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这是来自唯物主义的重拳

战场原的母亲迷信奇怪的宗教，也就是邪教，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去了，最后还背负了高额的债务。

“邪教吗……”

科学幸福你我他抵制邪教靠大家。

“结果在去年年底，他们达成离婚协议，我由父亲抚养，两个人一起住在这边。虽然说是两人一起生活，不过因为借款是用爸爸的名字去借的，所以现在爸爸为了还钱，每天奔波劳碌忙于工作，所以不常回家。事实上等于我一个人独居，真是轻松自在啊。”

“唉呀，学校通讯簿上登记的还是以前的地址，也难怪羽川同学会不知道咯。”

“我不想让将来有一天可能会变成敌人的人，知道我现在的住所。尽可能不要。”

有这么严重吗？还是女孩儿自我意识过剩。

“战场原，令堂之所以会沉迷于宗教——该不会是为了你的关系吧？”

“真是讨人厌的问题啊。”

战场原笑了笑。

“天晓得，我也不知道，也许不是吧。”

真是——讨人厌的回答。

因为我问了讨厌的问题，或许这也是理所当然吧。

这确实是个很讨厌的问题，回想起来甚至会让我陷入自我厌恶当中。我不该问出口，也许战场原这时候才正应该发挥最擅长的毒舌，将我痛骂一顿。

既然是在一起生活的家人，女儿的体重消失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会没发现——更何况身为母亲，绝对会发现到才对。这跟只要同班上课就好的学校不一样，最重要的独生女，身体发生了如此异常的现象，她母亲肯定能轻易地察觉到。况且，医生实际上也束手无策，每天只能反复持续地检查，事情要是演变成这样，她母亲会转而寻求心灵的寄托，也不应该被任何人责怪吧。

不，也许应该要被责怪。

那不是我能了解的事情。

何必不懂装懂。

“话说，你的房租有多少？”

“三万五。怎么了？”

“我家也有空的房间。要不你来我家吧，互相同学一场也算是有个照应。”

“虽然隔着衣服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是我的肉体可能没有那种价值，让你不惜犯罪也要得到它喔。”

“放心好了。我家里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呢。”

“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那个？”

“我好像只有一个。战场原，不光是这些话，你的行动整体看起来，好像有点自我意识过盛，或者应该说，你的被害妄想症是不是严重了点？”

“真讨厌。就算是实话，也有分该说跟不该说的吧。”

“原来你有自觉呀……”

“我能问一下，你打算怎样找回我的重量呢？”

“现在并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找人问一问。”

“什么人？话说，这里是去你家的路吗？”

“嗯，她是我的房客，昨天刚刚来的，是三班的转校生。”

“没听说过。”

“你不太关心这些东西呢。”

总之——

两个人站在夏冬的门前。

“呐，夏冬，你的那个房客是个怎样的人？”

“天使。……啊，人，不！……我的意思是，她是天使。”

“天使？”

“没错。西方传说中侍奉上帝，长有洁白羽翼和光环的人形不明物体。她的名字是天真·珈百璃·怀特。她还有个姐姐，名字是天真·伽艾露·怀特。”

夏冬推开了门。

系着围裙的珈百璃探出脑袋来，金色的秀发散落。

“欢迎回家，夏冬同学。”

“嗯，你在做饭吗？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

“战场原绯木多，这是我们的年级第一。”

战场原向珈百璃鞠躬。

珈百璃也回应。

而我简单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珈百璃认真思索，用圣光照了战场原一会儿，然而没有任何变化。

“并不是鬼怪造成的。”

“那是什么？”

“神灵的恩赐和诅咒。”

“为什么又有好的一面，又有坏的一面？”

“因为如果神灵喜欢你，可能会让你到祂的身边。这对于神灵来说就是恩赐，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可能就是诅咒。”

战场原问：“你们基督教不是唯一神信仰吗？”

“那是信徒做的事情，和主没有关系。”

“如果说，这是神明……”

“神灵。”

“……神灵做的。那么怎么解决？”

“绝大部分的神灵都是人类强烈意愿的集合体，祂们的形象——蟹、猴、鸟，之类的都是和人的想象所契合。只要战场原同学能够直面自己曾经的困难，诚恳地向神灵祈祷就好了。”

“具体怎样做？”

“很简单，但是你确定要在这里做？神灵的降临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的。”

夏冬慢了下来。

“战场原，那我们吃完晚饭之后再去吧。”

战场原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珈百璃说道：“面见神灵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所以我想请战场原同学先用冷水洗一个澡吧。”

来到夏冬的家的战场原似乎沉默了不少，面对珈百璃的要求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默默去做了。

客厅里仅剩下夏冬和珈百璃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夏冬同学。”

“你问吧。”

“夏冬同学，为什么想要帮助战场原同学呢？”

“嗯——————”

夏冬沉吟良久。

“没有为什么。或许只是冲动吧，或许只是兴趣。毕竟，遇到了天使，我在想其他的神话诡异是不是真的。话说，你知道战场原身上的神灵是什么吗？”

“如果战场原同学说的是螃蟹的话，那就是螃蟹了。就像夏冬同学说的——离为蟹，内柔而外刚。战场原同学可能是因为想要逃避什么，所以才被螃蟹神灵看上的。”

珈百璃说着，突然起身。

“糟糕了，厨房里还煮着饭呢！抱歉，夏冬同学，我失陪一下。”

夏冬看着珈百璃急急忙忙跑向厨房，自己再坐了一会儿，就上楼去看看自己的妹妹。

然而却是一个闭门羹。

夏冬失望地下楼，迎面而来的是头发湿漉漉的战场原。

两个人面面相觑。

“夏冬同学，这是纱雾的晚饭。”

“谢谢。”

标准的日式料理——鱼、肉、汤、蔬菜、酱菜，以及米饭。

夏冬转身又上楼了。

饭后，夏冬有了新成果。

“还想要吃哥哥做的麻婆豆腐。”

纱雾这样写道。

“没问题！”

夏冬的声音震天响，几乎要掀开房顶。

“你貌似很兴奋？”

“是高兴！为什么说得我好像一个猥亵犯一样？”

“呀！”

战场原随即露出抱歉的表情。

“对不起，让你这么早地认清了事实。”

“对不起，竟然让你让我这么早地认清了事实。”

夏冬如是道歉。

“我原谅你了。”

这是大言不惭呢！

夏冬深吸一口气，他的表情变得认真。

“战场原同学。”

“什……什么？”

“这么刻薄严厉的话，可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瞬间紧张起来的心微微放松，但战场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

“怎么会？我的刻薄可是用铜四十克，锌二十五克，镍十五克，害羞五克，再加上恶意九十七公斤配成的。顺便补充一下，害羞是骗人的。”

“这可是极其恶劣的欺诈行为！（注：铜锌镍合金，俗称“假黄金”）”

由于珈百璃说神灵降临的动静可能有些大，所以夏冬刻意挑了一个偏僻的废弃烂尾楼。只是用水泥和钢筋搭了一个楼的框架，完全没有安间隔房间的墙壁和挡住风雨的窗户。

“需要准备什么仪式吗？”

夏冬问。

“如果是人类的话，需要。但是你们借助了天使的力量，就不需要了。”

珈百璃展露出洁白的羽毛和金色光环。

“对了，夏冬同学。”

“嗯？”

“如果一会儿出现危险的话，你要记得保护好战场原同学哦！”

“还会有危险？”

“毕竟，这些神灵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的。”

“我能对祂造成伤害吗？”

“……当然可以。”

圣光开始变得强烈起来，夏冬无法理解天使在做什么，但是可以见得螃蟹的形状开始出现。

在道教中，无形无质曰“太初”，有形无质曰“太始”，有形有质曰“太素”。

这只螃蟹应该就是处于“太始”的状态，而很快变成了“太素”的状态。

“啊，啊啊啊啊啊！”

战场原发出了惊叫。

她勉强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但表情却充满了惊愕，身体不停颤抖，冷汗一口气冒了出来。

她仓皇失措了。

那只战场原，居然……

“别怕！”

夏冬握住了战场原的手。

她的手很冷，而且尽是冷汗，感觉并不好。

夏冬也看到那只螃蟹。

但是他说不上来，这只螃蟹有什么特征。

祂有所有螃蟹的特征，六跪而二螯，但是却没有明显的特征。

就像是说一个人。

都知道祂有两个眼一个鼻子，但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很恐怖！

这是概念中的“蟹”。

但祂并不是“蟹”！

蟹很愤怒，祂张牙舞爪，向夏冬和战场原伸出自己的钳子。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夏冬亮出了他的唯物主义的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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