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难民窟

“你们要出城？”门口的城卫兵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眼前奇怪的三人组——两个小萝莉加上一个披着黑斗篷的怪人，上下打量着她们，“你们确定你们要去难民窟吗——就你们三个？”

月奈柳眉一竖：“怎么了？”

善良的卫兵好言相劝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哪家的大小姐，听到了可能关于难民窟的什么传言就想去一探究竟，但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比较好。”

“难民窟可不是你们这群小丫头春游的地方，里面可都是一些无恶不作的恶徒，就你们三个小朋友进去的话，我打赌走不出五十米，你们的骨头都会被吃干净的。”

月奈已经处在了发作边缘：“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像去春游的小朋友？”

卫兵上下打量了一遍月奈：“不是吗？”

月奈没有说话，一如既往地，她用展翅回答了卫兵的疑问。

卫兵显然吓了一跳，忙不迭跪了下去：“天……天使大人……我不知道您居然是天使……冒犯了——开门，开门！”

月奈昂首哼了一声，一马当先带着两腿微微颤抖的雪奈和一言不发的阿芙娅，穿过了城门。

扑面而来，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腥臭的冷风。

月奈和雪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虽然她们听尤金和卫兵的描述已经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当她们真的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窒息。

映入眼帘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色的旧街区，杂乱无章地延伸出去的小道两旁，东倒西歪地躺着密密麻麻的衣衫褴褛的人群。月奈轻易就可以看出，那一排排互相依偎着的人群中，躺着好几具已经气息全无的尸体——有的甚至还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缺状态。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不知道是灰尘还是病菌的灰绿色的雾气，月奈微微张口一呼吸，就感觉一股夹杂着腐臭味、血腥味、尘土味和霉味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像蛇一样钻进了胃里。

雾气之中，微微乱叫的苍蝇反而显得比地上躺着的人群更有生气，它们仿佛才是这片领土的真正的主人，肆意上下飞舞着宣示着它们的主权。它们不仅在月奈眼前盘旋，在尸体上觅食，甚至毫不胆怯地落在了活人的手上、肩上和脸上，而那些人甚至连伸手驱赶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仿佛和身旁倚靠着的尸体别无二致。

从被雾气遮挡的看不见的高空之中，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乌鸦悲鸣，让这幅地狱般的场景中的死气更加鲜明。

月奈感觉到雪奈攥紧了自己衣服的下摆。

她没有回头看雪奈的眼睛，但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雪奈此刻的表情，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场景给她造成的冲击，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预想到的。

她进入机械之城走的是专门从外围难民窟开拓的一条直通内围的，被铁壁和难民窟完全隔绝的车道，因此她从来没有想过，在繁华无比的让自己目不暇接的机械之城外，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就存在着一片和内围完全不同的人间地狱。

仅仅只是一道几米厚的薄墙，却仿佛一尊天堑，分割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也就在此刻，月奈才生出了一种，自己已经走出天使族温暖的围墙的感觉。这种感觉即使在被妖猫俘虏的时候她也不曾有过，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了世界的宽阔无边——

在神的恩宠照耀的土地之上，不仅仅有天使族这样的信仰之地，也有此刻自己正立足的难民窟这样的，神光晦暗的地方。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当日在屠魔联军中，兽人首领对她说的第一句开启她的新世界之旅的话：

“神的抛弃？哼，我们早就被抛弃过一次了，神也不过是动不动就抛弃它所谓的子民的冷血的存在而已。”

当时的她只感觉到了信仰被玷污的愤怒，但此时回想起这句话，她却居然让自己恐惧地感到了一丝理解。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

月奈赶紧用力地甩甩头，抛掉了这个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神谕天使的脑海里的不敬的想法，深吸一口气，看向了雪奈，牵起了她的手：“雪奈，我们走！”

雪奈的脸色比月奈还要苍白，对于有些软弱的她来说，她甚至都不太敢看眼前的这些饿殍空洞的眼睛。感觉到从月奈的掌心传来的温度，雪奈埋下头，任由月奈扯着自己往前走着。

她一边踉踉跄跄地前进，一边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足尖，她一尘不染的洁白的长靴，在贫民窟的满地淤泥中走了几步，就已经粘上了一层成分不明的黏糊糊油腻腻的黑土。在白靴子上一点点晕开的泥渍，仿佛是在她的眼中散开的一样，铺满了她的视线。

雪奈闭上了眼睛。

走出了几步，月奈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一回头，她却看见一路走来一直默默地跟着她们的阿芙娅，居然第一次停下了脚步。月奈感觉到胸口有些发堵：“怎么了，阿芙娅？”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不自觉间，少了许多平日里的盛气凌人。

阿芙娅沉默了几秒：“没什么。”然后迈开步子，跟了上来。

月奈愣了愣，但也没有心情再多说什么，定了定神：“走吧，按照我们既定的计划行事。”

三人穿过两旁的一动不动的瘫倒的人群，雪奈闭眼低头被月奈拉着往前行进着，月奈则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碎片——这是她从大汉被她打碎的魔导兵器的残片中捡出来的。她将这枚残片塞给雪奈：“开始吧雪奈，锁定这枚魔导兵器上的魔力残余，把它的来处找出来。”

雪奈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一味低着头往前走着，月奈怔了怔，轻轻摇了摇雪奈的手：“雪奈！”

雪奈身子一颤，仿佛被叫醒一样，抬头一看，却见从两旁瘫倒的人群中，两个影子仿佛恶狗扑食一般，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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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两章补足一下昨天的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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