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教皇（其三）

“这才对嘛，尤利西斯，我从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你逆来顺受的样子最可爱了。

为何要挣扎呢，为何要回避呢，让神明与信仰之光将这只迷途的羔羊怀抱吧……”

听着洛可可在我耳边的轻语，我的四肢逐渐无力化。

客观来说，洛可可的可爱是任何人不能否定的。哪怕她是四十多岁的阿姨，哪怕她是拿着‘人类战犯’来威胁我的恶人，

小小的身躯，嫩嫩的皮肤，以及那与真正的小女孩一样充满天真的笑容。一眼望去，确实是十分美好的东西。

‘想要把她保护在怀中，不受外界任何的伤害。’

这种话应该很多男人都想或者曾经对她承诺过呢……

那样的女孩子，确实可以是可以激起人们的保护欲吧。

小小的身躯，竟然撑起了圣教国、圣教廷、人类一侧的未来呢。

多么让人怜爱啊，多么想好好奖励这个孩子呢。

但是

我并不喜欢如此。比起保护与疼爱别人，我更希望自己能被别人保护与疼爱。

于勇者的队伍中，从表象上来说我还是蛮受女孩子欢迎的。

恬静少言，做事认真。或者说这些都无所谓，她们也许只是对队伍中其他那些出身显赫公子审美疲劳了。

两年里面，我怀着身份低于他们的心情，基本上什么活我都会去帮忙。

而在来自异世界的勇者面前，队伍中的人们确实都被勇者那‘平等民主’的自由所影响。

于是乎我的形象从‘早当家的平民’转变成了‘懂得照顾人的大哥哥’。

但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我希望的是我可以躺在我所爱对象的怀中，让她能爱抚着我。

但我却并未遇到这样的人，或者说从我的青梅竹马死后便没有人了。

面前的洛可可开始解着我上衣的扣子，我将手放到了她的腰上，我似乎已经习惯迎合别人了。就如用娼所中的女子一样，以自己的‘本性’去迎合任何客人的喜好。

洛可可身上是奶香的味道，比起魔王大人那宛如绽放的花野似的味道给我的的感觉，我倒是感觉她身上的味道虽香甜可口，但却没有那么广阔。

这份奶香，是中上流社会女子的潮流，或者说是这个社会的潮流。

思绪渐渐飘远，飘到名为青梅竹马的区块中。

我的上衣已经完全被洛可可所脱下。

这种香味，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我曾经在何处有过与散发这种香气之人邂逅过呢。

大概是曾经吧，我还未变成征讨魔族的战士之前，我还未变成伙伴们眼中‘懂得照顾人的兄长’的样子之前。

那是十九岁的时候，那还是两年前勇者还未降临这个世界的时间。

我于大陆中部的茱莉亚帝国的原野上，看着天高云淡、大雁南飞。

我枕在一双肉感恰到好处的腿上，其主人身着一身料子高档却设计朴素的洋裙。

“等过去这个秋天，我们便完婚吧。”

腿的主人将头低下，贴到了正枕着膝枕的我之额头上。

那时我可以放心的将我的灵魂、精神、肉体托付给她，而我只需享受那份午后罢了。

记忆中辽远的阳光在微凉的秋中让人十分温暖，但贴近我额头的面容我却怎么也记不得了。

“都灵……能在十年前的拉特兰遇见同为记录员的你实在是太好了，能将自己托付给你，我还真是幸福。”

她是从十岁开始便陪在我身边的人，虽然贵族的身份与我平民悬殊，但好在她的家族并不在意。

被我枕着的女子似乎笑了笑，嘴唇张合。但我却忘记了她那天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只知道我们互相立下承诺，彼此交换灵魂，定下一生。

左手握着她的手，右手玩弄这她垂到颈部一旁的麻花辫。

想想看，那是似乎是我最后体会到‘安心’这个感觉的时间点。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又忘了。

我只记得，我的左手中紧紧握着她的手。而她除了被我握着的右手之外，整个身体消失不见了。

似乎是在魔王军队的铁蹄，被碾了个稀烂。

稀烂到，无法辨认是人类了。稀烂到，滚落到我鞋旁的瞳珠，我也认不出是她的了。

我不敢看那美丽的淡金色长发与脑浆与血肉模糊在一起的场面。

我不断奔逃、逃着逃着，似乎连左手中握着的爱人最后的身体碎片也不知何时跑丢了。

我逃离了不想看到的景色，我怎能接受所爱之人变成一坨烂泥的事实。

我逃离了，同样是逃离了我最后的‘安心’之所。

当再次有人握住我的手时，那种‘安心’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我的面前出现的是一个比我约年轻两岁的女孩子。

她腰间的圣剑所散发的光芒让我睁不开眼，我被她拉起，随后进入了两年的戎马生涯中。

思绪回到现在，我已经不想在去管洛可可在做什么了。

我不会挣扎，因为挣扎没用。我就是这样一个，不会去做无用功的人。我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迎合他人欲望的人。

自从青梅竹马，不，是未婚妻死去后，我便朝着这样的方向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

我闭上眼睛。

将脑海尽量放空，想再**一次那‘残留的安心’回忆。

可我错了。

也许是两年的失格感让我的神经变得对情感不再敏感，但这种‘安心’感我还是再次遇到了。

“你的名字…是叫尤利西斯对吧……”

我感受到了，是我的陛下、是有着极致的美丽与强大之人对我灵魂的召回与呼唤。

魔王陛下……

我在自己内心深处呼唤着，我深知此后我人类叛徒之名永不会传出去，而代价便是我成为了洛可可教皇殿中的花羽鹦鹉。

希望，能再次感觉到那份‘安心’的感觉。

希望，能侍奉在我的陛下左右。

希望，能把陛下那极致的美丽与强大化为诗歌，让其流芳百世。

“我的陛下……”

我轻声喃喃道，

不是如贴着我的洛可可想的一样，怎么可能是呼唤着圣教国教皇的陛下的言语。

那是，对远方的淡影，对心中的刻印，所呼唤出的强烈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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