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后撤

劳伦斯爵士带着卫队，统计着归来斥候的人数，只感觉眼前发黑。

“仅仅一天就损失了三分之一。”劳伦斯爵士望着周围的士兵，虽然他们都是帝国精锐，但也开始目光闪烁。士兵们低着头，不敢看向劳伦斯爵士，但爵士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下的暗流。

现实可不是游戏，由人组成的队伍，哪怕是军队，也不可能人人都能无惧生死，在伤亡面前战至最后一个人。

甚至远远不需要伤亡过半，只要士兵们能发现自己周围有熟人开始死去，就已经会感到惊慌。士兵们通过训练，可以提升作战的技巧，通过对勇气和荣誉的强调，可以激发他们的勇气，可这些都是有限的。

一名优秀的将领要考虑的，是如何一直确保自己的队伍可以以多打少，维持优势，降低伤亡，而不是希望军中每个人都能把队伍的目标视为自己的目标，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爵士很清楚，恐慌已经开始逼近军纪所能承受的底线了。

劳伦斯爵士把斥候们的驻地安排在了营地的中间，还安插了不少自己的卫队进去“补充他们的人手”。

“查清楚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劳伦斯爵士避开众人，低声问道。

“是恶魔，爵士。大量的恶魔凭空出现，斥候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一旁的军官已经显得有些惊慌了：“就能够回来的人所统计的，被发现的恶魔就不少于三十只。”

军官又重复了一遍：“被发现的就不少于三十只啊，大人！”

爵士看着军官的眼睛，知道了对方的潜台词。

被发现的就有三十只，而且不可能所有的出现了的恶魔都会被发现。何况，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没能回来，这就意味着他们肯定遇到了更多的恶魔。

而且，恶魔的数量还在继续增长。

这件事已经很严重了：敌人的强度已经大大超过了劳伦斯爵士的预估。

其实，爵士猜到了此地可能已经成为了罕见的位面裂隙，但他之所以选择继续前进，除了来自将军的军令，也是因为他要消灭掉先行进入的少量恶魔，以实现对抗后续进入的恶魔的兵力优势。

爵士很清楚，要对抗恶魔，只有以多打少这一条路可以走，如果让恶魔形成规模，在此地扎下根来……

要知道，以多打少是需要空间的。十个人围猎一只恶魔是一回事，而一百个人对付十只恶魔，就变成了正面对抗了。这里面涉及了许多复杂的问题，其中就包括阵型、战友之间的掩护、视野、指挥与配合等诸多问题。

总之，恶魔与人类的战争不是简单的倍数关系。

因此，这位年轻的帝国英雄认为此刻已是事不可为。

劳伦斯爵士紧紧咬着牙，此时再抱怨恶魔为何会大量进入此地已经于事无补。眼下削减恶魔的大战略已经失败，而围猎恶魔的战术优势也已经丧失，继续坚守此地没有意义。既然损失已经不可避免，当务之急是要保存手中的力量，把消息带回将军哪儿。

“可惜这儿已经没有第二名变形者了。”劳伦斯爵士心里隐隐有些后悔，但这股情绪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斥候的损失是如此之大，又是如此之突然，直接打乱了爵士的所有计划。

不仅仅是劳伦斯爵士，帝国将领普遍认为，斥候对一支军队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帝国的斥候是如此优秀，以至于他们可以在人类内战中完全拔除对手的所有眼睛，不断袭扰对手的补给线和防守薄弱点，甚至可以在战斗中不断袭击对手后方，直到最终吹响战役胜利的号角。

可惜这次的对手是大量的恶魔，而人类面对恶魔，落单无疑就是噩梦。尽管如此，伤亡惨重的帝国雄鹰们也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消息，避免了远征军中最宝贵的骑兵队伍陷入更深重的泥潭。

此时已经不可继续前进了，但即便是撤退，也必须要侦查四周的环境。

可是……爵士望了望士气低落的斥候队伍。

不行，不能再派他们上了，即便他们不起内乱，也会消极怠工，不敢外探，无法带回真实的信息。

爵士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其他没有斥候经验的连队。

可是其他连队就能负此重任吗？

爵士下定了决心，既然打算迅速撤退，那就应该丢弃辎重，充分利益骑兵部队的优势，聚集所有的力量迅速返回，此时后派的斥候是没有能力追上队伍，汇报敌情的。

……

天色渐晚，精灵心里渐渐觉得有些不安。她望向四周，只觉得周围的阴影里随时都有可能蹦出一只恶魔来。

“威利，你说这里在你们部队的前进路线上，是吧。”精灵回过头，再次和士兵确认了一下消息。

“是啊。”威利正学着精灵之前的样子跪坐在地上，尝试着联系月亮。听到了精灵的疑问，他急忙站起身来，“但是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才对，毕竟我们都是骑兵嘛。”

威利想了想：“可能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晚了一点吧。”

精灵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自然环境。

她感觉周围的自然环境已经不再自然了。

“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精灵显得有些紧张，连一双尖耳朵都竖了起来。

威利心里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精灵表示要走，才觉察出反常。

他真是个傻子，完全可以朝着队伍的方向移动，而不是待在原地。

此时，他已经忽略了自己在十几个小时前还站不起来的事实。

该出发了，精灵开始收拾营地。

尽管威利也知道环境很危险，但看到精灵那窈窕的身影，实在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某些不良想法。

他望着精灵忙活着的身影，想起了和战友们私下里讲的精灵故事。

猛然间，威利打了个激灵，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急忙前去帮忙清理痕迹，却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颇有些尴尬地弯了弯腰。

精灵扫了他一眼，见他掩饰性地背过了身去，愣住了。

她明白了，梦中的经验告诉她，对方没在想什么好东西。

精灵没好气地把行李放在了萝卜背上，背对着士兵，轻声说道：“行了，站起身来，跟我走吧。”

虽然四周非常昏暗，但精灵依然可以利用月光视物。她又看向萝卜，不会说话的萝卜也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考虑到在场的恐怕只有士兵有些夜盲，精灵对士兵说了今晚最后一句话：

“我们连夜赶路，记得保持安静，靠近一些，别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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