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压制

威利紧紧闭着眼，躺在溪水当中。

这并不是因为溪水有治疗效果，而是想借身体的寒冷来压制心底的火焰。

依照精灵的理解，法术尤为强调施法者和法术能量的协调程度。比如，一个心态平和的人更能引导月亮的能量，而一个恪守着某个原则的人则更亲近太阳。

当然，前提是，施法者自身必须要能集中精力，而这往往需要某种极端的情绪，不能胡思乱想。

比如非常平和，或者充斥着愤怒。

当然，如果一个法术只是施法者在单方面地引导力量伤害他人，这不要求法术目标也和法术能量互相协调，但如果施法者希望深层次地影响法术目标，那就会对受体有着更高的要求。

这也是为什么，精灵要求威利安安静静地躺在清凉的溪水中。

精灵披着披风，跪坐在岸边，微微眯着眼睛，向着月亮祈祷。

虽然她没有见过所谓的魔人，但是法阵教过她位面知识，让她可以从士兵口中的描述中获得许多信息。

精灵们认为，他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主物质界，而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别的诸多拥有不同特征的世界。如果要打个比方，不同的世界就像不同的纸张，本身是相互独立的。

但是，纸张之间虽然一般不会相容，但是它们可以贴合在一起。其中，有些地方贴的紧，有些地方则还有很大的空隙。如果纸张被打湿了，或者出现了别的什么情况，两张纸甚至有可能黏合在一起。世界之间也是这样，主物质界和不同的世界之间的距离是不同的，并且两个世界的不同地区也有着不同强度的联系。

有个这个天然的前提，不同位面的生物个体，此时就可以凭借自己的天赋去联系其他位面，从而获得，或者被获得独特的力量，甚至可以借此来到其他位面。

不同位面是发展和运动的，世界之间是普遍联系的，但联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些世界之间的距离和联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出周期性的变化。其中，有些相对稳定，还有一些则没什么规律。

精灵知道，在异位面，太阳和月亮是不同的星球，而人类生活中的许多现象都与之有关。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世界是不是这样，但在精灵们的传承和理解中，这里的一年四季不是因为所谓的星球和太阳之间相对位置和角度会发生周期性变化，而是因为火元素位面等位面和主物质界之间的联系发生变动。

很不一样，精灵也不知道该怎么验证这个理论的正确与否，但这不妨碍她凭此理解法术。

她依据自己的灵感以及威利之前所透露出的信息，认为所谓的恶魔就是一种从另一个位面来到这个世界的非本土生物。而那个盛产恶魔的位面，被人们称为地狱。

在这种基础下，有些和地狱之间建立了联系的生物，比如人类，就会像晒太阳的人会变黑一样，受到地狱力量的影响，变成魔人。魔人的许多特征，其实就是地狱力量对人造成的现实影响。

精灵绝无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影响地狱，也没那么大能耐来影响威利，但这个世界是有神的。

其实称之为神不是很适合，因为祂们并不是梦中神话里那种“人样神”。精灵们认为，太阳就像是主物质界的心跳和脉搏一样，每日跳动一下，就像是心脏输送全身血液一般，输送着整个主物质界的力量，其本身是位面的一个部分。同理，月亮也是这样。

不过，同样是主物质界的力量，不同的自然灵，尤其是像太阳和月亮这样强大到足以被称为“神”的自然灵，是具有其独特的属性的。

精灵想起了一个来自于异世界的不恰当的比喻。

“就像同样是血，动脉血和静脉血是不同的。”

月亮的力量，一般是温和的，带有一种抚慰的性质。而精灵此时正在冥思祈祷，试图引导月亮的力量来帮助威利。

当然，月亮不是人，是不会听人祈祷的，但是祈祷也不是给月亮听的。适当的祈祷有助于个人更加专注，也更容易调整自身的生理和心理，使自己更切合月亮的特性。这样，就可以更快地引导出更庞大的能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专心地背着祈祷词，理解着祈祷词，也是一种集中注意力的过程。

精灵认为，用本世界月亮的力量来安抚威利，一方面可以切实改善他身体的情况，另一方面可以引导他的内心更加贴合月亮，减轻他和地狱之间的联系。

此刻就是验证她的猜想的时候。

虽然现在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但是精灵的引导还是起了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看着威利的表情逐渐舒缓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

威利从溪水中坐起身来，已然彻底地冷静下来了。他的心底还在不断地滋生火焰，却转瞬就被一片银光熄灭。

他长出了一口气。

“地狱的力量已经影响到你的身体了，改变已经发生，并且还将继续。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其中加入别的力量加以缓解和压制。”精灵说，“今天的仪式只能缓和你的情况，而不能解决。”

精灵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而士兵在一旁平静地看着她的脸。

“我不太可能总是和你待在一起，每天都为你举行仪式，尤其是你之后还要回归你自己的队伍，有你自己的生活。”精灵抬头和士兵对视，“你得学会自己引导月亮的力量。”

威利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感谢您，希尔女士。”

除了这句干巴巴的感谢，他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回报了。

不然呢？以身相许，做牛做马？威利自己都觉得这是在恩将仇报。

他还想说自己没有和自然灵沟通的天分，但这仿佛是在要求精灵一直为他服务一样。他欠精灵的太多了，实在是说不出口。

“别担心，本位面的任何生物都能够联系上这个世界，只是或多或少而已。”精灵站起身来，“而且哪怕最终难以达成最好的结果，对心灵的训练也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会帮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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