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我歇了起来,就听到外面廊下一阵莺声燕语,夹杂着谷雨爽朗的笑声。
唤了春分进来,问是怎么回事,春分笑道:“皇上刚才让江公公送来一对黄莺,说是怕娘娘闷得慌,特意给娘娘解闷儿的。”
我起身出去看看,就见谷雨和另外几个小宫女围在黄莺架子下看热闹,有个小宫女笑道:“这鸟儿长得好看,叫声也好听,不比林子里的麻雀,只会叽叽喳喳的。”
我见她们不过都是十四五岁模样,正是天真烂漫之时,不便板了脸教训她们。走过去笑道:“原来是黄莺啊,我在里面听到外面叽叽喳喳的,还以为哪儿飞来的麻雀呢!”
那几个小宫女才来伺候我,不知我的脾性,慌忙跪了下去,只有谷雨笑嘻嘻的过来扶着我说:“娘娘,是我们吵着你了吗?就是一时好奇。”
“是我自己醒来的,你们都起来吧。”我走到架子下抬头看去,那两只黄莺毛色几乎一致,通体金黄,背部稍沾灰绿色,眼部一道黑纹。立在架子上,脚上系着银链子,就算想飞也飞不远。春分递给我鸟食,我便随手添了些,见它们低头去啄,大觉有趣,便道:“反正闲着也是无事,以后这两只鸟就由我来打理了。”
不过喂食喂水,倒不是什么难的。
逗了一阵,两只鸟扑棱着翅膀想飞走,但最多只能飞到一旁挂着的鎏银球形香囊上,它们站立不稳,扑的那香囊左右摇晃,这样一晃,里面的香气立时四散开来。
我顿时笑道:“没想到还有这个功能,快快,将香囊移近些,给它们个消遣的吧!”众人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禄子忙拿了竹竿来,将香囊挂近些。玩了一会,我站得不适,便回去歪着。黄昏时分又去长乐未央给皇后请安。
“你呀!就是礼数太周全了,本宫不是免了你的晨昏定省吗?怎么又强撑着来了?且还是山路,若是有个好歹,岂不是本宫的罪过?”皇后见我也来了,笑着嗔怪道。
我笑着说:“前些时候身上不爽利才不来的,如今已大好了,再不来就是臣妾托大了。虽是山路,臣妾坐在步辇上,无妨的。”
王昭仪指着我对皇后说:“皇后娘娘您看,这出身大家子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娆妃妹妹多懂规矩啊!有了皇嗣都没骄矜,倒是……有些人住的近,偏偏就轻狂的不知所以,连请安都迟到了。”
眼光一扫,立刻发现只有宋宝林没来。王昭仪此话一出,便引来众人不满。郑贵妃嗤笑一声,道:“我方才来的时候问过了,说是皇上正和宋妹妹说话呢!怎么,昭仪你是觉得宋妹妹该撇下皇上吗?”
王昭仪不忿,却又不敢接口,只好愤然转过脸去。
正说着,门口一阵香风袭来,我下意识的掩住鼻子。宋宝林笑着走进来,对皇后一施礼,道:“皇后娘娘恕罪,方才臣妾陪着皇上,一时忘了时辰,这才来晚的。”
皇后淡淡道:“无妨,坐下吧。”
宋宝林一落座便又说:“臣妾昨日在林子里看到好多飞鸟,比沁春园里的还多,就求皇上让人抓两只来送给臣妾,今天下午皇上就命人捉了两只黄莺来,虽毛色不好,不过那叫声可真是没得说,”
王昭仪撇撇嘴,道:“原还以为宋妹妹在园子里什么都见过的呢!原来还有没见过的好东西啊!林子里活物多的很,好好见识一下吧!”宋宝林是沁春园的莳花宫女,从前的奴婢现在与妃嫔们平起平坐,王昭仪逮着机会就讽她出身卑微。
宋宝林大眼一瞪,正要说什么,皇后忽然说道:“林子里的黄莺多的是,怎么就寻不到毛色好的了?我听说一大早皇上得了一对黄莺,据说毛色又是鲜亮,声音又是动听的!还以为是给了宋妹妹呢,原来不是!”
宋宝林本来听了王昭仪的话就生气,此时听皇后这么一说,更是恼羞成怒,手里的纨扇扇柄险些被她给捏断了。
雅妃哈哈笑道:“还以为有多受宠呢!原来是拣了人家不要的东西!”
宋宝林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强压着怒气说:“不知在座的哪位娘娘得了皇上那一对黄莺,说出来也让姐妹们见识一下呀!”
我心中长长叹了口气,垂下眼睑什么都没说。
郑贵妃冷笑一声,道:“除了怀有皇嗣邀功的,还能有谁能越过妹妹你这样的盛宠呢?”
这一唱一和间,也不知有多少人做戏。我一抬眸,就触到宋宝林那一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原来是娆妃娘娘得了去,那妹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谁让妹妹承宠的日子短,没那个好福气呢!”宋宝林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笑了笑,道:“妹妹一飞冲天,福气可不是旁人能比的,如今皇上对妹妹如此隆宠,想来怀上皇嗣,也是指日可待的。”说着,斜睨一眼郑贵妃,捕获到她眼底一抹不屑。
有王美人的先例在,她这一次会防备的更紧吧?
不过,启恒也防备着我,却还不是被我给算计了。如果宋宝林有那个运气也怀孕了,这下可就好玩了。
“就是啊!这两个月来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妹妹在陪着皇上,来了蓬莱山,更是住进了旁人都不曾住过的圣境偏殿,这样的宠幸,恐怕我朝立朝以来都没有过的。若是这样都怀不了孕……哼哼!”王昭仪到底是藏不住话的,这时候也就无所顾忌了起来。
只是没想到宋宝林竟一反常态什么都没说,我仔细瞧着她的古怪表情,心想莫非她已听从了郑贵妃的安排,宁可不要怀孕也要承宠吗?
我不明白,难道她真的以为有了皇上的宠爱和贵妃的扶持,就能长盛不衰了?真是可笑啊!帝王的宠爱最是如浮萍般飘渺,而郑贵妃的扶持……若无利用价值,必被她弃之如敝履!
从皇后处回来已不早了,两边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春分给我披上披风,道:“天黑风大,娘娘当心身子。”我仰起头望着左右摇摆的树枝,幽幽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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