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衡一觉醒来,砸吧砸吧嘴,一看时辰,已经日上三竿。他从房间走了出来,朝外面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楼梯上哒哒哒哒一串踩踏的声音响起,一名匡衡手下的男子跑到匡衡身边,想要伸手过来扶住匡衡,被匡衡一脚踢开。“滚!老子还不至于走不动路!兄弟们呢?”
男子谄媚地笑着说:“陈老大在下面,人都在下面听陈老大说书。”
说书?匡衡傻眼了,他可不知道,陈慕言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匡衡大字都不识一个,别说是说书了,就是文绉绉的说话他都要喘气。他眉头一挑,笑嘻嘻地说:“带路,下去听听头儿说的是啥。”
……
陈慕言此时说到high处,把个木质角先生当惊堂木往桌上一拍:“关羽回到帐中,不料这酒竟然还是热的!”
“好!”周围一片叫好声。
匡衡刚下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他只听见这么一句,也跟着人群大声吼道:“好!”
他声如洪钟,惹得众人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陈慕言笑着说:“醒啦?”
匡衡一看,自己的兄弟们不算多,倒是这楼里的男孩子们一个个都来了这边捧场。昨晚闹得晚,喝得多,还能有七八十个人挤在这大堂里面听书,匡衡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拍马屁的,不料仔细一看,这群人竟然都听得津津有味,一点不见勉强的样子,难道这陈老大还藏了一张巧嘴?
他坐到一张桌子边,自然有人给他端来热茶上了糕点。匡衡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发糕往嘴里塞,正听见陈慕言说起三英战吕布,身边一片叫好声!
他才刚来,听得没头没尾,也不知道究竟好在哪,但是不妨碍他跟着人群吼两嗓子。
陈慕言正说着,众人正听着,却听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一名女官在一群女侍卫的簇拥下,抬脚跨国巨鞭楼的门槛,朝里面鄙夷地看了一眼,甚至还用袖子遮了一下鼻子,满是嫌弃。
“陈慕言上前听旨~”女官朝着众人说道。
众人纷纷推开桌椅,留出能够跪拜的空间,一边跪下,一边山呼万岁。
女官朝众人问道:“哪个是陈慕言?”
陈慕言朝前面走出几步,来到女官身边,“我是。”
女官古怪地看了一眼陈慕言,板着脸说:“听旨吧。”
陈慕言再次跪下。“草民接旨。”
女官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说到这里,女官面露苦涩,但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大声念道:“听说你小子昨天晚上在男馆过夜,胆子倒是不小呀,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还有谁在想着你,要好自为之!”
陈慕言只感觉自己脑门上有一万只羊驼开心地跳舞,完全不知道这圣旨是什么情况。但是不用说,这女官自己恐怕也不知道,光是看她现在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就跟吃了二十斤用过的卫生纸一样,可还是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念道:“你虽然救了朕,救了玉京,救了满城的百姓,但是朕还是觉得把你流放了比较好!思来想去也没什么靠谱的去处,就委屈你去西南走一遭好了。你放心,你和一般的流放不一样,朕准许你带上随从两名,以及随身的用品若干,准你沿途写信回家报平安。钦此。”女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估计要是再念下去,她能直接口吐白沫。
“接旨呀!”女官朝着陈慕言吼道。
陈慕言心说这圣旨恶心人,你也不能把气撒在我身上呀!他叩头谢恩,站起来将圣旨接过来,才发现这圣旨竟然被涂改多次,上面乱七八糟黑乎乎一片!难怪这女官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圣旨念着,可真能要人命!要不是最后的玉玺大印盖在上面,不管谁看见这黑乎乎的东西,都不可能把它当做是圣旨!
谁能料到,这张圣旨还没被带出来,就先一步被公主闵秋水发现了。她原本想着这次爱郎立了大功,怎么说也该有一个二品的京官混混,以后大家往来,哪怕真有一天进了宫服侍,也不算唐突。可这圣旨一铺开,却吓了她一跳,这哪里是封赏功臣,这分明就是坑害好人啊!她一怒之下拿起笔来,直接将这圣旨涂成一片黑,还在圣旨上写了大大一个【冤】字!
然后她便一路冲到御花园,想要找闵月心理论理论。原本闵月心是不想对这个年少气盛的少女说这些的,但是还真怕她闹出什么事情来!索性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为了安抚她,还承诺,若是这次陈慕言还能立功,便让陈慕言入宫来。
携怒而去,带笑而归,闵秋水的心情那叫一个好。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闯祸了。
圣旨还是一团黑呢!
她连忙回到御书房,二话不说,赶紧将圣旨找出来,然后回忆了一下圣旨上原本的内容,往上写!可惜,她当时怒气值刷满了,哪里还能记得多少?何况她本就讨厌那些四八骈文,难以成书,转而一想,索性稀里哗啦写满拉倒!
至此,才有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圣旨。
可惜陈慕言不知道,负责传旨的女官也不知道。
周围的人更不知道!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为陈慕言叫冤!
匡衡第一个不服气,“这皇帝在搞什么东西!头儿冒死来玉京救驾,怎么还闹了个流放!”
众人一片应和之声。
女官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们这是要公然造反?”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女官朝匡衡看了一眼,“这位可是匡衡?”
匡衡哼了一声:“正是!”
女官朝他瞥了一眼,“你是有功之臣,封了个都卫营千总,从六品的官身,我劝你谨言慎行。”
此时,早朝时间早就过了,宣读的封赏也已经传开了,这种事情当然不是秘密。估计今天晚上就会有人过来报喜,顺便领着一大帮人去青衣堂测量身材,定制官袍。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要等到正式上任前才能够入宫谢恩,少则五六天,多则一个月。不过这一次封的官太多了,恐怕未必会让他们入宫面圣。
匡衡没料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做官,他看了一眼陈慕言,一边想着要为陈慕言主持公道,一边又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官身就丢在这一两句话里面。以前是个囚犯,最好不过就是在灰城过一辈子。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是官了。
匡衡一咬牙,朝着女官吼道:“老子的今天都是陈老大给的,他领着咱们走出了那个脏地方,老子这条命就是他的!谨言你马的歌哔!”
女官正要发怒,陈慕言连忙上前,拦住匡衡,“够了!”而后对女官呵呵一笑,“他就是个粗人,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
女官轻蔑地哼了一声,说:“粗人?有多粗?”
匡衡扬起下巴,“掏出来,能捅死你!”
女官瞥了他的下半身一眼,用眼神说着“不过如此。”而后看向陈慕言,说:“罪犯陈慕言,这就上路吧?”
陈慕言想了想,说:“圣旨上不是说要带随从两名么?还有随身的物品?”
女官哼了一声,“放心吧,路上会给你的。”她一挥手,两边站着的十几名侍卫一同上前,就算不想走恐怕也不成了。
陈慕言朝想要上前的匡衡摆了摆手,怒斥道:“少跟我犯糊涂!好好做你的官!我流放回来,没得混了,还要跟着你混呢。”
匡衡愣住了,平日里从没出来过的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挤出来一些,鼻头一酸,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往地上一跪,磕了三个头。
陈慕言走过女官身边的时候,女官才小声对陈慕言说:“大人,这边带出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陈慕言愣了一下,心说燕来如此,这种事情,闵月心当然会让信得过的人来办。而恰好刚刚经历过一场叛变,谁忠心,自然更容易看出来。
上了马车,女官才将东西从一个木箱子里面取了出来,送到陈慕言的面前。“这是大人的印信和其他物品,请大人收好。陛下【如郑亲临】的玉佩已经让能工巧匠在外面涂上了一层木屑,制成木牌,掰开便能见玉佩,还望大人莫要丢失。”
陈慕言点点头,“知道了。”他想了想问道:“对了,还有两个侍从?”
女官苦笑道:“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公主殿下闹着,陛下也没有办法,就说找两个信得过的,陪着大人一同流放。不过这圣旨……下官猜测,恐怕和公主殿下脱不开关系。”
陈慕言心说也对,这种事情哪有直接从圣旨里面直接说出来的,这不是弄巧成拙么!不过仔细想想,真正听见圣旨的也就这么些人,传出去的版本肯定乱七八糟,这个世界又没有录音机,一切的不合理,都只会被人当做是谣传。
要是大街上,有人跟你说刚才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叫圣旨,你敢信?
马车咯吱咯吱响着,不知要往哪里去。陈慕言看着手中的小木箱子,这就算是自己所有的封赏了。
不过怀中还有一袋金珠,若是真的事不可为,大不了直接在外面买块地,做个富家翁,照样能够开开心心。
这就叫做有钱,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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