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想去报社弥补这几年的遗憾,也是为了忘记不列卡斯帝国所见的阴霾,在弗朗索瓦七世的介绍下成为了记者助手,不久前已出国前往意大利亚,他唯一担心的是妹妹的安全,不论是去是留,女孩在哪里都不安全,最后把她交给弗朗索瓦七世雇佣,现在正为厨师洗碗,因为弗朗索瓦七世有打过招呼,也不用担心突然多出一道玉米浓汤。
道路已经在男孩的面前,能不能活下来,又会不会遭遇到险境,这些全都是未知数,只能祈祷他的命运能如自己所想那样了。
过去不少日子,炼金术师们如小姐的要求,把那杯活生生的暗示从野兽体内挤出来,医师们又买了点贫民回来,反复测试能用的剂量,现在已经可以供人服用,但尚不知药性会不会衰退,不能兑上任何东西,得直接饮下原液。
那样的一杯蜜酒,现在被弗朗索瓦七世放在书桌上,她想要发挥最大的作用,便吩咐仆人不要打扰,自己坐在图书室里待了五天,反复读那本带回来的古书,一刻不停,长期不眠不休、滴水未进,连食物都没吃下多少,最初的一天半还能感到极度不适,但在继续坚持下,身体已经放弃了催促,再无任何负担,只是她呼出的少女体香越来越浓郁,硫磺原矿都已经爬满图书室的墙壁,矿脉里的血管流动着红血。
弗朗索瓦七世不受控制的眨眼,浑浊的眼球感受不到重量,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但只要维持着这种状态,哪怕看不清原文都能在脑中想到什么,与其说是在读书本身,不如说是在读某种凭借书存在的东西。
“果然是禁书,一年战争之前写下的。”
“Aaron shall bring the goat whose lot falls to the LORD and sacrifice it for a sin offering.”
“这到底写的是什么,把羊献给不可直呼其名的,那另一个受祭的又是什么,这本书的封皮为什么写了致基督。”
“我还能看到一个拿着蛇杖的男人,为鸽子的灵所眷顾,那鸽子的翼上带血,乃是因试探令父子相残,是因赏赐屠杀埃及人,甚至是偏袒使兄弟反目,是惧怕人的叛逆便下咒让男女不得安宁,它的血流满地上,每滴血都控诉它的恶德,那鸽子却是战神,但又手眼通天,召令一切善和一切恶,它究竟是什么……”
鸽子略过窗外,羊与牛经过书架后的影子,有雷在吊灯里闪烁,又有燃烧的荆棘从桌下涌出,弗朗索瓦七世对此没有察觉,合上那本禁书,把它放回桌上,视线刚一离开,便有沾血又带十字的剑插在其上,她凝视着那杯墨绿色的液体,从中看到了无根国的本质——
那是一年战争期间被排挤的一员,那位无根之主被伟大征服者们放逐出去,这个过程是通过被它们击碎的形式,自从伟大征服者们醒来的余波熄灭了太阳,这是第二次最大规模的影响,结果无根之主在受到伟大征服者们的进食时,嘴角漏出的无数碎片从天而降,掉下去的地方就会成为陷下去的无根国,在那里连光都会被吞噬,每吃下去一些就要长出无根野兽,也就是为了镇压无根之主的贪婪,一年战争期间才在各地建立了这样的塔。
许多天启都来自濒死,这是因为生死之间被视为特殊的位置,它不但连接阴阳两界,同时也将超脱出常见的视野,传说中的洛亚人李耳就曾经抵达过那里,据说他看到真相就回来了,而没有久留在那里,或许这其实是他凭药物陷入假死后又醒来的说法,还可能是他真的心怀天下,这一切都无法考据,可要是李耳单靠药物就能面见他们所谓的“道”,那这杯连光都会吞噬的饥渴又将把生命带往何处呢。
弗朗索瓦七世想到了罗萨的那位侦探顾问,他经常去鸦片街品尝这样超然的味道,曾向他提过关于浓度的问题,他用睿智却冷漠的眼睛留下了印象。
“对于您问我这样的问题,我非常荣幸,弗朗索瓦女士。关于这个问题,如果是我个人,我会说是7%;如果是自甘堕落的瘾君子,我会说就算烂死也可以;如果是淑女,我建议她远离这份泥潭……但如果是您,我认为这里没有一份能帮您达到目的,我自然知道哪里有,不过您可以自己拿到它,只要它交到您的手里,您也会知道它该如何使用。”
不得不说,像那样的贱民相当罕见,更不要说他多次表明了对苏格鲁士场的戏耍态度,面对女皇陛下捡起贝壳塑造的鹰犬,能如此淡然面对的红血人就只有他一个,其他红血人即便是能搬到东区,只要看到苏格鲁士场人的蓝光就会不由自主的低头,生怕被它们抓着头用眼睛对视,因为它们的眼睛里是海和船,那里有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记忆,也就是女皇陛下醒来前做的梦。
弗朗索瓦七世知道现在就是时候,若有若无的重压在脑袋里越发明显,只要合上眼就该长眠,因此她闭上眼,拿起无根之水一饮而尽。
当浓郁的腥臭味和粘稠的黏液跨过咽喉涌入食道,弗朗索瓦七世经历五天削弱至极限的精神走到尽头,呼吸几乎停顿了下来,就这么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杯子脱手而出掉在地上碎了一地,那些碎片居然又能看作是一只展翅飞来的鸽子。
有头红龙睁开眼睛,她生着四对手足,又有长袍般的皮肉在背上,头上戴了骨头做的冠,如此扮了宗座的模样,这畜生就摇了摇头,站起身向前方走,走过的地方要被水淹,呼出来的气是硫磺,她看向哪里,就要升起大火把那烧光。
她看所多玛和蛾摩拉的遗址,不懂这里发生了什么,就转身走过埃及,用有三百只眼睛的头去看满地的哭声,她必是让埃及流过的血叫来的,闻遍空气中的血,她还要到迦南,看着牛奶和蜜的河水,把脸伸向河面去照,露出迦南的太阳,它本要与死神搏斗,却受诬告成了苍蝇与粪丘之主。
那红龙离开迦南,去寻找起初的土地,走在路上就听到土里都是血,那告了哥哥的暴行,而红龙却听见那是鸽子偏袒他的祭品,以至于哥哥恼羞成怒、痛下杀手,如此他却还信是哥哥心术不正。
红龙走出土地,看到一持剑的在门口,她听见有个怪物,因怕人能分善恶有了智慧和生命,便把自己的造物赶出受福的土地,要男的永世不得安宁,要女的饱受生育之痛,后来又害他们的子孙万代为它奴役,只为取信于它便该无知、相残、无限奉献,恨不得令他们灭亡。
她向守门的吼叫,那守门的就用火的剑砍她,火却被蓝色的血灭了,然后她把这守门的打倒在地,满心愤怒的去啃它,直到连翼都不剩下,再然后她走进那片花园,老鸽子就站在树上等她,她把鸽子斥之为邪物,称它“自私、蛮横、疯狂、无情等,此列罪行罄竹难书”,老鸽子则称它“无耻”。
红龙对老鸽子喷出火,老鸽子的身后亮起无限光。
在昏迷之后的第三十八个小时,弗朗索瓦七世的呼吸突然恢复,撕开皮肤长出鳞片,流出红色的鲜血,随后她睁开眼睛,带起无明业火砸碎了桌子,嘴角带着火站起身,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值得在乎的东西,把火吞了下去,鳞片落到地上,蓝色血滴出了一身,她抬起头闭着眼,连续呼吸了几次,走到桌子的残骸边蹲下,伸手在里面搜寻被压住的禁书。
“不知道到底掉到哪里了,这是场头疼的梦,还以为真的和一只鸽子打起来了。”
“那两座城为何会毁灭?埃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一脸荣幸的让儿子去死,就算有人去劝说也劝不住?居然会因为一只不肯露脸的鸽子就让兄弟相残?那只鸽子为什么会恶毒到只要人有了智慧就恨不得他们去死?这本禁书里的秘密只是一角,如果能找到其他部分,或许就可以理解这个故事背后的到底是什么。”
弗朗索瓦七世没有翻出书的轮廓,反倒是用手从桌子的残骸里拨出了一支深蓝色的羽毛,实在是令人惊奇,这可不是鹅毛笔那样的东西,它是活生生的,就像刚刚有只动物飞进来了,“乌鸦?”没有迟疑,直接拿起羽毛,认真在面前看了看,又站起身思考这代表了什么。
振翅声让弗朗索瓦七世的嘴角溢出火,她扭过头看向一旁的书架,长着翅膀的什么异物正模仿着女人的模样,把那本禁书塞进了L开头书架的一角,又转过身把双手背在身后,靠着书架向她表示善意,这只让她把口中的火变得更加灼热。
“午安,弗朗索瓦女士。”
“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
“回答我的话,红血的贱民。”
“应您和主人的传召,我将为您带来主人的恶德与考验——我是莫斯提马,那只尊贵的臭鸽子的仆人。”
弗朗索瓦七世张开了嘴,莫斯提马向她鞠躬致意,她就熄灭火焰,向来客伸出手,“看在您的礼貌上,我重新自我介绍一次,莫斯提马小姐,我是‘恶龙’杰西卡·弗朗索瓦大公爵。有什么要说的就先坐下详谈吧,我完全”深蓝色的羽毛从天而降,一把被硬是开锋的铁柄几乎要刺进少女的腹部,幸好在刺破贴身衣服之后被融成铁水流到地上。
“请不要说客套话,我是主人的恶德,您像这样是会让我忍不住要背叛您的。”那乔装成人形的鸟露出了狂妄而疯癫的笑容,为不烧掉这里,弗朗索瓦七世把愤怒压下去,向她点了点头。
远端相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