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棋子上场》

雄伟壮观的竞技场早已经坐满了观众，武术竞技作为弋支普特国民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每逢赛事都会激发起全民狂潮，而四年一次的御前比武则是其中的佼佼者，更有不远万里从帝国边境线地区赶来观看的人。

此时的孟菲斯王，正端坐在王家观赏台上。周围有仆从替他打伞扇风，他示意站在身后的仆人给他端上水果。随后一个瘦骨嶙峋皮肤黝黑的仆人颤颤巍巍地端着果盘跪倒在他的面前，孟菲斯王伸出戴满戒指的手在盘子里挑挑拣拣。仆人在果盘的阴影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不让自己过度抖动。

孟菲斯王在一番挑挑拣拣后终于从果盘里拿出来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果，然后丢进了自己的嘴里。随后他把果核吐在了另一个仆人手里，在得到示意后两个仆人纷纷退到了后面。

而在竞技场内的一角一个年轻人正紧密注视着孟菲斯王的一举一动，他的名字叫赛易斯，孟菲斯王的二子。也是御前比武大赛的选手，此时他正做着赛前准备。他的对手是皇太子阿拜多斯，而他则在赛易斯对面的房间做准备。

赛易斯从仆人端着的托盘里拿起杯水一饮而尽，紧张的情绪让他感到口干舌燥。他抬头看了眼炽热的太阳和喧闹的观众，这种压抑的环境让他感觉随时都可能窒息。

他再一次端起了一杯水然后喝干了他，而他身后一个仆人缓缓走来，在他身后说道：“殿下”，赛易斯听到后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仆人，语气不悦的的问道怎么了？

仆人靠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两位女士想要见你一面，她们声称能让你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赛易斯瞥了眼仆人挥了挥手：“让她们滚蛋，想见老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们算老几，不见，不知道老子现在在忙吗？”仆人惶恐地跪在赛易斯的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殿下息怒。

赛易斯感到十分烦躁，于是示意他赶紧退下去。仆人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头，然后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赛易斯看着仆人拐过墙角走了出去，心里正对刚刚仆人说的两人嗤笑不止。他摇了摇头努力将自己对心思专注在一会的比武上，这是他唯一获得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他绝不能失败。

莱尔坐在马车里掀开了一角的帘子，听完赛易斯的仆人的话后，莱尔点了点头让他退下后拉上了帘子。仆人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这个华丽复杂的马车，那精湛的工艺想必集合全帝国的能工巧匠都做不出来，而能在这种车里坐着的绝非等闲之辈，仆人心里隐隐为赛易斯拒绝她们来访而感到不安和后悔。

莱尔看着面前闭目养神的赛蕊尔，笑着问道：“赛蕊尔姐姐？看来我们要找的人不愿意见我们呀，那可怎么办呢？”赛蕊尔眼睛不睁，语气冰冷地说道：“杀进去，逼迫他。”

莱尔无奈的扶额，重新拉开了帘子看了眼雄伟的竞技场，语气轻快的说道：“一个人可以把马带到河边，但他不能令它饮水。”随后莱尔敲了敲自己背后的木板，马车渐渐行驶起来，最终消失在了街道的一头。

赛易斯拿起一把武器上下比划着，刚刚经过孟菲斯王的一番激烈的演讲，观众的情绪已经膨胀到空前绝后的地步了。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赛易斯猛地将武器扔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注意到赛易斯的举动后周围的仆人纷纷跪了下来。

正当每个人都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到瑟瑟发抖时，嘭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长相流里流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而他正是孟菲斯王的第三个儿子锡瓦，此时他的怀里正搂着一位面色潮红的女子，看样子他的这个弟弟又在做他的老本行了。

赛易斯满脸不悦看着锡瓦问道：“你来干什么？”锡瓦一脸讪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然后朝四周瞅了眼语气轻蔑地说道：“还在做这些无所谓的努力啊？我劝你快放弃吧，你有什么资格跟大哥争啊？不过就是父亲可怜你，你才有机会跟我们吃一样的东西，享受跟我们一样的住处，你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而不是妄图去抢不属于你的东西懂吗？”

“我同你这个登徒子没什么好讲的，你给我滚出去！”赛易斯一脸愤慨地对着锡瓦怒吼道：“你立马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不过就是个恶心的私生子而已，你…”，没等锡瓦说完，远处扔过来的水杯和盘子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锡瓦躲过了砸在脚边的一个盘子，转身拉着怀里的女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周围的仆人颤抖地更厉害了，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赛易斯把火撒在他们头上，赛易斯把最后一个杯子砸在门上后对周围的人吼道：“滚，都给我滚！” 原本略微拥挤的房间，随着仆人们的离开立刻变得空旷了。赛易斯缓缓移动到墙边，靠着墙慢慢滑了下来，然后瘫倒在墙边。整个人都被阴沉的气息给笼罩了，而仆人们也不敢离开，纷纷矗立在门外等待王子的吩咐。

终于场内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比赛就要开始了。其中一个胆大的仆人敲门进来，怯生生地问道：“殿下，时间到了，您看？”

赛易斯在阴影中抬起头，看了眼仆人说道：“替我准备吧”，原本在门外的仆人纷纷走了进来替赛易斯做上场前的准备。当他身上挂上最后一样饰品时，孟菲斯王的仆人也走了进来向赛易斯提醒时间就要到了。赛易斯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他的仆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朝场上走去。

随着比赛的时间日益接近，场内的观众早已按耐不住兴奋的情绪，大声的喊叫着。赛易斯看着头顶炙热的太阳，内心向神明祈祷自己的胜利。深吸一口气后义无反顾地走上了竞技台，而他的哥哥阿拜多斯早已在台上等待着他。

赛蕊尔举着一把伞，端坐在贵宾席上，原本应该在她身边服饰的仆人，因为她周遭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而不敢靠近。平时的赛蕊尔基本上都在闭目养神，对周围对一切提不起任何兴趣，但是酷爱战斗的她，对眼前的场景产生了一丝丝期待。

莱尔从门后走了进来，坐在了赛蕊尔旁边的位置上，仆人立刻在她身后打起了伞扇起了风，莱尔转头微笑着对他们说了声谢谢，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比赛场上。赛蕊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的说道：“你不应该对人类那么友好，莱尔”

莱尔把自己金色的头发撩到耳后，漏出了整体细长末端尖锐的耳朵，笑着说道：“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了。”赛蕊尔没再说什么，示意莱尔把自己的精灵耳朵藏好。毕竟被发现对她们的任务没有一点好处，莱尔对着赛蕊尔笑了笑没去理会她的示意，反而提醒她把注意力放在台下的比武上面，因为比武已经开始了。

相信莱尔是个稳重人的赛蕊尔，便不在关心她耳朵的事，则是把目光集中在台上的两人。

此时赛易尔正拿着一把长剑和小盾一脸紧张的站在阿拜多斯对面，而阿拜多斯手中握着一把长枪，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对赛易斯说道：“弟弟，不要紧张，只是场游戏而已。”

赛易斯没有理会他的说辞摆出了战斗的姿势，阿拜多斯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紧不慢地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两人都在等候开始的号令。赛易斯神情紧绷，如同一只面对猎物的野兽，阿拜多斯一脸轻松，如同在陪着弟弟玩闹的哥哥。

场上的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只待一声令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激烈的厮杀。

赛易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握着剑的手因为用力过大而泛白。

一声长号贯穿了整个竞技场比赛开始了。

赛易斯先发制人，举起长剑就冲了过去，阿拜多斯急忙举起长枪朝着赛易斯刺去，赛易斯侧身举起盾牌挡下这一击，然后继续向前冲去。阿拜多斯见势不妙，立刻朝另一边闪去，躲过了这一击。赛易斯见这次攻击没奏效，转而收了身准备下一次攻击。

他松了松握紧盾牌的手，刚刚阿拜多斯那一击，让他的手微微被震麻了。赛易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但是阿拜多斯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提起枪朝着他冲了过来。

赛易斯仔细观察着阿拜多斯的进攻路线，在阿拜多斯离他还有几寸时，立刻灵活的闪到一旁举起剑挥向阿拜多斯的侧面举起。阿拜多斯像是看穿了赛易斯的想法，将枪杆挥向了赛易斯的腹侧。赛易斯没办法躲过这一击，被打倒在地。

看台上的观众爆发出了巨大的喝彩声，赛易斯双手撑地，一抹殷红从他嘴角流出。他捂着自己的侧腹，从哪里传来了巨大的疼痛，令他感觉自己的肋骨被打断了几根。赛易斯吐掉了嘴里的红沫，以剑撑地重新站了起来。

阿拜多斯一脸担忧地看着赛易斯出声问道：“弟弟你没事吧？”，赛易斯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你假慈悲”，说罢重现摆起战斗的姿势，“继续吧！”阿拜多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摆出来了战斗的姿势。

这一次赛易斯没有着急进攻转而围绕着竞技场走了起来，如同一只寻找猎物弱点的野兽。阿拜多斯同样跟着他绕着竞技场缓缓移动，两个人都在等待发现对方破绽的那一刻。赛易斯明白自己受过伤，所以这一次攻击必须要一击致命，否则他就没有获胜的机会了。

两个人屏气凝神地围绕着竞技场行走，场外的观众也沉寂在他们紧张的气氛中不发一语。坐在贵宾席的莱尔气定神闲的吃着手旁的水果，而赛蕊尔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在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后，赛易斯终于发起了进攻，他举起盾牌朝着阿拜多斯径直冲了过去。阿拜多斯赶忙举起长枪刺向赛易斯，赛易斯举起盾牌将阿拜多斯的枪挑向空中，赛易斯瞅准机会举起剑向着阿拜多斯砍了过去。

阿拜多斯急忙握紧长枪，改变势头用枪杆挡住了赛易斯的这一击，两个人开始互相角力，正当他为自己化解赛易斯这一击而沾沾自喜时，看着赛易斯脸上突然漏出的一抹阴笑时，阿拜多斯感到不妙，正准备撤手时。

一阵巨大的力量冲向了他的腹部，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在了台下。他看着自己的弟弟伸出手享受着观众喝彩时，无奈的笑了笑。

而此时的赛易斯正高举着武器享受着众人的喝彩，他赢了，他赢了。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些话语，他可以成为皇太子了，因为他赢过了阿拜多斯。他可以继承王位了，因为美好的未来将成为现实使得赛易斯内心现在感到无比的舒畅。

仆人将台下的阿拜多斯搀扶起来，看着台上一脸激动的弟弟阿拜多斯声音轻快的说道：“恭喜你啊，弟弟，你赢了，刚刚那一下来的不错。”赛易斯看着被他一脚踹下台，摔得脸色惨白的阿拜多斯。内心不由得升起一阵爽快的感觉，他一脸轻蔑的看着阿拜多斯说道：“你输了我亲爱的哥哥，多亏了你我才能成为王位的继承人。”

“恭喜你，弟弟”阿拜多斯向着赛易斯鞠了一躬，然后在仆人的搀扶下强忍着剧痛缓缓离开这里，而赛易斯看着狼狈不堪的阿拜多斯，喜上心头用更加灿烂的笑容面对观众的喝彩。

孟菲斯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他身后渐渐聚集起来了一众大臣。异口同声的规劝孟菲斯不要让赛易斯成为王位继承人，孟菲斯王被他们吵得聒噪不堪。大声呵斥让他们闭上嘴巴，大臣们便纷纷不在说话。

看着台下一脸傲慢的赛易斯，孟菲斯王无奈的叹了口气招呼过来传令官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随后传令官点了点头，转身朝竞技台走去。

赛易斯在仆人的簇拥下缓缓的走下了台，恭贺声在他耳边不断的响起，令他感觉十分的受用。事已至此只待父皇的传令官宣布比赛结果了，他缓缓走下台，坐在了仆人为他准备的椅子上。原本令他感觉燥热烦闷的空气，如今在他胜利的冲爽下已经变得香甜清爽无比。

在万众期待之下，传令官缓缓走到了台中展开了手里的莎草纸，原本喧闹的人群立刻陷入了寂静。传令官清了清嗓子，宣读着皇上口谕：“众国民，今日比赛较大者佳，想诸移赏至于二王子之精艺，本国始终秉持着善之心，故今日大王子与二子之较仅为友之交赛，故谢诸国民之心。”

随后传令官便缓缓退了下去，在观众们热烈的讨论声中比赛算是彻底结束了。而台下的赛易斯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随后杯子在他手中裂开鲜红混合着水从他手上不断滴落在地面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戮的欲望，周围的仆人因为他的举动纷纷跪在地上不发一语。他感觉自己有着满腔怒火想要发泄，他用力瞪着高台上的孟菲斯王，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刀子的话他恨不得此时把孟菲斯王千刀万剐。

但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重现瘫在了椅子上，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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