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弃誓之刃

弗兰指着自己道。

【代价你不都亲眼看到了吗？天下共诛，没用永恒的尊位，这就是代价。】

【呵呵，不应只是如此吧？】

弗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

【诅咒还是祝福，没人说得清，至少我未曾后悔过。】

希洛看了看南方的天空道。

【条件呢？由我继承力量，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总不能是亲自给你火葬吧？】

弗兰示意他靠过来。

【持有火焰的人，是奥德里克的神皇。你要保证夺回奥德里克，让火焰重新回归皇城，我要让僭越者们明白，我弗兰绝不会输。】

【你跨越千年时光，就为了出这口气？】

【就为了出这口气。】

两人对视着，奥德里克的神皇和乡下的教会下级骑士，跨越一千年的时光，彼此分立阿黛尔的两侧。

不知为何，阿黛尔竟然觉得，希洛的眼神，甚至比父皇更为……

希洛短暂思索一番后道。

【如你所愿！】

他半跪在这位末路的神皇面前，低下那出生卑贱，却高傲了十七年的头颅，弗兰将余火汇聚在手心，随后按住了希洛的头顶。

火焰自头顶灌入，瞬间窜入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烈焰焚身的痛苦不是幻觉，而是确确实实的存在，他的皮肤裂开，肌肉暴涨，火星从伤口的破洞冒出，就连骨骼都烫得发红。

火焰获得了新的宿主，希洛将以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作为它的容器，此身将不再为人，而是圣火的火炬。

可希洛一声不哼，任凭烈焰重塑他的肉体，他不能叫出声，从此以后他不会对任何人认输，包括这火焰本身。

滚烫的肩膀上忽然传来一丝冰凉，阿黛尔雪白纤细的手搭在了那里，她似乎不忍看着希洛如此痛苦，想给予他一些安慰。

冰雪般的力量不断注入，令人安心的感觉游走全身，的确缓解了他相当大一部分痛苦。

就像是阿黛尔替他分去了一半痛苦一样。

希洛没有力气去说谢谢，只能继续硬撑着，直到夜幕散去，阳光重回，他身体里的火焰才平息，伤口已经全部愈合。

弗兰和阿黛尔，余火彻底离开了奥德里克家族，父女俩的头发都褪去了色彩，化为了银白，如霜雪一般，再也没了先前的样子。

阿黛尔满脸都是泪水，一切结束后，弗兰的身体已经如枯萎的老树，死亡无可回避。

他的皮肤龟裂，干枯，整个人正在快速腐朽，崩塌，肌肉，器官，化为灰色的余烬，逐步消散殆尽。

他还是保持着笑容，握着阿黛尔的手道。

【哭起来也很美啊，就像你妈。】

传奇中的末代神皇，最后的遗言就是如此了，和其他的老父亲，没什么两样。

神皇轰然倒下，化为一捧灰烬，只留下破损的铠甲，证明他曾活过。

阿黛尔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希洛开始惊讶人类竟然有那么多的眼泪。

她止住啼哭时，人似乎更为消瘦，像寒风中的树枝，摇摇欲坠，眼眶里再无半分湿润。

两人一同把弗兰的铠甲葬在一棵大树下，没想到伟大的帝王，最后却只余一座无名的衣冠冢，令希洛唏嘘不已。

【愿父皇能和北境群山融为一体，永远和奥德里克同在。】阿黛尔祈福道。

一切结束后，阿黛尔问道。

【说到底，成为真正的神皇，可不能只有空名，今后的道路很漫长，但却明确，我会辅佐你夺取这个国家，而你要遵守承诺，延续奥德里克的火焰，并屠尽阿拉贡一脉，为我的家族报仇。】

希洛回答道。

【还真是冷漠的女人，你的父亲刚死，都不多悲伤几天吗？】

【你是在小看我吗？】阿黛尔挑眉道。

和希洛接触的农家少女们不同，她的喜怒难以捉摸，不知道她美丽的外表下在想什么。

希洛讨厌无法掌握的人和事。

【我没有小看你，但你和你父亲却错看我了。】

【什么意思？】

希洛笑了笑说道。

【我有我的目的，你们所谓的复仇，和我毫不相干。。】

阿黛尔瞳孔一缩，她狠狠地说。

【你想毁约？！】

【世人皆知的东西才是约定，誓约人不存在的话，誓言也就没有意义了。况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王公贵族从来就和约定这个字眼无关，末代神皇弄得民不聊生，拉法尔不是什么好鸟，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啃噬民众的蛀虫罢了。】

【果然叛徒就是叛徒，真够卑鄙。】

【我就明说了吧，我讨厌你，讨厌你眼神中那与生俱来的高傲，我们底层的人在你们眼里连虫子都不如，能活下去的人就不能当好人，你觉得面不改色杀掉一个商队的人，会是好人？】

至于救助女孩，只是对穷人的特例，希洛对一切权贵都没有好感，阿黛尔自然也包括在内。

阿黛尔从石块上站起，她的身边开始凝聚蓝色的光团。

那是魔法，如今信奉天辉的大陆，以奇迹为力量，早已没有魔法这种禁忌之术的踪迹了。

阿黛尔道。

【你貌似觉得我很弱，我要提醒你，虽然我只有十五岁，却也是宫廷法师，我会协助你，同时也会监督你，别想轻易毁约。】

希洛不以为然，他拔出长剑道。

【所以我才会在靠近你后才说这种话，这个距离下，你觉得是谁更快呢？】

【你是在威胁我？】阿黛尔厉声道。

【错了，这不是威胁，我原本就不打算让你活命！】

希洛早已调整好气息，他出剑的速度无与伦比，目力难及，一个踏步，长剑突刺，瞬间洞穿了阿黛尔的心脏。

阿黛尔半张着嘴，看着胸膛那本该象征公正和光明的银剑，眼中不知是懊恼更多，还是惊讶更深。

对希洛来说都不重要了，力量已经获得，没用必要在身边留一个知晓秘密的人。

立于顶点的人只需要一个，他不需要和任何人分享火焰的荣光。

【法师？魔法和奇迹想来都一个样，慢的要死，装腔作势，论搏命，你差得太多了。】希洛一脚将阿黛尔踹开，她破损的心脏再也无法工作了。

白发的美少女倒在草丛中，瞳孔开始放大，死亡马上就会到来，弗兰大概想不到，自己托付的人，那么快就贴心地把他女儿送了过来……

立于顶点之人，没用必要和任何人分享火焰的荣光，知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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