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澄接过随便，转身面对众人，目光却没有落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当年我被温逐流所害，失了金丹。魏无羡骗我说，他能找到抱山散人，帮我修复金丹。其实，哪有什么修复金丹的秘法？他找了温清，把他自己的金丹，生生刨出来，换给了我。此事，有鬼将军温宁可以为证。随便也可以为证。因为我体内的金丹，是魏无羡的，所以随便将我认成了魏无羡。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弃剑道修鬼道，因为他没了金丹，没法修剑道了。修鬼道也不是他的意愿，他被扔进了乱葬岗，身上又刚好有杀屠戮玄武时所得的阴铁剑，又是鬼气又是怨气，他就是想死都死不了，机缘巧合就这样修了鬼道。”江澄说到这儿，有些说不下去了，停顿了一会儿，喃喃的说了一句：“他是最喜欢剑道的，他怎么会弃剑道？怎么可能？”说完，江澄默默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又回到之前那入定般的状态中。

整个兰室，没有人说话。在场的，姑苏双壁，金凌，聂怀桑，对此都已知晓。其他各家，对此事虽也有些耳闻，但此前也都是将信将疑，关于换丹一事，仍觉得惊诧万分。修仙之人，竟真有人自愿刨丹，刨丹之后背负着两世的骂名仍不自辫，怎么不让人唏嘘。

“对于此事，有无异议？”许久之后，蓝忘机才开口询问。仍是一片沉默。“若无异议，会后按江宗主所言修史。”蓝忘机话音刚落，竟是金凌站了起来，

“我无异议，但有补充。”金凌一开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这位金家的宗主，在魏无羡刨丹修鬼道的时候，还没有出生呢，他能有什么补充？

“金凌！你胡闹些什么？”江澄第一个反应过来，拿出舅舅的架势。

“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又是为何失了金丹？你是为了保护魏无羡不被温氏所擒，主动暴露自己，才被温逐流化了金丹的！”金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仍是仰起头大声反驳江澄。

“金凌！你住口！”江澄忽地站起身来，紫电一下子就甩在了金凌身前的几案上。

金凌一下子飞身闪开，不服气的大喊：“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明明说出来就好了，他也不说，你也不说，他以为不说是为你好，你以为不说是为他好！结果呢！谁都不好！他也难过！你也难过！既然是修史，那就把事情说清楚！说一半留一半，遮遮掩掩的，算什么修史？”

“金宗主所言，我赞同。”江澄还没反应过来，蓝忘机率先开了口，紧接着，他又加了一句：“许多事情，如果早点说清楚，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这一次，不仅是蓝曦臣，所有人都听出了蓝忘机声音里的颤抖。

江澄沉默了。金凌也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金宗主所言，有无证据？”这是蓝曦臣的声音。

“当初温氏参与抓捕我舅舅，哦，抓捕江宗主的几个门生，后来在温氏覆灭过程中，交由我金氏做工。他们可以作证，当时他们刚疑似发现魏无羡，结果江宗主就突然跳出来，然后他们就抓住了江宗主。”金凌显然是有备而来。

“江宗主，你是当事人，你怎么说？”蓝曦臣又转向江澄。

“他什么都比我强。阿姐交给他保护，比我来保护更安全。莲花坞要报仇，要复兴，靠他也肯定比靠我更可靠。所以，我想，宁可我被抓住，也不能让他被抓住。”江澄似乎被之前蓝忘机的那句“如果找点说清楚，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所触动，陷入了回忆。

金凌一听到“阿姐”这两个字，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完全没有顾忌自己的家主身份，哭的像个孩子。

江澄抬头，看着金凌，慢慢走过去，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对他说：“那是你大舅舅，别总是魏无羡魏无羡得值乎其名，像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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