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不知道在病房外坐了多久，凌越终于被叫进了病房。

无力的迈着长腿，凌越却由期待变成了害怕。

即使在病房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强，凌越一进来看到病房上的那个女孩还是忍不住眼眶红了。

消瘦的身体已经支撑不起那宽大的病号服，曾经秀丽清香的头发如今已经掉了七七八八，一颗美丽的头颅已经被氧气罩盖在身下，不知道何时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只有那双眼睛充满了光芒。

凌越忍不住用衣袖抹了抹眼睛，眼泪却越抹越多，渐渐地，凌越感觉衣袖上都传来了一丝咸腥味。

“今天的风真大啊。”凌越沙哑着说道。

噗嗤，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一下子笑了起来。

不过因为带着氧气罩，并没有太大的声音传出来，不过凌越还是听到她笑了。

也不管眼角的眼泪了，大步流星的朝病床走了过去。

病床上的女孩费力的用手指指了指氧气罩，想让凌越把氧气罩拔下来。

凌越心中猛的一抽搐，手上也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满脸绝望的看着女孩，眼神空洞，满满的不敢相信。

“林雨，你不要放弃，伯父伯母跟我说，还有救的，还有救的……”

病床上的女孩，也就是林雨，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倔强的控制着自己的手臂，费力的想要拔掉氧气罐。

凌越有些麻木的看着女孩，女孩的手终于要触碰到了氧气罩，凌越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女孩五只无力的手指根本没有任何力气摘下氧气罩。女孩挣扎了一会，终于放弃了。

眼中的光芒似乎也不如一开始那么光亮了。

突然，凌越伸出手，行尸走肉般的还是拔掉了林雨的氧气罩，林雨的小脸也终于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虽然没有了氧气罩。林雨呼吸都很困难，不过林雨的小脸上还是充满了兴奋，连带着脸色也好了不少。

虽然因为化疗林雨的面容早已经憔悴不堪。不过凌越还是看不够，这是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啊。

初中的时候，自己就被这个女孩打动了，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的眼神，喜欢她的说话风格……

凌越永远不会忘了自己知道林雨单身时候有多兴奋，不过随即凌越却又对自己深深的自卑。

她那么优秀，而自己呢？所以凌越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喜欢，而是选择能够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陪着她。

走过了初中，走过了高中，走过了大一，凌越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这份感情。

那是留下心里的那份美好。

今天她会跟自己说些什么吗？凌越看着林雨的面容，百感交集，想要把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不过却又不想让林雨为难。

凌越知道林雨是不喜欢自己的！

“不说好了不哭的嘛？”林雨看着满脸难过的凌越，沙哑的出声。

“是我答应你的，我的眼睛还没答应！”凌越还是一如既往地反驳林雨。

“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让让我！”林雨故意做出一脸生气的表情，嘟起了小嘴。

不过林雨越是这样，凌越反而越难受。

“不可能，凌越是不会让着林雨的，谁让林雨老欺负我！”

“哪有，那是对你好。”林雨的语气逐渐衰弱，嗓子已经快发不出声音了。

凌越这次难得的没有反驳，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咱们有时间再聊。”凌越想替林雨把氧气罩带回去，凌越坚信还有下一次的，一定还有下一次的。

不过林雨有些生气的打断了凌越的动作。

“你还要幼稚到什么时候！”

“没，我没有，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凌越已经不敢抬头看林雨的脸了，眼中刚才已经控制住的泪水马上就要再次决堤。

林雨沉默了一会，感觉到自己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看着床下的大男孩。

“我们拍个照吧，你去把我化妆的东西拿来。”

凌越站起来，看着林雨的眼，终于挪动了身子。

林雨只是简单的画了个淡妆，就拉着凌越坐在了照相机的面前。

“喂，高兴点，不然我生气了！”

林雨用手腕碰了碰满脸麻木的凌越。

欧

凌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想让它们摆出笑容这个表情。

不过呈现出来的却是笑的比哭的难看。

林雨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最后的成品就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孩跟一个笑的比哭的难看的男孩。

照片洗的很快，林雨看着照片，心中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凌越这个该死的大猪蹄子。

“你就不能高兴点！”林雨冲着一旁的凌越抱怨道。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高兴。”凌越想抬头反驳，不过一抬头看见林雨的笑以后，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让她开开心心的走也许才是最好的。一切的痛苦都由自己来抗吧，就像这份感情。

“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凌越上前牵起了林雨的手，枯瘦如柴，冰凉刺骨。

凌越的语气这次出奇的温柔。

林雨也没有反抗，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我希望我死后你你能把我的眼角膜捐出去。

“我听说这家医院里有一个妹妹，很漂亮，就是眼睛瞎了。”

“我让我的妈妈给我做过眼角膜配型了，正好配对上了。”

凌越点了点头。

“我会的。”

“要休息一会吗？”

“嗯。”林雨看着凌越的脸，此刻觉得有种莫名的幸福。

“别睡的太久啊，不然我要生气了！”

“嗯。”林雨甜甜的答应了一声，眼角的泪滑落进嘴里。

甜甜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越还是静静的握着林雨的手。

床的另外一边，林蓝跟韩梦，林雨的母亲早已泪流满面，林蓝虽然没有哭出来，不过紧绷的拳头也说明了他此时的难过。

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流逝，凌越的心越来越慌，不过还是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别睡太久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大手付在了凌越肩膀上。

“孩子，让她好好睡吧，她太累了。”林蓝强支撑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凌越点了点头，放下了林雨的手。

“伯父伯母也早点休息，林雨说她不会睡得太久的。”

韩梦早已经泣不成声，林蓝痛苦的点了点头。

……

走在大街上。凌越仿佛电视里的丧尸一般，没有目标，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不过随即凌越想到了，林雨说要捐献自己的眼角膜。

我要找到那个女孩，我要找到那个女孩……

凌越仿佛疯了一般，重新跑回医院。

值班的护士大老远就看见了疯疯癫癫的凌越，不过在医院，这种人护士也见多了。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护士露出了职业笑容，微笑着说道。

“你好，我想问下，那个医院里是不是有一个眼瞎的女孩？”

护士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对凌越这样的语气护士十分反感。

也许注意到了自己的语气有问题，凌越连忙解释道，是自己的朋友要捐献眼角膜，自己想看看那个女孩。

“所以你一定要帮帮我。”凌越露出了乞求的表情。

护士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

“那么她叫什么。”凌越一把抓住了护士的手，焦急的问道。

“你轻点啊。”护士甩开了凌越的手，有些生气。

“我们对病人的消息绝对保密，而且有个女孩特意叮嘱我，不能告诉别人那个女孩的消息，特别是她的男……男性朋友。”

“你就是那个女孩要防着的人了吧，人家都瞎了，你……女……好朋友自己都能看开，也看开点吧。”

“所以原谅我不能透露那个女孩的消息。”

凌越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医院的，人生中的最后一点光亮仿佛被护士的话给熄灭了。

此时的凌越用行尸走肉来说丝毫不为过。

医院里的那个护士就看着一个失去精神的人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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