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涌现

已经过去三天，雷浩扬就像在世界消失了一样，任由雷正天从什么地方也找不到他的消息。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再过几天就能拆线。这几天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是顶着鸡冠头的蝎子，日常起居饮食各方面可谓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粗口成脏以外，总体来说雷正天对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此外蝎子也有私心，就是想要从他身上学个一招半式，据说在自己还没出生雷正天天哥的名号就在道上响当当，靠的就是他的狠劲和一双手，是打出来的。这让蝎子尤为佩服，因而对雷正天越发恭敬，望着能指点一下，以后也能当个谢哥。

“天哥，你说我这身板能练起来吗？”蝎子赤着上身，在家他一般都是比较随意。现在雷正天住在他家，也当方便照顾了。

“太瘦。”雷正天吃着甘蔗看电视，连看都没看蝎子一眼：“底子太差。”

蝎子的脸垮了下来：“我觉得还行啊！”他举起手臂，硬挤出了点肌肉：“你是怎么练出来的？”他有些羡慕，帮雷正天处理伤口时，那健硕的身材完全不像个中年的男人。

“不是练的，是打出来的。”雷正天嚼起甘蔗，把渣渣吐到一旁的垃圾袋里：“话说，你这个丫头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一脸嫌弃看着在一边坐着玩手机的张知雅。

张知雅打扮得流里流气，穿着背心吊带，下身牛仔裤，脸上画着厚重的眼影。一边耳朵上带着奇怪的耳环，头发遮住半个脸，虽然穿着有些暴露，但是也没什么可以暴露的。

张知雅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玩手机。

蝎子解释说：“是那天的大婶把她送过来的，说是让你照看一下。”他想着又气不过：“她m的，合着我这都成老人幼儿园了，又是小孩又是伤残老人。”

“那你就看着她，别让她乱跑了。”雷正天一口把最后一块甘蔗啃下来，吃力地嚼动，他没有否认蝎子的话，他的年纪也即将步入老年了：“今天还是没有雷浩扬的消息吗？”

蝎子摇摇头。

雷正天又看了一眼张知雅，觉得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于是就拿起遥控看起了电视。

客厅的门突然响了，蝎子过去开了门，进门的是老九，他进门看到雷正天被绷带包裹还是成块腹肌的腹部，又看到了张知雅，只说了一句：“挖到那个下家了。”就走到外面等候，他无意地看了一下自己发福严重的大肥肚子，不自觉地稍稍收了一下肚子。

没多久雷正天就一个人出来了，没有带上蝎子和张知雅，他让蝎子看住那个丫头，免得又闹出什么不好的事。他跟着老九上了他的小汽车，两人都坐在后座。车子往前开。两个大男人都没有说话，景物快速往后移动。

老九打开了窗，让风吹进来。

“顺利吗？”

“水蛇王是个硬骨头，不过还行，就死了几个人。他吃开的水现在归我了。”老九说：“从那边找到了出货给你儿子的下家，叫肥仔路。”

“他有什么背景吗？”

“没有，废物一个。”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发大做毒生意？”

老九不屑地切了一声：“整那些做不大的，市场太小。我就是收回来，让那些不爽我的人闭嘴，搞工程投资才是我的本行。也就水蛇王才做小孩子生意，他这么搞已经被上头盯上了，这次扫他的地盘也是上面的意思。”他点起一根雪茄：“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动静，头头一直都很了解，要是要弄掉我们也就一句话的事。”

雷正天点点头，也点起自己四块钱一包的廉价香烟，抽了起来：“那你就听话一点咯。”

“我肯定听话，听话就有钱有面，有什么不好？”

“呵！”

车子很快就到了老九的公司，下车后两人直接上了老九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一个胖子，胖子紧张的坐在那张小小的凳子上，看到有人进来，他连忙站了起来。

“九爷。”胖子低着头打了声招呼。

老九打了个哈欠对雷正天说：“他就交给你了。”说着负手站到一旁。

胖子抬头看了一下走到他面前的男人，他不认识这个人，看这个人的年纪也挺大的了，面上还挺和蔼，让他稍稍放松了紧绷的心情。

“你好，我叫雷正天，还没请教？”

“叫我肥仔路就好。”肥仔路直了直身子，偷偷看了一眼旁边望风景的老九：“雷正天大哥，混口饭吃而已，以前我帮水蛇王出货，现在我也可以帮九爷。这地头我熟，你帮我和九爷说道说道。”

雷正天表示理解：“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其实我们找你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雷浩扬，听说他是从你这里拿货的？”

“雷浩扬？”肥仔路挠挠头：“谁啊？”

“你好好想想。”雷正天挑挑眉头。

“雷浩扬……问我拿货的，有照片吗？”

雷正天出示照片后，肥仔路恍然大悟：“哦，是这小子，他说叫小浩，是从我这拿货的，怎么了？”

“把他的事全说出来。”

肥仔路回忆了一下断断续续说：“他说他叫小浩，之前一直都有从我这拿丸子，拿的量不多，其它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最后一次问你拿货是什么时候？”

“我忘了，问我拿货的那么多人，我记不清了。”肥仔路摇摇头：“他瘾挺大的，三头两天就能遇到他，他总是一点一点拿，不会拿太多。”

雷正天问了几句，一无所获。前几天蝎子过去雷浩扬的出租屋查时遇到了他，能确定他还活着，但是又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出现，那么大的瘾照理说肯定还会露头，可现在发散了人手去找，连个屁都没找到。一股不安感涌上心头，心里焦躁起来，他又问：“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

“他们的事，我也不会问太多。对了，我记起来了，他最后一次问我拿货是愚人节。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次他拿了三千，之前他没买过那么多的，我把手里剩下的货都给他了。”

“三千。”雷正天拿出之前的雷浩扬外卖单据，他想了一下：“他问你拿货是几点的事？”

“是晚上，具体真忘记了。”

雷正天看也没办法再问出其它，就走到一边暗自思索，雷浩扬几天前还点外卖。结合之前蝎子还和雷浩扬碰过面，按理说自己如果要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现在过去这么久连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都找不到雷浩扬，他不能不担心。

老九看到已经问话完了，随便找了个手下把肥仔路带走。他回到自己的老板椅舒服地坐下：“人还在就容易找出来。”

雷正天回过神来，发现肥仔路已经不见：“他呢？”

老九耸耸肩，不言而喻。

“你怎么看？”雷正天半个屁股坐上了桌子：“整个道上的人都一起找一个人，没理由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你儿子厉害，躲得好咯！或者他根本就不在市里了。”

雷正天骂了粗口句，掏出香烟，抽了一根。

“你太紧张了，放松点。我叫蝎子带你去舒服一下，出来这么久还没泄过火呢吧！”老九笑了起来。

“没兴趣。有那功夫赶紧多派点人给我找人。”雷正天吐出一口烟。

“行。”老九抬抬眼镜，身体坐直了，手搭在桌子上：“有什么需要的，跟蝎子说。女人，钱说一声。马上给你送去。”

雷正天觉得和老九没什么好说的，站到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外走去。公司的其他人看到雷正天出来，纷纷看了过来，又像没看到一样去做自己的事。雷正天走出了老九的公司，天空的太阳越发毒辣，他用手遮挡了一下。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他的面前，是老九的司机开来的。雷正天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吩咐司机去林希儿的地址。司机没有说话，只是按着地址开。

在车上雷正天伸手捂着额头，陷入沉思。出来已经两个星期，他一直奔波不停，手上又染上了血。他有点怀念在里面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想，每天都有了安排，吃饭劳动看书睡觉，有规律。出来面对这个世界，适应了这么久他还是弄不懂人人都玩的手机，也弄不懂现在的社会，不认识出现在各种地方的新奇玩意。若不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可能回到监狱里面会更好。

“雷先生，到了。”

雷正天被唤醒，车子已经停到了林希儿家楼下。他正想下车，却发现林希儿和上次遇到过的叫李寻冬的伤疤男走在一起。两人手里提着菜，好像刚刚一起去买菜的样子。看着那一男一女有说有笑从车子旁走过，雷正天打消了下车的念头。

“今晚来我家吃饭吧！不过你下厨。”林希儿眼睛撇了一眼旁边的车子，似乎没有发现异样，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饶了我吧！上次的事，觅夏就气死我了。”李寻冬补充了一句：“也气死你了。要是让她再发现我和你单独在一起，她会把房子都拆掉的。”他说完又再补充：“是拆你的房子！”

“不至于吧？我看你活得好好的。”林希儿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我……”李寻冬突然闭上了嘴巴，再说下去他就把觅夏啃了几口自己手臂的事说出来了，到现在手臂还痛着呢：“算了，不说了。”

“诶？你想说什么，说嘛！”两人说着就走上楼。

车里的雷正天皱起了眉头，怎么林希儿和李寻冬走得这么近，说话语气也这么亲昵。虽然雷浩扬和她离婚了，两人已经不是夫妻，但是看到自己的前儿媳离婚不到一年就和别的男人走到一起，心里难免有些不快。想到这他想自己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于是开门下了车，也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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