈述句在下面接茬。

“嗯……病娇是由东瀛ACGN次文化中产生的一种萌属性，狭义上指那些面对持有好感的人而处于娇羞的状态下产生精神疾病的患者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广义上指在处于精神疾病状态下与被某事物强烈吸引无法自拔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这个就是你们说的病娇嘛？”穆黛华看着熊掌百科说。

“嘿~这人设好啊，好就好在……”

“嗐，有病还有得治，这种就没得治了，由着人家干吧。”相声二人组互相看看。

“行啦你们两个，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撕两张小票。”单惜及时打岔提醒他俩继续干活。

然后活动室静下来了，只有我一个人没事干。

其实一般来说要是说让我摸鱼的话我还是很愿意的，不过看着他们几个都有事做，我也不太好意思玩手机，就只能坐在这看单惜画画。

她画得还挺好看的，圆是圆方是方，弯曲的线条很流畅，没有一点像是被折断硬拐过来的角，而且手还不抖，应该是练过很久。她的画布上最明显的是一条从一角一直曲折延伸到对角的路，上面有很多方格，每个方格里面写着一些数字和字，用来表示这个位置的格数和到这个位置时要做什么。路的外面画着一些花草树木还有奇怪的飞船什么的。也有人，不过是那种肢体很简洁的火柴人，倒是阴影画得很逼真。有的地方还画些书架书橱什么的，旁边飞着几本被打开的书。

这图要是没有那些字的话，把它拍下来给别人看，估计会被人当成是画风古怪但很好看的勇者冒险的画。

我趴在桌上，看看她的笔尖，再看看她的脸，两边不时换换。单惜把这一张的最后一笔画完，把我一把搂到怀里。

“哎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倒在她身上，下巴卡在她胸部中间。

“很闲吧，要不要跟我学一下画画？”单惜右胳膊压着我的脖子，用另一只手拿掉桌上的棋盘，换了另一张白纸。

“唔……！总之先把我放开啦！这么多人在呢！”我挣扎着想起来，不过被她压得死死的脱不开。活动室其他人当没看见，全都低着头又写又画。

“哼哼~别害羞嘛。”她的手顺着我胸口向下游离，然后攥住我的手，“我手把手教你画，感到荣幸吧！”

单惜右手握住我的手，把一直攥在手心的铅笔塞进我的手里。我们的手肘撑在桌上，我的手被她握住，也把笔握住。笔尖轻触纸面，随着她的手腕而动。

“把笔杆握紧哦。”她的气息在我耳边拂过，浑身一阵酥麻。

笔尖在纸上轻轻留下痕迹，一条轻，一条重，彼此交错重叠，或者互不相干。无序的线条逐渐组成山，组成树，河流，剑刃，村庄，月亮……单惜手中的力传到我的手上，也传到铅笔上。

短短几分钟，又一张画就这么完成了。她放开我的手，把铅笔拿走。

“这样草稿就完成啦，接下来修细节，然后再上色，涂完之后这张就也完成了。”单惜伸手拿过放在桌子中间的彩色铅笔，放到我面前，“你想选哪个颜色呢？”

「逆转」

我醒了。睁开眼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天花板，这次天花板上不是白色的墙漆了，是会随着时间而变的自动照明LED灯。

毕竟这里也算高级酒店了，这点配置还是要有的。

“…………喵……”小月在我下面轻声叫着，是梦话。她穿着黑斑的白猫睡衣蜷着身子，衣服上的尾巴被我压在身下，头枕着我的小腹，双腿曲起来夹着我的左臂，右手把我抱住，另一只手也被我压住。好在床很软，这样压着她应该也不会不舒服。

要说平时这样我肯定会愿意多花些时间享受一下她身上软软的触感，但现在不行。我下面某个部位还在早晨最坚挺的时候呢，而且还顶着她小脑袋......

小老弟冷茎啊！虽然她上高中但她还是个14岁的纯良少女，不能出手啊！

我静静躺在床上强行压抑自己的本性，想再睡一会混过去，然而越想睡身体反应就越是明显，小老弟已经坚挺到感到阵痛了。

不行不行，好好想想她以前那个皮到烦人的样子一定就没事了！然而一想到她还是男孩子跟我同床共寝的时候也这么缠着我睡觉我就越发冷静不下来。

“唔娒......啾。”小月在梦里呓语，探到我背后的手轻轻在我背上抚摸，手指轻轻用力勾起，刺激着我身后的每一根神经。

我！#@%%&*@？

要是她清醒的话这行为明摆着就是要我越界啊！

“小月！不想让我被青坊警察抓走的话就赶紧把我放开啊啊啊啊！！！”我终于忍不住把她喊起来了，我抓着她的脚用力晃了晃。要是再忍一会恐怕我真的会让她感受到破瓜之痛......

虽然会在梦里。

“啊！？？怎么了！”被我摇醒的小月大吃一惊，头一抬正好压住小老弟......

我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不过为了不伤到小月，我往床边滚一圈坐起来了。

“咱俩这几天还是分床睡吧。”我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右手扶着我滚烫的额头，另一只手扶着床。

“嗯？怎么啦？”刚刚起床睡得迷糊的小月满头问号地看着我，顺便把盖在她腿上的薄被子撩起来。

“没什么，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深呼吸果然对静心很有用。

“呼啊.......控制？控制啥呀？”她手撑着脑袋躺在床上，打着哈欠，“......想做的话就做呗，我又不会不愿意。”

“你好好想想你才14岁，我要是真干了是要被跨省捕获的吧？”再吐出一口气，我转过来对着她说。她半睡半醒地看着我，眼神有点迷离，眼角还湿湿的。

“这地方又没别人看见，你要是真干了的话，我帮你保密。”她左眼微闭，撑着脑袋的手向前一伸，另一只手比出一根手指停在嘴唇前面，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别，太刺激了我受不了。”我老脸一红，扶着脸起来洗漱。

穿上拖鞋推开卫生间门，拿水杯接上水洗漱。身后小月也窸窸窣窣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昨天没把洗漱用具拿出来，现在是去玄关拿。

“tui。”我漱漱口把水吐出来，小月还没找到。

“我好像忘带牙刷和杯了。”正当我想着她还在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她抓着墙从卫生间门前探出头来。

“你可真丢三落四，找服务员要一次性的吧。”我刚刷完牙把杯放下，打算去叫服务员帮她拿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具。

“麻烦，用你的就行。”然后她闯过来把我的牙刷和杯抢走，牙刷还没干。我还没来得及制止，她就已经挤上牙膏，把牙刷塞进嘴里了。

“你......算了随你便吧。”看她没事了，我也回去洗脸。

她真是没一点戒心嗷......

*

洗洗涮涮穿好衣服再去酒店食堂吃早饭，吃完的时候已经到早上八点多了。酒店里空荡荡的，应该大部分人都去爬山玩了。我看着手里捧着煮鸡蛋的小月，正思考接下来去哪玩。

“小月，要不要去爬山？”看着苇五涧山的这几个景点，我选了一个她最不可能想去的。山本身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其他两个比较有意思的景点都建在山上，不爬山也去不了。

“嗯，爬。”她说完把剥好的鸡蛋整个填进嘴里。

不过我怎么觉得她不像是在赞同呢……

鸡蛋被她在嘴里嚼嚼咽下，吃完乖巧地坐着等我带她走。我把之前挂在旁边椅子上的衣服摘走，扶她起来。

到酒店门口，看看被太阳照得透出一分惬意的山林，小月站在我旁边伸个懒腰。酒店是建在山脚下的，要上山路途不短，走着去恐怕要浪费不少时间。

“要租个自行车还是坐观光车？”台阶下摆着两排观光用的山地自行车，另外一边有几辆带棚子的六座电动车。有四个人已经坐上电动车了，还剩两个座位，要坐满才发车。

“正好这观光车还剩两个座，去坐观光车吧。”小月扶正帽子指指观光车，拉着我往那边跑。坐驾驶位的司机大叔正回头看着车上的座位，我们跟着坐了上去，司机大叔下车把栏杆拉起来，防止有人摔下去。

确定没问题之后，观光车出发了。

车上六个人，我和小月是一拨，另外四个人是一拨，大概是因为害怕尴尬，这一路上安静的很。我和小月坐在车后面一排，她戴着耳机玩游戏，我在旁边看风景。

观光车一共跑了十分钟就到了，到的地方停着很多和酒店门口的自行车一样的车，还有几个顶棚颜色和我们这辆车不一样的电动观光车。苇五涧山本身不是收费的旅游景点，所以这里也没有售票处，倒是有几个管理设施建在这里一片少见的空地上。还有几个小卖部，建在爬山的路旁边。到山里空气比外面多了几分清新，还有凉意。

“……”小月穿得有点少了，下车之后一直抱着胸，浑身都在哆嗦。

“哈，这防晒衫就为了这情况给你准备的。”我把一直搭在肩上的防晒衫披在她身上。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她委屈地抓着防晒衫看着我，眼角有点湿。

“毕竟也是上过山的人嘛。”我扶着她往前走。

山口人蛮多的，我和小月买了些水和零食，免得到山上没吃的。水瓶太多不好拿，我租了一个小肩包自己挎着，水和零食都放在里面。

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比较平整，很明显是有人专门整理过，这条路往山上走应该会更快，人也更多。另外一条路就比较杂乱，倒是地上也勉勉强强能看得出路的样子，越往深处就越难看清，像是在树林里，很多人走过路过踏过，逐渐形成了这一条另类却可行的路。

“走那条人少的路吧。”小月拽拽我的袖子，往那边一指。

“可能会很累哦。”

“没事。”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摊摊手，和她一起沿着这条路往山顶出发。

*

山里新鲜玩意确实不少，一路上她东张西望的，都有点看不过来了。正值初秋，正是花繁叶茂的时候，地上长着数不清的矮草丛，几朵说不上名字的花带着不一样的颜色，在一片翠绿色之中格外显眼。树上叶片层层重叠，偶有几个被漏过的小缝，透出一点点顽强的光芒，照亮这一片幽暗而静谧的人间仙境。

“该怎么说呢，真应该把相机带来的。”我有点惋惜地说。毕竟行李里带了两个笔记本电脑已经没更多地方放相机了。

“拿手机照也差不多。”我这么一说倒是提醒她了，她拿手机对着那些花照来照去，满脸写着兴奋。

“别光顾着拍，还得继续往前走呢。”我在前面回头喊她。

“稍微等会。”她像着了迷一样对着一朵花拍来拍去，一会离远点，一会又凑到跟前，还不时换个角度。

“你这是拍什么呢？”在远处等也不是事，我干脆过来看看她照的花。那朵花看起来很平常，十几片淡紫色的花瓣围成一圈，从中间向外翻出来。

“没见过，青坊大概没有。”和她说的内容不同，她这句话说得满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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