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小的抉择

黄昏的余晖照进了小屋子，屋内的芙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着窗外渐渐沉沦的太阳，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可实际上，她只是在看太阳落山而已。

“又是，一天。”

芙兰有些不满地嘟着嘴，实际上，她并不喜欢这种说话磕磕绊绊的感觉，但无论是霍华德还是来买面包的顾客都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甚至，还有人说“这样比较可爱”之类起哄的话。

就芙兰自己而言，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流畅地和别人对话，既是为了与过去的自己说“再见”，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迎接明天！

芙兰从床上站起来，按照霍华德教的，一层一层地将衣服穿好，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镜子前。在芙兰眼前的，是位可称得上“公主”的小女孩，很难相信，几天前，这样的小女孩还宛若乞丐一般在这座小镇上苟活。

就生活水平而言，芙兰觉得自己比过去幸福了太多，可即便如此，在她小小的内心深处，仍是那段与姐姐每天说“早安”的时光最为快乐。

这并不是说霍华德是个坏人，而是因为姐姐在芙兰内心是绝对无法被其他人超越的制高点！

“咚~咚~咚~”

“芙兰，起来了吗？”

“起来了！”

芙兰赶紧整理一下裙摆，转过身，看着夺门而入的霍华德和克劳德，默默地走到了明显心情不太好的霍华德身边。

芙兰不喜欢克劳德，他的眼神和那些穿着黑色大袍，摆弄她身体的大人们一模一样。她不喜欢那种眼神，那宛若看“作品”一样的眼神。

“你起来了就好，奥！放心，店里已经关门了，今天的工资我会让克劳德叔叔付给你的。”

无视了在一边大喊着“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的克劳德，芙兰看向霍华德，他的笑脸掩藏不住他刚刚震怒过的神情，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的事情。

芙兰没有感到意外，或者说，在克劳德提出要帮她检查身体时，芙兰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芙兰微微低下了头，她并不是刻意隐瞒，但姐姐强调过，这样的事情不能暴露给别人。

“不需要想那么多，你只要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

霍华德似乎是发现了芙兰的芥蒂，他揉了揉芙兰的脑袋，然后对克劳德点了点头，后者看了芙兰一眼，忽然露出了异样的微笑。

“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由当事人自己决定比较好～”

霍华德愣了一下，克劳德则抢在他说话之前走到芙兰面前蹲下，保持与芙兰相同的高度，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想，你大概知道那些家伙对你的身体都做了些什么，毕竟，无论是谁，体内被埋了五块魔石都不会感觉舒服。”

芙兰深吸一口气，随着克劳德的话语，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当年的情景，暗淡的灯光，刀口划开皮肤的感觉，人们口中吟唱魔法的声音……每一个都让“恐惧”爬上她的后背。

“你可能不太了解你自己的身体，所以，请允许我给你介绍一下。”

霍华德一惊，就在他准备冲过来的时候，克劳德伸出手让他停了下来，克劳德盯着芙兰的脸蛋，然后说道：

“如你所见，我是黑发黑瞳的东大陆人，当然我的东大陆名并不重要，我也不准备说，至于我为什么强调这个……”

克劳德在芙兰面前划出了一颗五角星，而后，在两人之间，闪耀着东大陆文字的符文浮现在五个角上。

“玩弄你身体的家伙估摸是个人才，他即在你体内刻画了一整套魔法阵，又用了东大陆的法术让你你体内的魔法阵运行了起来。就结论而言，你变成了一台永动机，功率贼大的那种！可惜，你只是半成品，因为这台永动机的零件是你的身体，而你的寿命，却是有限的。”

克劳德手一转，漂浮在空中的符文也跟着旋转起来，他眼冒金光地看着芙兰，吓得芙兰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不出意外的话，那名少女和你也应该是和你一样的配置，不过她就没你这么幸运了，再过几天，她就会被人架在火上，被烧成灰，搞不好，现在就有人在对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芙兰后退的脚步停止了，她走上前，把住克劳德的手，瞪大了双眼，着急地说道：

“我想，救姐姐！”

顾不得那令人生惧的眼神，顾不得克劳德明显在勾引她的话语，芙兰直视克劳德，她只希望自己小小的愿望能够实现。

“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这次都处刑人除了那个不管事的镇长，估摸着教会和干这种破事的人都会到场。其次，你姐姐现在可是因罪受刑的，而救她这件事，做了，可就没回头路了！”

克劳德刚说完，霍华德就跑了过来，拎起他的领子，一拳头抡了上去，被揍了的克劳德没有找霍华德揍回去，而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芙兰，幽幽地问道：

“我和老好人都是在这里做生意的，你有什么权利让我们两个放弃自己现在的买卖，帮你去做这种事呢？”

芙兰愣了一下，握住自己的裙摆，有些仿徨地低下了头，她想到了那些人，想到了自己遭遇过的事情，身上那不可磨灭的痛感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再回去了”！

“你可以幸福地活下去，如你所知，老好人可是很喜欢孩子的，只要你能放下过去，放下别人，你就能一直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无忧无虑。”

克劳德的低语带着诱惑撩动着芙兰的心弦，心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然而，在芙兰的内心深处，支撑着她在暗无天日的时间里继续活下去的那一份温暖并不在眼前！

“姐姐，姐姐其实是个爱哭鬼……”

早已听不下去的霍华德和一直看着芙兰的克劳德同时停止了手上动作，两人看向芙兰那仍未成熟，却背负巨大压力的弱小身躯。

“时常把食材变成焦炭，动不动就懒床不起，东西也乱丢，除了外貌漂亮，行为举动像个大小姐外，根本什么都不行！”

芙兰没有停顿地说完了一整段话，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她的脑袋里只剩下姐姐安慰她时的情景，在那无尽的黑夜中，抚摸着她的双手，呵护内心的声线，以及那双坚定地赤红色瞳孔。

“我要去救姐姐，无论如何都要去，姐姐和我在一起，才是我的家！”

克劳德在听完芙兰的话后，当场大笑起来，他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过了一会儿才对芙兰说道：

“决定好了吗？要知道，你要选择的，很有可能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那一定是和姐姐在一起的地方！”

“哪怕你的付出不一定有回报？哪怕你的未来不会再有安稳和舒适的环境？哪怕你要再一次面对那些施暴者带给你的恐惧？”

“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困难就不再是困难！”

“哈哈哈～那好吧，亲爱的芙兰小姐，你将变成那名少女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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