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因缘误(3)

东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害怕的事情。

他生于碧海苍灵，靠着自己的双拳坐上了天地共主的位置，他日日研习佛理，从来都是最从容不过的。

可今日，面对眼前这个小丫头的犹豫，他居然有些不安。

白凤九：帝君莫要拿晚辈玩笑了。

东华：前几日你去幽冥司寻青缇的魂魄了吧?

白凤九：帝君……你想起来了。

东华：是，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凡间的种种。

白凤九：当日参与帝君的情劫，乃是为报当年琴尧山的救命之恩，帝君精通佛理，自然能放下前尘往事。

东华：那十恶莲花境呢?小狐狸与我相伴百年，也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吗?

定是聂初寅那厮暴露的，凤九心中暗恨。面上却越发从容。

白凤九：凤九年少时，蒙帝君所救。一时仰慕，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前尘种种皆是凤九咎由自取，还望帝君不要挂怀。也无须补偿什么。

东华：你这是要拒绝本君?

白凤九：凤九不敢，但帝君实在是没有必要为我如此。

白凤九：我……已经决定要放下了。

纵然是无所不能的东华，在天命面前，也只能感到无奈。她爱他时，他浑然不知，让她独自承受面对那么多的苦难。他爱她时，方知过往种种，可他的爱来的太晚，竟让她觉得是一种无用的弥补。

东华：小白

东华：你知道的，三生石上，没有我的名字。

东华：所以从前，无论如何，我们只能错过。

东华：如今你愿意放下，却也是好事一桩。

东华：但我对你，却不是弥补。

东华：哪怕没有过往种种，我也会对你说出这番话。

东华：你或许一时间无法接受，我可以等你想清楚。

白凤九：我……

东华：别急着给我答案。

鼻尖传来淡淡的檀香味告诉凤九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象，可眼前却已经没有东华的身影了。帝君走的那么快，是否他也在害怕这缘分的难以预料。

凤九想了想，觉得自己只能去找成玉元君商量商量。

白凤九：成玉

成玉元君：你这会子怎的有空来寻我?我听说白浅上神今日为你安排了相亲小宴。

白凤九：方才，我遇见帝君了……

白凤九：他想起了我们在凡间的种种，也知道了我就是那只他走失的小狐狸。

白凤九：帝君还问我，是否愿意做她的帝后。

成玉元君：你莫不是被相亲小宴逼疯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白凤九：我也希望这都只是我在说胡话。

成玉元君见凤九神色不似往日，终于意识凤九所言句句属实。虽然这听上去，并不像是东华帝君会做的事。

成玉元君：你痴恋帝君多年，如今得偿所愿，不是应该开心吗?

成玉元君：为何我瞧着你，却好似比当初失意之时更加难过?

白凤九：我有些害怕。

白凤九：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成玉元君：约摸是你从前被伤的狠了，如今看着帝君便会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吧。

白凤九：我没办法骗自己说我已经不爱帝君了。

白凤九：可我也没办法骗自己说我和他在一起会是快乐的。

成玉元君：我说，既然你想不清楚，咱们就先不想了。

成玉元君：纵然他是你心心念念的帝君，可我们神仙有无尽的岁月，爱情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必需品。

成玉元君：我只盼着你能快乐。

成玉元君：帝君若问起来，你便实话实说。

成玉元君：若你们真有缘，最后自然会是水到渠成的事。

成玉元君：也无须你如此为难。

成玉元君：我这里有好吃的点心，你想不想尝一尝?

白凤九：成玉你真好。

白凤九：听你这么说，我好似没那么纠结了。

九重天上，少有如成玉元君一般干脆利落的神仙，她做事从来只凭心意，敢爱敢恨。

凤九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和成玉一样呢?

忘掉前尘，专注当下，或许对大家都会更好。

天命并非无法更改，但若一开始便怕了，就只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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