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九鹭听说金阿珍这姓名的时候还有些猜忌，会不会当真人如其名？

不说老土，但至少是算不上貌美的吧？

然而在侍女恭迎三人而入，九鹭第一眼望见时才发觉自己当真应该庆幸才是。

按照龙敖添的话“别和那老太婆接触”可如今看来，是个男人都会被她吸引目光才是。

虽是半老徐娘但却风韵犹存，一娉一笑间罕见风俗，更多的是沁人心脾的成熟知性。

简单来说，金阿珍有着一张名副其实的老婆脸。无论如何去看，都不会腻。

……

洞渊仙府.水神阁

风里希不喜吵闹，在金阿珍同龙敖添“叙旧”时，她稍稍侧首，望着身旁的九鹭道：“先去厅前等候。”

九鹭无大所谓，可风里希话音刚落。

“慢着。”金阿珍一把糊在龙敖添脸上把他推开，再转过身来凤眼微眯打量着面前的风里希，她接着道：“你的事那死鬼都与我说了，想要除去魇族的“心梦种子”不是不可以，但老娘的灵丹妙药可贵得很呐~”

说罢，金阿珍又瞟了眼风里希身上的天织玄裳，“衣服倒是不错~但我总不能让你这小姑娘把衣服扒了给我？呵呵~倒不如……把你身旁那俊俏美人儿与我交换，如何呀？”

金阿珍朝着九鹭眨了眨媚眼……

九鹭眉头微皱，一脸不满，“本王就值件女人穿过的衣服？”

被九鹭视线紧紧盯住，金阿珍顿时轻抚胸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娇羞道：“呀……好凶呢，但是我喜欢~”

风里希不着痕迹地朝九鹭身前靠了靠，一双美目宁静似水，望着金阿珍淡淡地道：“我拿此物与你交换。”

风里希递过一个五彩石奁……

“哼，你这天织玄裳不过人间珍品，放来我洞渊仙府也不算回事。老娘看中你身旁那俊俏美人儿算给你面子，你这乡野丫头还能拿什么与我……！”

金阿珍一脸不满偏过头去，可当她余光瞥见风里希手里的石奁时话音戛然而止，一双眼睛可比冒绿光还可怕……

“这是！”

金阿珍凑上前去，两手控制不住似地就朝那石奁上攀去。

但值此时……

九鹭眉头微皱，啪地将金阿珍的手给拍了开来。

金阿珍脸色不悦，九鹭也懒得搭理她。

稍稍侧首，九鹭望着风里希的眼睛道：“我还有些钱，这个盒子我知道你挺喜欢的，留着吧。”

风里希微微摇头，“这里不是人间，金钱无用。何况此物也不是什么珍稀。”

风里希话音刚落，一旁的金阿珍顿时涨红了脸着急道：“不是什么珍稀？！我看是你这不识货的乡野丫头走了狗屎运，捡来就以为是个石头盒子吧？！”

五彩石奁乃是天界仙女最爱的镜匣，取材自女娲补天时所剩五彩石，流行于各族至为高贵的女子当中。

风里希瞥了金阿珍一眼，她默默地道，“此物名五彩石奁，圆形，直壁，有盖，一般腹较深，下有三兽足，旁有兽御环耳。”

金阿珍瞳孔颤抖，已是哑口无言……

在这石奁上知晓的，风里希可比她多得太多……

语罢，风里希捋了捋肩头青丝，若有所思，她继续道：“奁中还有一些物事，一并拿去吧。”

金阿珍咕噜地咽了口口水，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撞见了哪路的神女。

她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打开石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盒风里希用过一些的帝女玄霜……

帝之季女，名曰瑶姬，未行而亡，封於巫山之台。旦为朝云，暮为行雨，后人称之为巫山神女。

而帝女玄霜便是瑶姬曾所持之物。

……

金阿珍笑盈盈地亲自为风里希取来了解梦所需之物。只是解梦之法有些繁复，还需要准备一段时间。

在等待时，九鹭颇为感慨。当初自己抱怨外面的床比家里的硬，不舒服，风里希不过淡淡一句：人所坐卧曰床。意思是能睡就行哪儿那么多话？

可现在看来，果然是女人为了自己这张脸，对自己都能狠到不行。

龙敖添也在厅前呆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

九鹭瞥了他一眼，靠近坐过去了些。

自打龙敖添来着宅子里，貌似便没有他认识的人，也没有在意他的人，甚至连个招待他的人都没有。至始至终龙敖添都一个人呆在角落，像是默默地在等着什么。

他自诩“龙王”在哪儿都混迹得声名鹊起，可如今看来的确有些“凄凉”

“诶，一个人想什么呢？”九鹭顶了顶龙敖添的肩头。

龙敖添先是一惊，顿时回过神来。当看见是九鹭时，脸上明明是欣慰却又隐约藏着一丝哀伤。

“嘿嘿~没想什么，只是现在再回来……很多地方都已经不一样了。”龙敖添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他继续道：“就和我这头发一样，那时候的我……也和小子你一样，长发飘飘，潇洒得很呢~”

九鹭眉头一挑，有些好奇。先前金阿珍与龙敖添的“叙旧”他也偷听了些。

“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阿珍一个人走了？”九鹭问道。

龙敖添微微地怔了怔，缓过神来他微微一笑，“说来话长~”

“在很久很久以前？”九鹭嘴角微翘，双手抱胸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祖宗把我们留在这里，让我们一代代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大家的确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去了外面比不过别人只能受人欺负，况且在这里也可以过得足够开心，可我不这么想，我也不甘心……”龙敖添眼睛眺望着豪宅门口，仿佛曾经的记忆都涌上了心头……

第一批来到洞渊仙府的妖留下了他们的后裔，却从未告知他们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一代代地传承，直到龙敖添这一辈，龙敖添告诉洞渊仙府的人们：我要去云游四海，待我回来之时，我便会将外面的大好河山尽数讲给你们听！

“那时候，叔叔我也梦想着和你小子一样，有个姑娘陪在身旁，走遍这世间的大好河山，多潇洒，多帅气~”

龙敖添满眼憧憬，半晌，他又叹息道：“只可惜……年轻的时候，阿珍和我想的不同，她身上的担子也比我重得多。”

“所以你便抛下她一个人走了？”九鹭问道。

龙敖添沉默了会儿，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女人的青春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会儿，我在人间嬉游数十载，对于我而言实在太短，太短……”龙敖添眼睛泛红，他揉了揉眼睛，继续道：“可对于她来说，数十年……她得等了多久啊……”

九鹭顿时一怔！现在回过神来才想起金阿珍一直是独居，如此一来……她的确是始终未嫁。

龙敖添苦涩轻笑，“本以为我俩都能等到彼此变成老头子老婆子谁都看谁不顺眼的那一天，唉……”

说罢，龙敖添又自言自语似地念道：“阿珍年轻的时候，还是很温柔可爱的呢。”

九鹭拍了拍龙敖添的肩头，“你现在不还是有机会？她就在你面前，你在怕什么？”

龙敖添无奈地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是闯荡云游，不还是落魄流浪……我看遍了世间美景体会了人间疾苦，倒头来又怎样呢？不还是别人眼里那个一无是处的龙王鱼？大家都嘲笑我，我也的确没什么大本事，我现在回来又哪里比住在这儿的人多了些什么？”

龙敖添摆了摆手，“算了吧……年轻时负了她，老了还让她跟着我受人嘲笑作甚？总有些人这辈子也如不了愿吧……”

语罢，龙敖添转过头来，他凝望着九鹭的眼睛，淡然地问道：“小子，你觉得……我该后悔么？”

话音刚落，九鹭还没来得及回答……

“死鬼！你后悔什么后悔？待会儿来老娘屋里，咱们慢慢算账！”金阿珍双手叉腰，柳眉紧蹙瞪了龙敖添一眼。

说完又望向九鹭，她轻捂红唇微微笑道：“俊俏美人儿，你那姑娘需得你照顾呢，还不赶紧过去了？”

……

与此同时

金灿闪耀的豪宅外，出离深深地吸了口气。

“嘶……哈~！美女姐姐的气味越来越浓了呢~！”

他嘴角翘起诡异，随手扔开了一具黑衣鲛人的尸体……

出离身后，小茜看着那血流如注的鲛人，连忙闭紧眼睛，捂住了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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