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约会

李寻冬和觅夏从医院出来后，觅夏嚷嚷着太累了走不动了，死活不愿意走回去。

李寻冬没有办法，挠挠头打了辆计程车。觅夏站在路边看着李寻冬跟计程车司机讨价还价，气的直跺脚。

“好了好了，十块就十块，这么点路都要十块，真的是……”李寻冬跟司机谈好价钱回头招呼觅夏过来上车：“丫头！过来，丫头？”发现觅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前面的路口了，李寻冬也不管那司机了，一路小跑就追上了正在路口等红绿灯的觅夏。

觅夏抱着手，扭头不理追赶上来的李寻冬。

“怎么了？不是说累了嘛？车都打好了，怎么就突然跑掉了。”李寻冬有些不解。

红绿灯转换，等待的行人匆匆走到路的对面。觅夏也跟着往路的对面走，李寻冬连忙跟上去。

人影匆匆，重逢交错又离散。李寻冬走到路的对面才发现他们回家的方向是在另一边，于是提醒觅夏说：“妹啊，我们家在那边啊！你走反了。”

“等下再回去，这么久我还没去好好玩过。”

李寻冬呆呆地说：“你一个人去吗？”

觅夏脸气的通红：“你今天是存心气我是不是？”

“我气你什么了？是不是我太烦了，你想一个人去玩？”李寻冬实在是揣摩不透她的想法。

觅夏停下了走路的脚步，仰头望向高她一个头的李寻冬的眼睛，就鼓着一肚子气盯着他：“你说呢？”

李寻冬缩缩脑袋：“那，那我先回去？你要，要注意安全啊！”说着畏畏缩缩地就往家的地方走。

“哎呀！”觅夏抓狂地抓了一下头发，迈开大步伐上前搂住李寻冬的胳膊就往繁荣的商业街道走。

阳光愈发火辣，走在阳光下，觅夏被晒得眼睛眯起来。李寻冬注意到了这点，于是挣脱了觅夏的手，来到了觅夏的另一边，仗着自己的身高，为觅夏挡下了刺目的光芒。

“哥，我要吃那个！”

“那个公仔我喜欢！”

“帮我买奶茶。”

来到了热闹的商业街，觅夏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看到什么都想买，都想吃。李寻冬想着难得觅夏康复到现在才好好出门玩一次，自然是有求必应，要买什么都答应下来。看着觅夏高兴的样子，李寻冬口罩下的脸也被感染成了笑容。

玩了好一会儿，觅夏也有些累了，两人便寻了一家小餐厅坐下休息吃点东西。觅夏的头发都有些乱了，几缕发丝湿湿粘在脸颊，也难为她这么多年都没能好好玩一次。

李寻冬这时想，以前自己总是想赚钱帮她治腿，都没能好好考虑觅夏的心情，是不是有些粗心了呢？

点过餐后，食物还没送上来，两人是相邻而坐，觅夏便把头靠在李寻冬肩膀。她的气息还在微微波动，太久没有这么多的走动，这会倒真是累到她了。

“就像做梦一样……”觅夏喃喃说：“我以前就经常做梦梦到我能和你一起约会一天呢！”

李寻冬否认：“这可算不上约会的。”

“我不管，这就是。”觅夏轻轻打了一下李寻冬的胸口：“别废话了。”

李寻冬无奈：“你高兴就好。”

“嗯！今天我很高兴。”觅夏承认道，她拿起一缕头发扫着李寻冬的手：“你呢？”

“你高兴我就高兴。”李寻冬含糊地回答，他拿着一只刚刚买下的毛茸茸小玩具熊，忽然想起除了觅夏生日的时候自家似乎都没有买过什么像样的小玩具给觅夏，不由得内心有些愧疚。

李寻冬把小熊放好：“你说句实话，这么些年，哥好像一个像样的玩具都没给你买，是不是我太忽略你的想法了。一直省吃俭用，你……觉得，是不是特委屈。”

觅夏闻言低头，细细想了一遍：“哥，你猜我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

“现在？”李寻冬猜，现在自家也有点钱了。觅夏的腿也好了，日子变得这么好，大概就是最幸福的时候了吧？

觅夏却摇摇头，表示不是，让李寻冬再猜：“你再猜。”

“那，是爸妈还在的时候？”李寻冬想那时候一帆风顺家庭和睦，大概是最幸福的时候吧！

出乎李寻冬的意料，觅夏还是摇头否认。李寻冬想不到了，让觅夏说答案。觅夏不再靠在李寻冬肩膀上，她把手肘放到桌子上，手托着下巴，满是怀念地说：“是我们刚刚从李叔家搬出来的那段日子。”

李寻冬不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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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李寻冬脸上的伤好了一点他和觅夏就马上搬出了李辉家，因为他不想再连累李辉一家了，李辉生活也不容易。更重要的一点是，李寻冬那小小的自尊心已经不容许他再看李辉家的脸色。

刚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带着不能行走的妹妹离开了那个小县城，来到了城市，要在城市里活命就是成年人都不容易，何况是这两个残疾的小孩？一开始所有的事都很难，衣食住行都要花费……没有太高学历的李寻冬找了一份工地的活，搬水泥运钢筋，每天异常辛苦，工钱还很微薄。

李寻冬带着觅夏在城中村租了一个不足15平米的小房子，只有一个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床，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李寻冬便在工地找了些不用的钢筋水管边角料，弄了一些简单的晾衣架，和小桌子。白天李寻冬到工地干活，晚上便回来教觅夏读书写字，之所以没有送觅夏去学校，是因为觅夏死活不愿意上学。为此李寻冬还狠狠地揍了觅夏一顿，把她的小屁股都揍开了花，但觅夏还是不为所动。最后李寻冬只能作罢，改为在家教觅夏。

觅夏每天在家就完成一堆一堆的抄写，算术，以及看书阅读，十分用功。论知识水平倒是远超同龄人。

当一天的工作完成，觅夏也学习完之后，洗完澡。两人就坐躺在床上，也没有什么避讳，插上二手收音机的电源，静静听着收音机传来的各色声音。李寻冬最喜欢就是收音机一个本土电台里的武侠评书节目，听书里的爱恨情仇，江湖侠义。少年总是对行侠仗义有种莫名的憧憬，幻想自己是武侠主角仗剑走天涯。觅夏则喜欢音乐电台里一个播放纯音乐的环节，因为每每听到这个环节李寻冬就会酣然入睡，她想少年早点休息。

那时没有电脑手机，也没有电视，只有从收音机传出的沙哑声音。两兄妹的生活很简单，那就是活着，带着对未来的希望活着。李寻冬一心只想治好觅夏的腿，觅夏只想快快长大。两人从不会去梦想其他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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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时很安全，你不会离开，我不会走掉。彼此拥有着彼此，彼此只有彼此。”觅夏望着服务员把食物端上来，她轻声说了一声谢谢。她点了一碗拉面，平日没什么机会吃，趁今天就点了这个，她夹起一团面端详起来，借着蒸腾的热气她的思绪飘得很远：“那时候日子不富裕，但是很满足。每天带着希望起床，看着你去上班，努力学习，等你回来夸赞我的努力。等待着你的小零食奖励，呵呵……”

李寻冬的饭也上来了，是普通的番茄炒鸡蛋饭。他也向服务员说了一声谢谢，随即等服务员走远了才摘下口罩。伸手把自己碟子里的鸡蛋夹了一些到觅夏的碗里：“我一直都说，人总是要向前走的，也会慢慢成长。回头看看来时的路，怀缅一下就好了。别太留恋，不然就容易停住脚步，你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都对！我开动了。”觅夏开始动筷吃东西。

“那你就好好听我的话，不要老是发大小姐脾气。”李寻冬笑着揉揉觅夏的脑袋，也低头开始吃东西：“我也开动了。”

“我什么时候发大小姐脾气？明明是你，笨的跟猪头一样。我都是被你气的。”觅夏又把一堆碗里的香菜夹到李寻冬碗里：“给你！你爱吃。”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吃了？我也不喜欢。”李寻冬一脸嫌弃，但还是夹起放到嘴巴里了。

觅夏疑惑地说：“你以前吃东西的时候，总是抢着把我碗里的香菜夹走吃啊！”

李寻冬笑着说：“笨蛋是你才对，你就没发现你不喜欢吃的都是我吃掉吗？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浪费，以前没钱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了。”

觅夏晃动脑袋，两边的马尾一甩一甩打到他的脸上：“要我说难得人生来一趟，干嘛要委屈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明明自己喜欢硬要装出不喜欢的样子，不喜欢也强迫自己吃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她把香菜都夹出来放到桌子上。

李寻冬点点头，心下隐隐觉得她话里有话，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就不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快要吃完时，觅夏提出建议：“哥，吃完我们去看看电影院有什么电影看吧！”

李寻冬答应下来。于是吃完午饭，两人就来到电影院，李寻冬让觅夏选一个电影，觅夏站在一堆海报前难以抉择，想回头问一下李寻冬的意见，发现李寻冬在望着窗外发呆，觅夏循着李寻冬的目光看去，是一个整形医院的广告，当即明白了李寻冬在想什么。

“喂！”觅夏喊了一声，让李寻冬回过神来。

“怎么样选好了吗？”

“看你的样子，很想去整好你的脸吗？”

李寻冬听了有些尴尬：“废话，换作是你，你不想？”

觅夏倚在李寻冬身上，手自然地搂住李寻冬的手臂：“那还看什么电影，现在就走咯！”

李寻冬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

“医院。”觅夏解释道：“你这张丑脸我也看腻了，也该整整了。不过说好了，如果你整成帅哥可不能整天跑去泡妞，最重要是不要整天去找那个林希儿，不对！想都不能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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