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面容

“你们几个再不放手我报警了！”林希儿努力挣扎着，想要从几人的手里挣脱开来。几个青年的手却像钳子，牢牢抓住了林希儿的手臂，一番挣扎林希儿反而把手臂弄得生疼。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老公不还，就拿你顶账……”为首的青年想了一下又说：“你再动一下试一下！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是不是？”他虽然是问林希儿，但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林希儿手里的动作果然变轻了，她恨恨地咬牙说；“你敢？”

“完成不了任务，我发起穷恶来，什么都敢！”带头青年冷笑着说。

林希儿瞪着面前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想放弃抵抗，一个温和的声音忽然在楼道响起。

“林小姐，要帮忙吗？”

众人循声望去，隔壁的房间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穿着衬衣，还把袖子卷到胳膊的男人。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林希儿认出了这是住在隔壁的邻居李寻冬，只因为李寻冬每天的穿着都基本一样，而且总是带着口罩。她并不想这个认识了几天的邻居参和到自己的事情来，所以她朝着李寻冬摇头，正要拒绝。

李寻冬就先开口说话了，他对着那几个小青年。从他露出的眼睛眯了起来，眉头皱起显示出他的疑惑和厌恶：“你们是什么人？”

“关你屁事啊？赶紧滚回去！”小青年们语气嚣张。

李寻冬不理那几个人，装出一副关心林希儿的样子问道：“林小姐，要我帮忙报警吗？”

“喂喂喂！混蛋！是没听到我的话是不是……”当即一个小青年不乐意了，上前就要动手去抓李寻冬的衣服。

李寻冬退后了一步，躲过了小青年的手：“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呵！小子你是要多管闲事了？当出头鸟了是不？”

李寻冬的目光闯过小青年看了一眼林希儿。林希儿没有说话，她的手仍被两个青年抓住，昏暗的楼道，微弱的光从窗户进来落在林希儿的脸上。她的脸很白，却被影子遮住了大半，仅仅露出清秀的一小部分脸，她的眼睛分明想说些什么，但她没有发出声音。

小青年还想动手，李寻冬率先开口说话了：“我劝你不要乱来，最近的派出所离这里只有五分钟。”

“那也足够打你一顿了。”

小青年自然不会因为李寻冬的一句话收手，他正值年少气盛，气盛就不会考虑后果。伸手抓住了李寻冬的衣襟，一手握拳扬起了起来，作势想打下来。只是那扬起的拳头在空中迟迟也不肯落下。是李寻冬的手抓住了小青年的手，让他的拳头打不下来。

李寻冬的手劲奇大，小青年几番努力都没法挥出他的拳头。他这才发现，李寻冬的体型似乎比他还大一个码，个头也比他高出半个头。刚刚的一时冲动，这会大脑冷却下来，他有点后悔了。

一边两个小青年抓住了林希儿，这边李寻冬却抓住了领头的青年。这让身为领头的青年脸上无光，他一言不发，抬起脚就要踹李寻冬，不料李寻冬比他更快，轻轻弯曲膝盖就顶到青年**。虽然力度不大，领头青年还是疼得脸色通红，弓起了身子。

“放人吧！”李寻冬不理会面前一脸痛苦的领头青年，抬头看向一边的另外两个青年：“你们这样是犯罪，不想吃牢饭的话赶紧走，不然我现在报警，等警察来了，你们跟警察慢慢说。”李寻冬慢悠悠地拿出手机，一边说：“我看你们应该都成年了吧！”

那边两个小青年显然害怕了，他们放开了林希儿，跑过来扶起领头的青年，三人拉拉扯扯离开了这层楼。李寻冬望着几个青年的背影，其中领头的青年裤子后面的袋子里鼓鼓的，似乎还带着武器，看上去好像是刀具之类的东西。他还是低估了青年的凶狠，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看到一边的林希儿神色怪异，于是出言询问：“你还好吧？”

“刚刚谢谢你了！你没事吧？刚刚他们有没有伤到你？”林希儿强颜欢笑，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不可能真正笑出来的。

“没有。”李寻冬张了张口，差点要问林希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上门追债，但他怕惹上麻烦就强忍住了，没有开口。

这时李寻冬家门忽然打开了，觅夏和小真出现在门后。小真一下子向林希儿扑了过去，觅夏却只是停在原地。李寻冬向她走了过去。

“你动手了？”

“没有……”

觅夏的大眼睛紧紧瞪着李寻冬，不一会儿，李寻冬就败下阵来：“动脚了。”

“哦。”觅夏控制着轮椅转了个身。

李寻冬觉得她似乎有点生气了。

“妈妈，是口罩哥哥和漂亮姐姐看到我让我进屋等你回来的。”

林希儿抱着小真来到李寻冬面前，林希儿把小真放下来，行了一个鞠躬礼：“谢谢，不然小真遇上那群人，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小真赶紧跟哥哥说谢谢。”

“谢谢！”小真很懂礼貌地像她妈妈一样鞠了一个躬。

李寻冬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些得意，嘴里却说着客套的话：“说什么谢谢，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忙嘛！要进来坐一下，喝杯茶吗？”

林希儿还没说话，觅夏转头出来，迎上了两人：“对啊，街坊邻居，进来坐一下，吃个便饭嘛！”她笑颜如花，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洋溢出来了：“不来就是不给面子啊！”

“李觅夏！怎么说话的？没点礼貌，有这么说话的吗?”李寻冬呵斥一声，转头对林希儿说：“不要在意，她就是个野丫头，从小没人管，不用理她。你们先回去吧！”

觅夏却无声地白了两人一眼。

“……呃，那个，要不我请你们吃个饭吧？”林希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你们都还没做饭吧！一起出去吃，我请。”

“我们……”李寻冬有些尴尬地想要拒绝，他并不想在外人面前露脸，那样太难看了。

“不用请，这样多破费啊！”觅夏也笑道：“外面的东西也不干净……”

“对对对！我看还是算了……”李寻冬连连点头。

“让我哥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吧！”觅夏接下来的话让李寻冬连连皱眉。

林希儿有些惊讶：“李先生还会做饭？”

“那是，可好吃了，你们今晚得尝尝！”

李寻冬瞪着觅夏，咬牙对她说：“是有一点会做，但是今天我买的菜好像不够了，觅夏是不是？”

觅夏玩着自己的头发，将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点点头：“好像是吧？”

“反正还没做，就一起出去出嘛！就当是谢谢你们这些天的帮忙。”林希儿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再次邀请。

觅夏还想说话，但是她看着李寻冬严肃的眼睛，不由得把嘴巴闭上了。李寻冬这才接过话头：“等下次有空吧！这丫头还要工作赶稿，不方便。”

觅夏把头别过一边。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希儿自然不好再邀请，匆匆跟兄妹两人告别之后，带着小真就回去了。

李寻冬冷冷地瞪了觅夏一眼，转身回到屋子里面去了。觅夏跟在后面，划动轮椅，悄无声息。屋子里的电视还在播放着动画片，除了电视里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

李寻冬进了厨房，觅夏也想进去，但被李寻冬挡住了。

觅夏抿着嘴巴，划动轮椅往前直接撞到李寻冬的腿上，然后后退，接着又撞。一直重复这个动作，像是一个呆呆的机器人。

李寻冬不由得笑了：“你傻了吗？赶紧回去赶稿去。”

“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朝夕相处多年，觅夏实在了解透了李寻冬：“你生我的气，因为我请林希儿来我们家吃饭了。”

“傻，吃饭有什么好气的？”

“你害怕她看到你的样子。”觅夏玩着自己的头发：“是不是？”

“那……你是故意这样做的？”李寻冬捂着额头，觉得有些头痛：“故意让我出丑？”觅夏正想否认，李寻冬直接就把她推了出厨房，并把厨房的门关上。

“寻冬，我道歉！”觅夏在门外有些懊恼，她也觉得她的行为似乎有些过分了。

李寻冬在厨房脱下他的口罩，露出面目可憎的一张脸。借着厨具的反光，他看到了在厨具里扭曲的自己。仿佛一头怪物一样，谁也不会想到口罩下的脸是那么不堪。

“我向你道歉，你开门吧！”

李寻冬摇摇头，伸手抚摸自己坑坑洼洼的脸。他知道觅夏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他只是一直躲在口罩下的弱者。他想起陆启明说自己的话，忽然觉得的内心就像他的脸一样恶心，李寻冬伸手给自己扇了几个巴掌。

“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我没想过那么多……”觅夏叹了一声：“我不想你跟她走太近了，我怕你被骗了！而且，我怕你走了。”

厨房的门忽然开了，脱下口罩的李寻冬顶着一张丑脸出来了。觅夏愣了一会神的功夫，李寻冬就开门走了出去。她跟到门口，发现李寻冬敲响了林希儿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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