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会合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觉得，自己仿佛是独一无二般的重要，没了自己，大家的集体努力就会付诸流水，没了自己，事情就一定会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一切都等着自己在出工出力。

就因为精灵曾经在混乱中曾引导了很多士兵的前进，还拯救了无人能救的威利，她也渐渐觉得，她自己也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了她，人类军队一定会承受更惨重的损失。精灵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也就是如果没有了她领路，人类军队就会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让她认识到了，哪怕没有她，这支部队也一样能过的很好。这支部队拜托她探路送信的同时，还派出了其他的斥候，并没有把鸡蛋放在她这个篮子里。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不是吗？会有哪个没头脑的指挥官就这么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女性身上吗？万一她带着宝石，就这么抛弃了所有人跑掉了怎么办？难道其他人还要傻傻地等着吗？

与其说，那些宝石是为了让她继续帮忙，倒不如说，是为了奖励她已有的贡献。

当精灵带着将军的命令重新飞回去时，她惊讶地发现，人类的部队已经前进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而那只新的变形竞争者正在熟练地和地面部队进行交流。他以各种奇怪的飞行动作和地面上的部队进行交流，还能看得懂那些以奇怪方式挥舞的旗帜所表达的信息。不同于精灵总是挑选一个恶魔数量最少，但颇为曲折的路线，他挑选路线兼顾速度和安全性。

比如，他看起来就很了解这些士兵能够对付多少恶魔，因而明明绕个路就能避开一些对手，他也选择让那些士兵上前将其消灭。精灵不得不承认，这些士兵泼洒了一些鲜血开辟出的路线地形平整，利于行军，而且也并没有增大多少危险性。

因为，恶魔是会移动的，哪怕精灵指引队伍避开了恶魔，也会有少数几头自己冲向队伍的方向，而且队伍离开恶魔聚集区的速度越快，能够追上来的恶魔数量也就越少。精灵发现，她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在给一些难民带路，总想着让他们避开所有的危险，但其实他们是军人，并不怕遇见恶魔，甚至还很乐意主动进攻落单的敌人。

说白了，就是这家伙虽然飞行技巧不如精灵，但他带路带得比她好多了。

好吧。精灵不得不承认，这让她有点儿沮丧，从“没有我你们就不行了吧”这种幻觉中摆脱了出来。

也多少有些轻松，毕竟她的决策不再会影响到那么多人的命运了。

……

傍晚。

泰伦斯将军又一次见到了他那位年轻的副官。与之前相比，这个混血年轻人半身染血，而且所骑马匹已经变成了一匹标准的军中战马，不再是他从皇家马厩内牵出的名马。

“将军，我失败了。”

“我收到消息了，是我错估了敌人的实力，不是你的错。”

他来到了年轻人身边：“你这小伙子，一定又是亲自上阵，这下连坐骑都丢了。”

“它的前腿折了，我们没时间去把它救回来，残余的马车得留给伤员。”谢德尔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残酷的战斗，但看起来他并无任何不适应，“我倒也不是没给它留一点儿位置——我把它杀了，大部分肉都留下来了。”

将军观察了一下年轻人的动作，发现他没受什么伤：“你要是出了事，陛下恐怕会扒了我的皮。”

“会吗？”谢德尔摇了摇头，“不，将军你也知道，他不会的。”

这种话题不能接下去了，二人默契地开始讨论其他事项。

“我已经下了命令，今晚修整，明早撤退。”

“撤退？”年轻人惊讶地张开了嘴：“可是，将军，我们主力还在，而恶魔还在源源不断地汇聚在一起，如果不趁机击溃它们……”

“看来，过往战争的太过顺利让你对己方实力有了错误的判断。”将军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还只是遭受了一些挫折，可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待下去，迟早会导致全军溃败。”

“我们只要修建工事，坚守阵地，只要能坚持一段时间，会有援军的。”

“我毫不质疑会有援军这一点。”将军一边带着这位年轻的副官给下级军官指派工作，一边说，“可这需要多久？一天？两条？一周？两周？”

“最多半个月，将军，附近的要塞内……”

“我们很难坚持半个月了，亲爱的。”将军注意到远处有士兵聚在了一起，皱起了眉，“何况，你也说了，附近有要塞。有什么工事比得上现成的要塞呢？”

“可是，这里是防线后方！如果我们就这么放过了这些恶魔……”

“所以我也传信给本段防线守军了，不然你还能见到更多的变形者。”

“难道说……”谢德尔对将军的决策感到难以置信，“我们要放弃部分防线？”

“唉，年轻人啊，也许陛下让你从小在骑士团长大使你对一些事情产生了误判。”将军接近了远处扎堆的士兵，而那些士兵一哄而散，“你真该学习学习那些无耻的贵族，然后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这位年轻的皇子不知道将军的意思吗？他其实是知道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很认同，只是他不会对此再出声反驳。他只是沉默着，想到了那些牺牲的士兵。他们或是为了崇高的理性，或是为了财富，又或者仅仅是因为走投无路。

他们只不过是老头子们的棋子，为他们腐朽的妄想命丧沙场……

将军注意到了年轻人的低沉，转变了话题：“对了，你上哪儿找来的变形者，好像还是位女性。”

“她是自己出现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还没来得及问。”

“你不会真的就这么不关心这件事了吧。”将军的语气很奇怪，“军中如果有女人，那些小伙子们都会发疯的。”

谢德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什么：“我这就去安排。”

“一起去吧，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样的一位巾帼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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