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裘软被,暖帐熏香。
刘慈心慵懒地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几个壮汉,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切。
忽而,帐外人影一闪,刘慈心刚想拿剑,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在敌营,这种时候,最是应该豁出一切换取信任的时候,悄悄将手换了个方向,将自己凌乱的长发整理了一下。
杜怀英掀开布帘走了进来,微笑道:“刘将军,可休息好了?”
刘慈心回以微笑,“杜将军莫要取笑我了,一个逃过来得叛将,幸得二公主收容,哪里还敢称将军!”
杜怀英坐在床边,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四个汉子,坏笑道:“刘将军果然是真女人!”
刘慈心呵呵一笑,连道不敢,“军中除了那些歪瓜裂枣,可真没有几个可用的,卑职初来乍到,二公主就赐我四个精壮的暖被奴仆,是真的看得起我!我怎么能让二公主失望?”
杜怀英收起笑容,“二公主有治世之能,帅将之才,更是礼贤下士,求贤若渴。刘将军战功赫赫,玉兰国周维名下,刘将军当排第二!”
刘慈心连忙挥手,“谬赞了。”周维是公认的第一女神将,能够称一声排第二,便已经算是夸了一句第一名将,这实在是谬赞,因为刘慈心虽然有战功,但是还不至于说战功赫赫,至于所谓的“第二”,更是无稽之谈。玉兰国四大神将,说一句第五她都要脸红。
然而杜怀英说这些奉承的话,可不是无的放矢。她微微一笑,“将军不必过谦。二公主得闻将军被周维所伤,在军中就一直念叨着,是这周维不识将军,未能知人善用,愧对她神将之名!感慨之余,也令我等不惜代价,也要救下将军,以免将军受辱!”
刘慈心故作惊讶,连连点头,“想不到二公主竟然如此高看我!”
杜怀英再次露出认真的表情,“刘将军,末将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懂我的意思么!”
刘慈心当然懂,她却谦虚一笑,说:“二公主如此待我,当效犬马!”
“好!”杜怀英一把拉住刘慈心的手,胸前雌豹纹身也因为她的兴奋微微泛红,仿佛活过来一般。“走!这就随我去见二公主!”
刘慈心微微差异,心中却是窃喜,口中仍说不敢,“时辰尚早,我看不如……”
话还没说完,杜怀英上来扯住刘慈心就要往外走,“急着呢!走走走!本将军带你去立功!”
被杜怀英拖出帐外,刘慈心忍不住多看了周围几眼。明明时辰尚早,外面却已经有不少人在外出活动。周维治军已经算是严苛,但是还没有这样,天还没亮,就让人举着火把做事。
若不是金碧军中每日如此,那么今天,就该出事了!
然而刘慈心根本没机会去仔细瞧瞧这军中的乱象,杜怀英根本没有她这样富裕的时间,直接拖着她就进了中间一个十分豪华的大帐。
刘慈心只来得及在外面匆匆看了一眼,人便已经进了帐内。而这匆匆一瞥,所见的,便是那帐外铺在最外一层的绒毯。“过于奢侈”的念头还没起来,她便被杜怀英拉进帐中。掀开布帘的一瞬间,她惊讶地发现,这充当“布帘”的东西,竟然是一整张虎皮!
要说虎皮绒毯,并不算太过奢侈,就算是刘慈心家里面,也有一张虎皮铺在太师椅上,她母亲就很喜欢和几个强壮些的男人在那太师椅上做些生儿育女的活动。可再好的东西,也要看看用法。这就如同拿价值连城的玉净瓶当做天然肥料的储存器,就未免过于奢侈。虎皮虽然不能说有多珍贵,可用来做个门帘,未免有些浪费了。
刘慈心走进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穿着一身金边蓝底的长裙的女人,那裙摆上面绣着一只雌鹰。雌鹰,是金碧王朝的图腾。能够在服饰上配雌鹰的人,当然只有这次领军的主帅,金碧王朝的二公主南宫燕。
刘慈心的第二眼,便看见了一个跪在军帐中间的女人,她浑身上下满是鞭痕,已经找不出哪一寸的皮还是好的,可是她依然咬牙保持着跪姿,只是身体已经有些摇晃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倒下去。
周围,还有一群金碧王朝的军官,在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南宫燕眼看刘慈心走了进来,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鞭子扔到了一旁。
刘慈心看了一眼那个被鞭打的人,正是“救”自己出来的那个细作。她不带带回了自己,还带回了玉兰军的不少情报,二公主破例,将其封为游骑将军,并采纳了她的意见,即刻出兵,偷袭玉兰军。
若是别人,没准还真让她们得逞,可惜,带兵的是玉兰国第一神将,周维。又可惜,她带的是玉兰国最强的军团:羽凰军。
刘慈心为了博取信任,一口气说了五个“不可攻”的理由,但是二公主还是派了三千人去夜袭。可见,当时的南宫燕,并没有真的信任刘慈心。而现在,看见被鞭打的那个细作,又想到这种时候被召唤过来的自己,刘慈心十分明白,金碧的军队败了。
而自己,也再次赢得了取得信任的机会。
南宫燕微笑道:“我悔不该听此人的谗言!若是听刘将军的建议,我军也不会大晚上跑去送死。”
刘慈心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欠身。
南宫燕对着彻底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的细作哼了一声,“来人呐,带她下去吧。军令状是她自己立下来的,怪不得旁人。”说完,南宫燕将鞭子扔给杜怀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朝刘慈心招手说:“来,刘将军,坐上前来。”
刘慈心连忙屈身,“岂敢!末将初来乍到,寸功未……”
“唉!别说这些扫兴的话!我用人,只看贤德、才能,刘将军才德兼备,正是我求而不得的人才!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
刘慈心偷偷看了周围一眼,不少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抹不掉的敌意,有的是因为妒忌,有的是因为不信任,还有的,则是十分明显的杀意。当然,也有人的目光十分和善,甚至有故意讨好的嫌疑。可最令刘慈心紧张的,却是一双丝毫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神,那双眼睛,仿佛就是一个旁观者,在一旁冷静地看着自己,盯着自己。
她走上前,来到南宫燕的身边。
南宫燕微笑着拉住刘慈心的手,问道:“我军昨夜刚败了一仗。以有心算无心,又是趁夜偷袭,想不到还真如将军所说,大败而回!”
刘慈心忍不住道:“周维那厮练兵严苛,曾经亲自在午夜溜出军营,转了一圈,回来之后,凡是没有瞧见她的斥候与哨兵,全都被她鞭打了三十。从那时开始,就再也没人胆敢在夜间松懈分毫。时至今日,她依然会偶尔在夜间巡视,早就不曾发现有在夜间怠惰之人。对羽凰军偷袭,和当着面打过去,没什么区别。”
南宫燕叹了口气,“只是我头一次带兵打仗,总不好寸土未争,无功而返。还望将军献策,有教于我!”说完,竟然对着刘慈心俯首而拜!
“二公主!”
“不可!”
“主公!”
……
周围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大多反应比较激烈。
刘慈心连忙跪拜在地,“二公主如此待我,我怎敢不效犬马!”
南宫燕扶起刘慈心,笑着问道:“那将军可有什么主意?”
刘慈心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她想了想,做出犹豫再三的样子,才笑着说:“公主,羽凰军的粮道多番遭到骚扰,粮草其实已经成了大问题,只是周维下令,让出勤的士兵两餐吃饱,未出勤的士兵只能吃到一半的粮食,才堪堪稳住。这种时候,若是能够一举夺下粮仓,则大事可成!”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不少附和之声,南宫燕眼中闪光,连连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不可!”
众人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文士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对南宫燕躬身说道:“二公主,不可!”
“哦?”南宫燕呵呵一笑,“胡妹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胡琴看了一眼刘慈心,转头再对南宫燕说道:“骚扰粮道,是靠着我军轻骑的优势,以骚扰为主。若是能胜,则攻,不能胜,则退。然而要想夺下粮仓,则需要正面对战,我军的优势不再。羽凰军乃是玉兰第一军,自从周维带兵以来,六年的时间,未尝一败,实在是精锐中的精锐。我军贸然强攻,未必能有好处。”
“混账东西!”一名老将走了出来,腰间的佩剑一挺,“少在这里风言风语!羽凰军厉害,我云雀军难道就是孬种?”
南宫燕连忙笑道:“董姐,胡妹妹并没有这个意思。”她说完,看向刘慈心,“刘将军,依你说,若是我们去攻粮仓,胜算能有多少?”
刘慈心想了想,说:“回禀公主,羽凰军的粮仓,在军营以东的一处山谷中藏匿,平日驻守的守军,就只有一千人。而那山谷到军营,需要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若是我军能够稍微快些,她们便连报信的时间都没有!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她们的粮仓,军心必定不稳,我军大胜便指日可待!”
“山谷?”胡琴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刘慈心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刚才便是她的眼睛盯着自己浑身发毛,此时她隐约猜到了胡琴的身份,连忙朝南宫燕说:“若此战不胜,末将愿受五马分尸之刑!”
南宫燕眼中精光一闪,“刘将军,昨夜也有人拍着胸脯保证,并且立下了军令状。我也是看在她带回将军的大功之上,才没有取了她的性命。将军,可要惜命才是!”
“公主放心,此战必胜!”刘慈心再次说道。
“好!”南宫燕一拍大腿,“周慧、王芳何在!”
“末将在!”
“末将在!”
“命你二人带本部兵马,再带五千精兵,与刘将军一起,夺下羽凰军的粮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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