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第四百七十个凌晨

一天三台手术，朱正廷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全身都被汗浸透了。窗外事黎明的天空，光线微弱，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飞鸟沉息，草木不语。他疲倦至极，却没有睡意，在花坛抽完了一整支烟，散了散烟味后缓步走进急诊室。

遇到苏韵楠，就是在这样一个黎明。

更准确地说，之后每次遇到苏韵楠，都是在类似这样的黎明。

护士：朱医生，这个叫‘苏韵楠’的病人，这两个月已经是第四次食用见手青中毒被送来洗胃了。

值班的护士有些奇怪地和朱正廷聊着这个八卦，朱正廷亦有些疑惑。见青手是牛肝菌的一种，五六月上市，味道鲜美，过油爆炒，只要确保熟透，基本不会中毒。不仅饭店有售，到了当季，更是云南家家户户的美食。这么频繁地中毒，让朱正廷不禁有些好奇。

手术后，他耐心地坐在苏韵楠的病床旁边等她醒来。

他打量着昏迷中的她，眉眼淡薄，双唇禁闭，右眼下有一颗淡棕色的泪痣。她的皮肤白得几近病态，四肢纤瘦，垂挂在床沿的手臂不堪一握。

黎明的雾霾渐渐散去，明晃晃的日光透过百叶窗，在苏韵楠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的昏迷中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紧皱着眉头，满头大汗。朱正廷不忍，轻轻为她拉好了被角，又过了许久，她的呼吸方才渐渐和缓下来。

朱正廷看见苏韵楠的脚正往外伸，想要去替她盖好，却看到她双脚的时候愣了一下–从医多年，他从未见过这样伤痕遍布的双脚。

大多是陈年老旧的伤口，已经结痂，有少数新伤还是血迹斑斑。他是医生，对这些伤口的形成在熟悉不过。有些是骨裂的伤口，有些是脚趾错位矫正形成的，有些是指甲多次开裂造成的甲沟炎。这一双脚上，脚趾严重变形，右脚脚背上更是有一道骨折后手术缝线的伤口。

这居然会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双脚，朱正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苏韵楠还未清醒，他叹了口气，进了急诊室拿了消毒的酒精棉帮她处理伤口。

他仔细地为她擦拭双脚，她在昏迷中吃痛，蜷起身体。朱正廷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腕，一手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

清理完毕后，他放下手里的工具。

苏韵楠：医生?

苏韵楠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但是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只觉得眼前有个白晃晃的人影，脚下生凉，空气中弥漫这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苏韵楠：医生……为什么这一次……我还是没有看见他?

朱正廷：看见什么?_?

苏韵楠：我看见很多人飞来飞去，彩色的毛线球，好多好多……还有很多人，老太太带着孩子……云朵……花，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天黑了……丝绸一般的河流，又安静……又绚丽……

苏韵楠断断续续说着自己在昏迷中所见的幻想，眼泪一直流，就那么直愣愣目空一切地躺在病床上，绝望又迷茫。

苏韵楠：我看见了那么多人，医生，为什么没有他?

苏韵楠终于吐字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END-

甜酒大大：正正的番外，还没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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